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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敲山震虎,牛枫无端闹邪火
息事宁人,老秦有招避短长
君子当权积福,小人仗势欺人。
狗改不了吃屎,牛枫时刻想着怎么整人,这次他要置知青年兴业于死地。他的目的能达到吗?当然不能。罪名,有他师傅崔山顶缸;结局,有连长秦荣祥收拾。您看吧,热闹着呢。
牛枫的行为遭到了在场所有知青的白眼,一场喜兴的好事被搅得不欢而散。
事过之后,牛枫还想不依不饶地找个邪火报复一下年兴业。说起来也是该当有事,没过几天,牛枫还真抓住了年兴业的小辫子。
黄崇泽和姚莉从省城结婚回来了,两个人拿着喜糖到知青宿舍去答礼。知青们看到满面喜气的一对新人,不由得想起了嘎子和林玉娇婚礼上的败兴,大家纷纷议论起了那个丧门神牛枫的丑态。
牛枫看到黄崇泽和姚莉去了知青宿舍,悄声翘脚地跟了过来。他心里有鬼总是担心知青在背后说他的不是,所以,每天都要暗中监视几个重点人物的行踪。
还好,牛枫到宿舍窗下的时候,大家的牢骚已经发泄完了。大多数人躲过了这一劫。
“黄崇泽,您给老丈人带点啥孝敬的礼品呢?”战险峰半调侃半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俄罗斯大列巴,里道斯红肠了。黄崇泽,我说的对吗?”焦阳自作聪明地说。
“应该是两瓶名酒,两条好烟,两……”刘凯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侯移山接下了话题。
“对,还有两包糖茶,两匣糕点。”
“猴子没结婚,就做好送礼的准备了。你就送两匣果子就行了,我不挑你这姑爷的礼。”赵和平想捡侯移山的便宜。
“我说和平啊,你这个便宜捡的可不好。”年兴业话中有话的说了一句,在场的知青就知道他又要讲故事了。
年兴业笑着看了一眼侯移山,把手中的烟卷狠狠地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踩灭。
“有这么个故事,从前……”
“怎么到你嘴里的的故事都得是从前的呢?”方子和提出了疑问。
“好好好,不说从前。咱说眼前。有个姓侯的小子,别看他姓侯,但是他缺心眼。人们都叫他傻猴。这年的腊月二十三,傻猴的媳妇对他说:‘我说傻爷们呀,眼看着要过年了,我买了几斤点心,你给我爹送去呗。’傻猴脑袋一晃,拽住媳妇的胳膊说:‘我不去,我怕别人把你领跑了。’媳妇一听把头发抖开,双手做爪型举起。‘傻爷们,谁要来了我就吃了他。’傻猴一看媳妇披头散发的鬼样子,吓得哆哆嗦嗦地说:‘我去,我去。’傻猴来到老丈人的家门口,看到院墙边上躺着的绵羊。按照媳妇说的留着白胡子,穿着羊皮衣的样子,傻猴想这一定是老丈人了。他把果匣子往地下一放,憨声憨气地说:‘给,你姑娘给你的点心,过年吃吧。’说完磨身就走。到家之后,媳妇问他:‘点心给谁了?’傻猴说:‘给你爹了呗。’媳妇问:‘是给我爹了吗,我爹长啥样啊?’傻猴说:‘头上两杆叉,身上毛大莎。屁股带个冷灯槌,不是你爹还是谁?’媳妇一听急了‘那不是羊吗?’傻猴说:‘明明是你爹,偏说是你娘。我再傻也认识公母啊。’”
“啥是毛大莎呀?”柳建平不解地问。
“崔师傅说就是满身是毛的意思。”
“那冷灯槌呢?”柳建平接着问。
“那个,那个么……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年兴业,你咋不敢说呀,你小子耍流氓。”侯移山把年兴业摁在地上膈肌腋窝说: “你给我说自己是傻年子。”年兴业被膈肌笑得喘不上气来, “我是,哈哈,哎呀,傻、傻、傻年子。”
看到年兴业的狼狈样,大家哈哈地笑了起来。
尚志红满脸通红地拽了一把柳建平说:“走,不理这个坏小子。”
尚志红头不抬的向门外走去,没想到和外面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躲在窗旁偷听多时的牛枫。牛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差点把自己撞倒的尚志红,一脚闯进屋里,四处寻找着年兴业。
战险峰抓了一把瓜子和糖块,“牛指导员,吃喜糖。”
“不吃,年兴业呢?”牛枫铁青着脸没好气地吼问。
“我在这儿。”年兴业从地上爬起来,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边回答。
“年兴业,你竟敢当着女同志的面讲下流无耻的故事,你要深刻的检查你的流氓行为,接受群众的批判!”牛枫就会扣帽子整人。
