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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小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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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4553.大江健三郎荣获诺奖
      授奖
      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委员会主席埃斯普马克在授奖辞中指出:“核武器的悲惨后果是与脑功能障碍的儿子问题自然相关的另一个主题。大江通过萨特的存在主义获得的哲学要素——人生的悖谬、无可逃脱的责任、人的尊严——贯彻其作品始终,形成了大江文学的一个特征。……大江说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世界的听众,只是在对日本的读者说话。但是,他的作品中却存在着‘变异的现实主义’这种超越语言与文化的契机、全新的见解和充满凝练形象的诗。使他回归自我主题的强烈迷恋消除了 (语言等)障碍。我们终于对作品中的人物感到亲切,对其变化感到惊讶,理解了作者有关真实与肉眼所见的一切均毫无价值这一见解。但价值存在于另外的层次,往往从众多变相的人和事物中最终产生纯人文主义的理想形象,我们大家全都关注的感人形象。”
      演说
      1994年12月7日,大江健三郎在斯德哥尔摩瑞典皇家文学院发表了题为“我在暧昧的日本”(直译应为《暧昧的日本的我》。因受奖辞中多处借此标题进行对比说明,为便于理解,除标题外,其他各处均直译为“暧昧的日本的我”)的演讲,比较全面、系统地论述了自己的文艺理念和文学主张。
      大江说,第一个站在这里的日语作家川端康成,曾在此发表过题为《美丽的日本的我》的讲演。这一讲演极为美丽,同时也极为暧昧。这里使用的英语单词vague,即相当于日语中“暧昧的”这一形容词。川端或许有意识地选择了“暧昧”,并且预先用讲演的标题来进行提示。这是通过日语中“美丽的日本的”里“的”这个助词的功能来体现的。以“暧昧”这个词为起点,大江的受奖辞着力描述了自己所生存的世界《日本》的文化处境和自己独特的文学观的关联。
     “倘若可能,为了我国的文明,为了不是因为文学和哲学,而是通过电子工程学和汽车生产工艺学而为世界所知的我国的文明,我希望能够起到叶芝的作用。在并不遥远的过去,那种破坏性的盲信,曾践踏了国内和周边国家的人民的理智。而我,则是拥有这种历史的国家的一位国民。”
     “作为生活于现在这种时代的人,作为被这样的历史打上痛苦烙印的回忆者,我无法和川端一同喊出‘美丽的日本的我’。刚才,在谈论川端的暧昧时,我使用了vague这一英语单词,现在我仍然要遵从英语圈的大诗人凯思琳·雷恩所下的定义——‘是ambiguous,而不是vague’,希望把日语中相同的暧昧译成ambiguous。因为,在谈论到自己时,我只能用‘暧昧的日本的我’来表达。”
      受奖辞认为,日本现在仍然持续着开国一百二十年以来的现代化进程,正从根本上被置于暧昧(ambiguity)的两极之间。而大江自己,身为被刻上子伤口般深深印痕的小说家,就生活在这种暧昧之中。
      把国家和国人撕裂开来的这种强大而又锐利的暧昧,正在日本和日本人之间以多种形式表面化。日本的现代化,被定性为一味地向西欧模仿。然而,日本却位于亚洲,日本人也在坚定、持续地守护着传统文化。暧昧的进程,使得日本在亚洲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而面向西欧全方位开放的现代日本文化,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西欧的理解,或者至少可以说,理解被滞后了,遗留下了阴暗的一面。在亚洲,不仅在政治方面,就是在社会和文化方面,日本也越发处于孤立的境地。
      就日本现代文学而言,那些最为自觉和诚实的“战后文学者”,即在那场大战后背负着战争创伤、同时也在渴望新生的作家群,力图填平与西欧先进国家以及非洲和拉丁美洲诸国间的深深沟壑。而在亚洲地区,他们则对日本军队的非人行为做了痛苦的赎罪,并以此为基础,从内心深处祈求和解。大江则志愿站在了表现出这种姿态的作家们的行列的最末尾,直至今日。
      现代日本无论作为国家或是个人的现状,都孕育着双重性。以大约五十年前的战败为契机,正如“战后文学者”作为当事人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日本和日本人在极其悲惨和痛苦的境况中又重新出发了。支撑着日本人走向新生的,是民主主义和放弃战争的誓言,这也是新的日本人最根本的道德观念。然而,蕴涵着这种道德观念的个人和社会,却并不是纯洁和清白的。作为曾践踏了亚洲的侵略者,他们染上了历史的污垢。而且,遭受了人类第一次核攻击的广岛和长崎的那些死者们,那些染上了放射病的幸存者们,那些从父母处遗传了这种放射病的第二代的患者们(除了日本人,还包括众多以朝鲜语为母语的不幸者),也在不断地审视着我们的道德观念。
