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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向东 于 2015-5-10 19:40 编辑
侯移山回到连队,急火火地闯进了办公室。没等几个领导看清他是谁,他就大声地吼道:“快派人去山下牧场,山口村社员抢马去了!”
“慢点说,别着急。”秦连长把侯移山摁到椅子上,让他冷静下来。
侯移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再次请求派人支援。
“我看用不着去人支援,而是应该去制止这个事件的发展。我坐‘28车’去现场。”秦连长边说边向外走去。
秦连长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军民之间出现矛盾绝不能动用武力。相互械斗的后果不堪设想,对待这个问题无论谁对谁错,都应以冷静的态度和平解决。
山口村的上海知青并没有和社员去牧点。原来,外号小诸葛的知青朱元升,意识到十八连的牧手一定会去连队搬救兵,朱元升决定在十八连山腰的路上做点手脚。
他对知青们说:“这场争斗胜算很小,我们村是一群乌合之众,军马场兵强马壮。百十来号人去对付几个放马的小伙子还可以,若是十八连的援兵一到,就得吃大亏。我们应该在他们的来路上设置路障,延缓援兵的前进速度,为社员夺马争取时间。”
他让知青们带上锹镐斧锯,跑步奔向目的地。
刘凯军听说去山下牧场劝解双方争斗,感到事情紧急,快速向山下开去。
“慢点,山道夜行,注意安全。”秦连长嘴里喊慢,心里却急如风火。
路行大半,坡度稍缓。刘凯军换档,机车加速地向下冲去。
在车灯的照耀下,刘凯军发现前面路上的倒树。‘不好!’刘凯军心里一惊,手脚麻利的分离、摘档、刹车,瞬间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可车并不尽人意,还是顺坡快速地冲向了路障。只听得哐哐咚咚的一阵响声,一股水雾笼罩了整个机车。刘凯军迅速地关闭了机车油门。
水箱被树枝扎漏了一个窟窿,‘鬼脸’完全变形了。
“有人设路障,注意!”秦连长打开车门,跳到地上四下查看情况。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十几棵三十多厘米胸径的树木横卧在公路上。
“他娘的,还给老子来个伏击。小刘看着你的车,我抄近道去牧点。”
“车不用看着,我和你一起去牧点。”
这时,侯移山也骑马赶了上来,他也只好牵着马跟在秦连长的后面向牧点走去。
三个人穿过山梁来到牧点。牧点的油灯亮着,屋子里传来了高一声、低一声地喊叫。
“说!你干什么来了?”
“我把东西丢到河边了,回来找东西。”
“回来找东西,你摸着黑能找到东西么?”
“撒谎,我让你撒谎!”紧接着是‘啪啪’的击打声。
秦连长急步闯进草棚,只见一个青年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王林柱手里掐着一条镫皮。
“住手!”秦连长一把夺过王林柱手中的镫皮。“不许打人。”说着拉起了那个青年,让他坐在凳子上。
“小同志,你是上海知青吧?”秦连长态度和蔼地问。
“是,我是上海知青。”
“你们村来牧点想干什么?”秦连长明知故问。
“你们的马践踏了大队的豆子,大队扣了你们的马,你们又放跑了大队的使役马。社员气愤不过就来抢你们的军马。”
“来抢军马,在山道上设路障干什么?”刘凯军质问着。
“那是为了防止援兵截我们的后路。”知青实话实说。
“你们的路障扎漏了‘28’车的水箱,这是搞破坏!”刘凯军愤怒的吼了起来,车是他的心爱之物,遭人破坏让他心疼。
“我们只想拦截援兵,根本没有破坏公物的意思。”知青毫不隐瞒行动意图。
“听这话,你是参与者了。说,是谁的主意?”年兴业听出了门道,马上追问了一句。
“不说出来就狠狠地打!”王林柱再次操起蹬皮。
“不要动手!明天报场公安局审处吧。我估计肇事的主谋得判徒刑。”秦连长的话像一声惊雷,让上海知青心头一震,脸色苍白。
“首长,千万别把我送公安局,那样的话一切就完了。我判刑不要紧,我那些在新疆的朋友就没有希望了。”知青哀求着秦连长。
“这么说,你是主谋了。”秦连长的诈术果然起了作用。
“是,我是主谋。我请求您们饶恕我,我真的有特殊情况。”
“有什么情况说吧,我看看是否可以宽恕你。”秦连长态度温和地说。
“那我就从头说起吧。我叫朱元升。三年之前,我从上海到新疆插队。去的地方很遥远,也很贫穷,知青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分不到几个钱。为了回上海探家,我们八个知青只好把钱集中给一个人,靠抓阄排好顺序,一年只有一个人有回城探亲的机会。第一个人从上海带回各家的物品,全被路上的司机克扣了去。您们没处在那个环境里,想象不出那种惨状。最后一个人八年才能回去探亲,那是啥心情啊?”说到这里朱元升‘呜呜’地哭了起来。
“来,喝杯水,慢慢说。”年兴业递过一杯凉白开给朱元升,在场的人开始由恨转为同情。
“最可怕的是探亲的女知青,她们有的在半路被逼献身,否则就要被抛弃在荒漠之中。”说到这里,朱元升的眼圈都红了。
“竟然有这样事儿,太可恨了!”侯移山愤怒地说。
“去年,我探亲回到上海之后,决心到一个条件好的地方去,把挣来的钱都寄给我那些苦命的兄弟姐妹,让他们能够结伴回家探亲,不再受到伤害。为此,我才只身来到了山口村。因为,我是自己跑来的,至今还没有户口。为了报答山口村的父老乡亲的收留之恩,我拼命地干活,努力为大队做事。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这些。我布置完路障就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没想到被你们抓住了。你们若是把我交给公安局,可就苦了我那七个新疆的兄弟姐妹了。你们不想让女知青受到伤害吧?”朱元升说到这里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你放心吧,我们不送你去公安局。我们送你回到山口村。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咱们好歹是近邻呢。”秦连长说着说着眼圈发红了。
“哥们,看在知青的面上,你别恨我们。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亲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话。”年兴业拍着朱元升的肩膀激动地说。
“对,知青是一家,咱们握握手,做个好朋友。”侯移山的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我,我谢谢十八连的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宽容和厚爱。我代表七个兄弟姐妹给大家敬礼了。”朱元升激动不已,连连向大家鞠了三个深躬大礼。
‘咚咚咚’三声,有人敲门。年兴业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人。
“老书记,你怎么还来了?”朱元升明知故问。
“你没回去,我不放心呢。”老书记关联住说。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人家军马场的领导和同志对我挺客气的。”朱元升笑着说。
“老伙计,你还好吧?”秦连长拉起老书记关联住的手问候着。
“哎呀,秦连长。早知有你在这儿,我就不来了。唉,今天这事,闹得两家都不痛快。”老书记的话让双方都感到很抱歉。
“我们的牧手工作疏忽,糟蹋了你们不少豆子,按照我们的纪律,损坏东西要赔尝。”秦连长先表歉意。
“没关系,哑巴牲口进地怨不着人,那点损失不算啥。”老书记大度不凡。
“老书记,十八队的车让我给弄坏了。”朱元升愧疚地说。
“算了,我们有修理工,敲打敲打,焊吧焊吧照样用。你们不要介意。”秦连长敞快地说道。
一场冲突烟消云散了,矛盾在两个老朋友的调和下,瞬刻间变成了友谊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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