“讲个笑话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你上纲上线,大动干戈吗?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年兴业毫不畏惧。
“你说的那个什么锤,是什么玩意?”牛枫叨住关键词语质问。
“不知道。”
“你是做贼心虚,不敢说出真相。”
“我看你是乱扣帽子,故意整人。”
“你还不服,是吧?你就等着受处分吧!”牛枫下着狠儿吼道。
“我就等着了!”年兴业也不屈服。
“哼!”牛枫气哼哼地走出了宿舍,重重地摔上了屋门。
“这头牛真他妈的疯了,疯得像一条狗,到处咬人。”黄崇泽气不平地骂了一句。
“挺好的一件高兴事又叫他给搅和了。”战险峰值怨地说。
“这个连队有他姓牛的就别想消停了。”方子和说。
“年子,你别怕。天塌下来大家顶着呢。”侯移山拍着年兴业的肩膀说。
“我怕啥,这点小事他能把我怎么样。”年兴业受崔山影响,变得心宽胆大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份担心,害怕事情刮拉上崔山师傅。
崔山是连队的四大吹之一,也是最受人敬重的一个吹牛大王。大家给四大吹编了一套顺口溜,从中可以看出崔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喊着吹惊天动地,
唱着吹欢天喜地,
帮着吹云天雾地,
顺着吹顶天立地。
‘喊着吹’王大炮,真名王宝库。天生一副大嗓门,在屋里说话震得墙上掉渣,在外面说话惊飞树上乌鸦。若不然怎么叫惊天动地呢。
‘帮着吹’孟繁和,原来有个外号叫孟掺合。知青们觉得这个外号不符合老孟的为人处世,侯移山给改成了孟唱和。这合改成了和,不仅意义变了,读音也改得赫亮了。孟繁和是个成人之美的君子,一副笑模笑样的面孔,一个大度搞笑的性格,让人很待见。不管谁在那里神吹,他都会添油加醋地帮腔,给你增加点笑料,烘托起热烈地气氛。他的推波助澜搅动得云天雾地。
‘顺着吹’陈老头、陈长海不仅好来个顺口溜,还善于‘穿靴戴帽’,把别人的话题抻长说下去。在他的嘴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话题。好像别人都是‘武大郎攀杠子,上下够不着边’,只有他老陈头才能上柱天下柱地。
‘唱着吹’崔山,在四大吹里最出彩。他不像王大炮和别人比着吹,顶着吹;也不像孟唱和专傍别人的肩膀,捧他人的话场儿;也不像老陈头接人的话茬,借梯子上房,就地拔高。他是自成一家,把说唱演表融为一炉,以民间艺人的姿态展现才能。只要有他在就会笑声不断,欢天喜地。
四大吹,喊着吹出来的是大话;帮着吹出来的是笑话;顺着吹出来的是漫话;唱着吹出来的是俏话。
他们常用村话、俗话、诨话、趣话、瞎话、俏话、笑话,甚至痞话、脏话、骚话来引人入胜。他们走到哪里都会招来一群人听他们白话,他们已经成了连队的娱乐艺人。这种充满戏说、低俗,暗地里还参杂些淫词浪调的东西,怎么能长期占有一席之地呢?人们的社会主义觉悟哪里去了,抵制不良思想的阶级斗争能力哪里去了?这个问题不难理解,只要你在深山老林的沟里呆上一、二年,那种眼看不出二里地,声传不出山头去,犹如瓮中鳖、井中蛙的生活环境,就会让你明白俗气的魅力。
在一九六八年之前,地处山沟的十八连,人们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三个饱一个倒的过日子。说起来也是死逼无奈,连队没有电,没有广播,所以,只能白天听鸡鸣狗吠,拖拉机响;晚上听孩子哭老婆叫,耗子打架猫叫春。夜生活不过是两口子吹灯做娃娃,单身汉瞪眼数星星。要说好看的就是过年杀猪,有热闹就是老娘们骂街,最开心的就是嫁姑娘娶媳妇。连队看场电影都是奢侈的享受。在这种条件下,有四个活宝调节生活,真是庆幸有余喜不自胜的好事,谁还能‘恩’将仇报的去批判斗争啊。
可是,这次与往常不同了,牛枫下狠心要顺着年兴业这根藤,摸出藏在深处的毒瓜。
军马场虽然不搞‘四大’,但是,阶级斗争的口号还是要喊得当当响,思想意识上的问题还是要时时抓住不放。象那些粘黄带色的笑谈,没人过问的时候就是个不拘小节,大不见小不见也就过去了。可一旦有人上纲上线地追查起来,吃不了还真得兜着走。当时的政治气候下,谁也左右不了突变的风云。这不是吗?支部大会开成了一锅粥。
“……这件事不是孤立存在的偶然事件,从上次的闹洞房到平时的荤谜素猜,年兴业是越来越走向堕落。我看他简直……”。牛枫铁青着脸,挥拳敲打着桌面狂吼着。
“我看最多是不检点,不严肃。”秦连长边说边摆手。
“对,这没啥大惊小怪的,摆弄牲口的牧手和老板子到一起扯个闲皮、撒个村话,逗个闷子还不是常有的事吗?”畜牧副连长丁宁毫不在乎地来个实话实说。