      西欧有着悠久传统——对那些拒绝服兵役者,人们会在良心上持宽容的态度。在那里,这种放弃战争的选择,难道不正是一种最容易理解的思想吗?如果把这种放弃战争的誓言从日本国的宪法中删去——为达到这一目的的策动,在国内时有发生,其中不乏试图利用国际上的所谓外来压力的策动——无疑将是对亚洲和广岛、长崎的牺牲者们最彻底的背叛。身为小说家,大江不得不想象,在这之后,还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何种残忍的新的背叛。
      支撑着现有宪法的市民感情超越了民主主义原理,把绝对价值置于更高的位置。在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民主主义宪法下,与其说这种情感值得感怀,不如说它更为现实地存续了下来。假如日本人再次将另一种原理制度化,用以取代战后重新生发的道德规范,那么,我们为在崩溃了的现代化废墟上建立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而进行的祈祷,也就只能变得徒劳无益了。
      另一方面,日本经济的极其繁荣——尽管从世界经济的构想和环境保护的角度考虑,这种繁荣正孕育着种种危险的胎芽——使得日本人在近、现代化进程中培育出的慢性病一般的暧昧急剧膨胀,并呈现出更加新异的形态。关于这一点,国际间的批评之眼所看到的,远比我们在国内所感觉到的更为清晰。如同在战后忍受着赤贫,没有失去走向复兴的希望那样,日本人现在正从异常的繁荣下竭力挺起身子,忍受着对前途的巨大担忧,尽管这种说法有些奇妙。我们可以认为,日本的繁荣,有赖于亚洲经济领域内的生产和消费这两股潜在势力的增加,这种繁荣正不断呈现出新的形态。
      在这样的时代,我们所希望创作的严肃文学,与反映东京泛滥的消费文化和世界性从属文化的小说大相径庭,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界定我们日本人自身呢?
      为了界定理想的日本人形象,大江试图从乔治·奥威尔时常使用的形容词中挑选“正派的”一词。奥威尔常用这词以及诸如“仁慈的”、“明智的”、“整洁的”等词来形容自己特别喜爱的人物形象。这些使人误以为十分简单的形容词,完全可以衬托大江在“暧昧的日本的我”这一句子中所使用的“暧昧”一词,并与它形成鲜明的对照。从外部所看到的日本人形象,与日本人所希望呈现的形象之间,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差异。
     “倘若我将‘正派的’的人这一日本人的形象,与法语中‘人道主义者’的日本人这一表现重叠起来使用的话,我希望奥威尔不会提出异议,因为这两个词都含有宽容和人性之义。”
      接着,大江的受奖辞谈到了自己的恩师,日本的法国文学专家、评论家渡边一夫。在大战爆发前夕和激烈进行时期的那种爱国狂热里,渡边尽管独自苦恼,却仍梦想着要将人文主义者的人际观,融入到自己未曾舍弃的日本传统审美意识和自然观中去,这是不同于川端的“美丽的日本”的另一种观念。
      与其他国家为实现近、现代化而不顾一切的做法不同,日本的知识分子以一种相互影响的复杂方法,试图在很深的程度上把西欧同他们的岛国连接起来。这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劳作,却也充满了喜悦。尤其是渡边一夫所进行的弗朗索瓦·拉伯雷研究,更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我是渡边一夫在人生和文学方面的弟子。从渡边那里,我以两种形式接受了决定性的影响。其一是小说。在渡边有关拉伯雷的译著中,我具体学习和体验了米哈伊尔·巴赫金所提出并理论化了的‘荒诞现实主义或大众笑文化的形象系统’——物质性和肉体性原理的重要程度;宇宙性、社会性、肉体性等诸要素的紧密结合;死亡与再生情结的重合;还有公然推翻上下关系所引起的哄笑。”
     “正是这些形象系统,使我得以植根于我周围的日本乃至周围的土地,同时开拓出一条到达和表现普遍性的道路。不久后,这些系统还把我同韩国的金芝河、中国的郑义和莫言结合在一起。这种结合的基础,是亚洲这块土地上一直存续着的某种暗示——自古以来就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然,我所说的亚洲,并不是作为新兴经济势力而受到宠爱的亚洲,而是蕴含着持久的贫困和混沌的富庶的亚洲。在我看来,文学的世界性,首先应该建立在这种具体的联系之中。”
     “渡边给予我的另一个影响,是人文主义思想。我把与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小说的精神’相重复的欧洲精神,作为一个有生气的整体接受了下来。像是要团团围住拉伯雷一般,渡边还写了易于读解的史料性评传。他的评传涵盖了伊拉斯谟和塞巴斯齐昂·卡斯泰利勇等人文学者,甚至还包括从围绕着亨利四世的玛尔戈王后到伽布利埃尔·黛托莱的诸多女性。就这样,渡边向日本人介绍了最具人性的人文主义,尤其是宽容的宝贵、人类的信仰、以及人类易于成为自己制造的机械的奴隶等观念。”
