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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向东 于 2015-5-14 18:44 编辑
元旦前的这些日子,十八连最高兴的是嘎子,他很快就要当上新郎了;最满足的是林玉娇,她得到了一个军事企业的职工岗位;最忙碌的是徐秀凤,弟弟要结婚,当姐姐的哪有不忙的道理。您看她,高兴得合不拢嘴,满足得乐颠了馅,忙碌得笑容满面。这一家人喜气洋洋。
军马场的职工穿衣不用布票,供应的布票省下来大多做了被褥。大多职工的家庭都有几套好行李。徐秀凤早为弟弟准备了几套被褥的布料和棉花,就等着嘎子成家的时候,像模像样地做上四铺四盖。
军马场的人们有个好的传统,一家有事十家帮。有人管帮新人做事叫‘捞忙’。这‘捞忙’还真有点讲究。这针头线脑的小活计叫个女人都会做。但是,放在为新人做嫁妆的时候,要按老规矩办事,只有‘全和人’才有资格上手。所谓的‘全和人’就是上有父母健在,中有配偶和兄弟姐妹,下有儿女双全。
在边远的山区不搞‘四大’的军马场,这样的老讲究在家属队的女人中还偷偷地施行着。
不请自到的四个‘全和人’来了,连长夫人女驾驶员林月香、杨玉亭夫人家属队长耿莲花、彭松林夫人女职工白云、‘大炮’夫人‘天不怕’宁桂兰。
徐秀凤把做被褥的布料拿了出来,对大家说:“这些布料,还是前几年耿莲花帮助挑选的呢。按她说的这布料花色还挺有讲究的。今天,姐几个就受累了。”
耿莲花接过布料,一面得意地展示,一面振振有词地念诵着。
“龙凤呈祥越过越强,鸳鸯戏水夫妻和美,蝴蝶牡丹富贵平安,雄鸡一唱子孙满堂”。
“莲花,你小点声。让那头‘疯牛’听到了,游你的街,开你的批判会。”宁桂兰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你怕他,我不怕他。军马场不搞‘四大’,量他也不敢……”
宁桂兰是有名的‘天不怕’,听不得别人说她胆小、熊包,耿莲花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跳着脚喊了起来。
“我怕他那个熊色样的?!我给你说,我当面就骂过他。当时,他连个扁屁都没敢放出半个来!不信,你去问我家大丫。”
“宁桂兰,不用问你家大丫,我来给你做个见证。那天晚上,我听你到处找鸭子,就准备出来帮忙。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牛指导员在道上喊,你在我家院子边上骂。”白云的一番话,让宁桂兰的怨气消了,神气起来了。
“听听,咱们不是吹牛吧?”
“好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怪大炮嫂子了。”耿莲花诚惶诚恐地赔着不是。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干起了针线活。
嘎子和林玉娇本打算不举行仪式了,订好了两个人到河南和上海走一趟,回来撒上几把糖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在此时杀出个程咬金,黄崇泽和姚莉把婚期提前了。秦连长觉得应该为两对知青的婚礼操办一次,一是体现连队的关怀,二是让知青们对生活有个新的感受。
知青们提出要办一个革命的婚礼。至于这革命的婚礼是个什么样子,这些没有结婚的姑娘小伙还真弄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还是谭子厚想了个好招数,让老连长秦荣祥按照当年他的婚礼模式,设计一个程序。
程序设计出来了,婚礼由谁来主持呢?要从重视的程度上说,最佳人选当然是党政一把手的秦荣祥了。可秦连长却执意让文才好、口才也好的谭子厚来主持。谭子厚看到老连长一再推迟,只好退回一步选择,提出让主管青年工作的副指导员牛枫来主持。按理说这样的事情,还真在副政指的职权范围之内。秦连长让谭子厚主持是考虑了效果好坏,没去想工作分工的问题。他知道让牛枫主持婚礼说不定会造出什么乱子来。
一直想出头显示自己的牛枫,先前听到谭子厚请连长主持婚礼就有了醋意,接着听到连长点将谭子厚,一下子就把醋缸扳倒了。听到谭子厚把主持推给了他时,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把两只袖子向上一撸,拍了一下桌子,身起声出地喊道:“好,我来主持!我不像你们还谦虚上了,我是当仁不让啊。”
听说牛枫主持婚礼,姚莉打心眼里头不高兴。她想到牛枫的的样子就心烦,让他主持婚礼她会窝囊一辈子。黄崇泽和姚莉决定去省城结婚,躲开令人厌恶的牛枫。