“严重的问题,就是我们的干部没有思想警惕性,把严肃的思想较量,甚至是阶级斗争当儿戏!畜牧排和机务排就是两只大染缸,腐蚀青年,没有防范的知识青年受害最重!”牛枫抓住丁宁的话把儿,开始深入攻击了。
“你说话要负责任,机务排是工人阶级队伍,你敢信口开河,大肆污蔑!”机务副连长彭松林强硬的话语掐得牛枫目瞪口呆,一时递不上了报单。
但是,牛枫毕竟是个政客,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抛出了杀手锏。
“你机务排自己都承认,‘先学滑后学屁,哩哩啦啦学手艺。’再说了,全连四个大吹,机务排就占了两个。你能说没问题吗?哼!”
还没等彭松林回驳。就见老党员陈长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烟袋锅子恨恨地往桌子上一磕,愤怒地吼道:
“打盆说盆,打碗说碗。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老陈头孤身一个,怕的就是说黄道骚。做人总得要个脸面,我爱扯个闲皮。但是,岁数大了,卡巴裆以下的话,咱从未沾过唇边。在知青面前,我连过头的话语都没敢说一句。你凭什么挂上我?我告诉你,四大吹有问题也是内部矛盾,用不着上纲上线。再者说了,我的党龄比你的年龄还长,我在战场的时间比你在军营的时间都长,论资格、讲功劳你算老几!黄嘴丫子还没褪呢,就敢和我叫胡。没门!”
一贯以和事佬姿态出现的老陈头,今天,一反常态地得理不让人,让在场的党员们出乎意料。牛枫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老兄弟,别上火。牛指导员没单单指你,咱不生气,不生气。”彭大娘说完把一碗白开水递到了老陈头手上。
“来,老伙计,抽一袋我的烟斗丝。”万事通杨玉亭凑到老陈头跟前,一面为他装烟,一面小声说:“就当听驴叫吧。”
“哼”,老陈头鄙视地斜楞了一眼满脸铁青的牛枫,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坐在凳子上不再吭声了。
“大家对这种不良言行已经习以为常了,说明它的危险性更大。什么叫潜移默化,就是看似不起眼的影响,它能一步步地把人的思想引进歧途。在我们连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决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是到了非抓不可的时候了!我退一步承认这是人民内部矛盾,进行批判不允许,批评教育总可以了吧?我提议让年兴业大会检查,然后组织几个人发言进行帮助。”牛枫避开老陈头的冲击,退半步再进一步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牛指导员,我提个建议。范围不要太大,在排里进行检讨比较合适。因为,在排里的影响面比较小,放到全连范围使得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受到一次负面影响。”
谭子厚为了不让会议出现第二次僵局和冲突,只好出此下策。在他看来这件事既不象牛枫说的那样严重,也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轻松。这样的小事进行面对面的思想谈话,批评几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不管是上大会还是上小会,只能引起当事人的逆反心理,效果反而不好。对知青中出现的脏口和不健康的调侃,谭子厚早就有些看不惯。他想找个机会对知青进行教育,因工作太忙一直没抽出空闲时间。
“我同意子厚的意见,在畜牧排开个会,让年子检讨、检讨就算了。”
秦连长对这样的琐事向来不放在心上,在他的眼里调皮捣蛋的青年人到战场上都是好样的。年轻人有点小事小非的问题那是正常现象,说几句荤话,斗几句闷子更算不了啥事儿。连队这群知青,在他的眼里都是有志向能吃苦的好青年。他常说大城市的孩子别说能在深山沟里埋头苦干好几年,就是游山观景的有三天就够够的啦。就为这,秦连长时时处处地呵护着每一个知青,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年兴业更是他高看一眼的好小伙子。
会议结束了,人们各自回去安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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