牛峰混到这份上也该自省、自爱,退避三舍了。然而,喜好招摇,求名心切的欲望,使得他寸权必争,场面必到。婚礼主持的名头让牛枫垂涎三尺,怎舍放弃。
黄崇泽和姚莉不给面子,还有徐成虎(嘎子)和林玉娇两个逃不掉的新人为他提供了表现的机会。
婚礼在大食堂举行,东山墙上悬挂着毛主席画像和两面国旗,看上去与‘国庆节’的庆祝会的布置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毛主席像上挂着一朵大红花。食堂的门口贴了一副对联,《好战友同握钢枪守边塞,情伴侣携手挥锄建家园》。
几个知青点点画画地评说着对联,猜想着出于谁手。有人说是谭子厚的创作,有人说是侯移山的手笔。其实这是侯移山的原创,谭子厚修改后,书写的对联。
牛枫听到知青们的评价,心中很是不悦。他就奇了怪了,大家对他这个一身戎装,胸佩红花的大主持视而不见,却对一副对联兴趣十足。
“进屋开会了!”牛枫这个会议狂,总是‘会’不离口。
按照原来的程序,一是请新人入典;二是向毛主席像鞠躬,向父母鞠躬(两个人的老人不在场,改成了向秦连长和山口村老书记关联住鞠躬);三是新人介绍恋爱经过;四是秦连长向新人祝福讲话。
牛枫在新人鞠躬的时候,看到两位领导很受用的样子,自己心里不平。竟然加上一项,向主持人三鞠躬。嘎子很不高兴,只是以戏弄的姿态来个点头礼。参加婚礼的人们看到嘎子滑稽的样子,忍俊不止地一阵哄堂大笑。
牛枫再次自作主张地把第三项介绍恋爱经过,改成了向毛主席献忠心。这样一改给两位新人提供了方便,省去了自暴情史的羞涩,避免了同龄人的逗趣起哄。
最后,是牛枫自认得意冗长乏味的政治报告,在场的连队职工和山口村社员听得不耐烦,私下扯起了闲嗑。大部分知青离开了现场,到崔山的院子参观嘎子和林玉娇的新房去了。
连队的家属房紧缺,结婚用房只能自讨其便。黄崇泽和姚莉在姚富民的房山头接了一间偏厦子。
嘎子和林玉娇把崔山家的‘楼房’稍加改造做了新房,这里曾经做过女知青宿舍,装点过后还真像模像样的顶个好房子住。屋中的摆设很简洁,屋地靠山墙的一面用木方子钉成的架子上放了一个木箱子,上面摆放着两个人的洗漱用具和写着贺仪名字的茶壶茶碗;墙上挂着毛主席像,主席像的旁边是一面写着二十来个上海知青名字的大镜子;挨着大镜子的炕梢吊起来三块木板权当被架,上面整齐的叠着四套被褥;被架的下面炕上放着各班组赠送的几个搪瓷盆。屋中最扎眼是被架北头放着的两只藤条提箱,它比不上皮箱贵重,但它比柳条箱规矩体面。不用说这是林玉娇的‘陪嫁’了。
知青们来到新房一看,几个机务排的同志压根就没去参加婚礼,他们早就来这里观赏新房了。看到知青们进来,靳大龙对同行儿们说:“屋子太挤,咱们先戚让后戚(qie)。”边说边向知青们点头表示谦让。
刚刚迈进门槛的尚志红,当目光与靳大龙相遇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为什么心头一颤,脸上一热,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靳大龙好像没有发现尚志红的微妙变化,把目光转向尚志红身后的侯移山不无认真地说:“猴子,你和志红什么时候办喜事呀?”
“这还用问吗?现在正是猴急的时候,恨不得立即搭个猴窝,搬到一起过日子。”方子和说着做个抓耳挠腮的猴急动作。
“就是么,有了窝好生它一窝小猴崽呀。”赵和平的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一巴掌,棉军帽被打到了地上。
“烦人!”尚志红手狠声高,但心里却没有生真气。她明白方子和与赵和平话糙理不糙,说得也正中下怀。
婚礼结束了,嘎子和林玉娇在几个知青和一群家属的簇拥下走进了新房。
在朱元升和年兴业的撺辍下一场闹剧开始了,他们将一根只有半指长的胡萝卜拴在一根线绳上,让两个新人同时去咬啃。嘎子和林玉娇羞涩地躲闪着,知青们推拥扯拽地逼其就范。胡萝卜在年兴业的操纵下忽上忽下,弄的两个人洋相百出。大家正在嬉笑逗闹的时候,冷不防听得一声吼叫,一个人冲到了屋中央,胡萝卜被抢过去摔到了地上。
牛枫铁青着面孔,用手指转着圈指了在场的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吼道:“下流,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搞这种流氓行为!你们,你们等候处理吧。”说完气哼哼地走出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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