     “他勤奋努力,传播了丹麦伟大语法学家克利斯托夫·尼罗普的名言‘不抗议(战争)的人,则是同谋者’,使之成为时事性的警句。渡边一夫通过把人文主义这种包孕着诸多思想的西欧母胎移植到日本,而大胆尝试了‘前所未闻的企图’,确实是一位‘庞大固埃(拉伯雷《巨人传》中的巨人王)式的、了不起的企图’的人。”
      作为渡边的人文主义的弟子,大江希望通过自己这份小说家的工作,能使那些用语言进行表达的人及其接受者,从个人和时代的痛苦中共同恢复过来,并使他们各自心灵上的创伤得到医治。“我刚才说过被日本人的暧昧‘撕裂开来’这句话,因而我在文学上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力图医治和恢复这些痛苦和刨伤。这种工作也是对共同拥有日语的同胞和朋友们确定相同方向而作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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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4554.大江健三郎人物演讲
      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现在,我在北京对年轻的中国人——也就是你们——发表讲话,可在内心里,却好像同时面对东京那些年轻的日本人发表讲话。今天这个讲话的稿子,预计在日本也将很快出版。像这样用同样的话语对中国和日本的年轻人进行呼吁,并请中国的年轻人和日本的年轻人倾听我的讲话,是我多年以来的宿愿。尤其在现在,我更是希望如此,而且,这种愿望从不曾如此强烈过。在这样一个时刻,我要深深感谢为我提供了这个机会的所有人。同时,我更要深深地、深深地感谢坐在我的面前,正注视着我的各位同学。
      在你们这些非常年轻的同学现在这个年龄上,我所阅读的中国小说家是鲁迅。当然,是借助翻译进行阅读的。在那之后直至二十岁,好像还数度阅读过鲁迅的作品,尤其是被收录到《呐喊》和《彷徨》中的那些篇幅短小、却很尖锐、厚重的短篇小说。因此,当前不久我的中国朋友利用各种机会向我询问“您最初阅读鲁迅小说时大概几岁?”这个问题时,我一直难以准确回答。不过,若说起“在哪儿读的?读了哪些作品?”等问题的话,我倒是记得非常清楚——是在日本列岛叫作四国的岛屿上一片大森林里的峡谷中的村子里读的。沿河而建的那排房屋里有一间是我的家。在我家那不大的房屋间有一个院子,院里生长着一株枫树,我便在那棵树的大树枝上搭建了一座读书小屋,坐在狭小的地板上阅读小开本的文库版图书,是“岩波文库”系列丛书中的一册。让我觉得有趣并为之感动的,是《孔乙己》和《故乡》这两个短篇小说。现在,我还记得孔乙己的发音是コンイーチー,是在翻译文本目录上的汉字标题旁用日语片假名标示的读法。这叫作注音读法,是日本人为学习难读汉字的读音法而创造出来的方法。我就是依据这种注音读法来发音的。不过,在我最初阅读的那本书上,标示的是“クンイチ”这个读音,我便这样记了下来。然而,准确说来,是什么时候读的这书呢?
      我决定借这个机会对此进行一番调查,于是,现在终于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在出版社工作,就是出版了刚才说到的“岩波文库”的那家出版社。我请这个朋友复印了出版社作为资料保存下来的那本书的第一版版本,然后,我怀着亲近感着迷地阅读了《孔乙己》。在这里,由于我希望年轻的日本人能阅读目前在日本很容易得到的这个译作,因此要作一些引用(是筑摩书房出版、由竹内好翻译的《鲁迅文集》第一卷)。刚开始阅读不久,就读到了“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这一行,于是,记忆便像泉水一般从此处涌流而出。这里所说的镇子,就是经常出现在鲁迅小说里的鲁镇。 说了这番话语后,叙述者便开始了自己的回忆。而我本人也回想起,最初读到这一节的时候,确实从内心底里这样想道:
     “啊,我们村里成立了新制中学,这真是太好了。否则,也已经满了十二岁的自己就上不成学校,将去某个店铺里当小伙计!”
      1947年,也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阅读了《鲁迅选集》(佐藤春夫、增田涉译)中这两个短小的作品,是作为我进入新制中学的贺礼而从母亲手里得到这个小开本书的。母亲是一个没什么学问的人,可她的一个从孩童时代起就很要好的朋友却前往东京的学校里学习,母亲以此作为自己的骄傲。此人还是女大学生那阵子,对刚刚被介绍到日本来的中国文学比较关注,并对母亲说起这些情况。我出生那一年(1935年)的年底,母亲一直没能从产后的疲弱中恢复过来,那位朋友便将刚刚出版的岩波文库本赠送给她,母亲好像尤其喜欢其中的“故乡”。然而,两年之后,也就是1937年的7月,日中两军在卢沟桥发生了冲突,日中战争就此开始。那一年的12月,占领了南京的日本军队制造了大屠杀事件。这时,即便在日本农村的小村子里,也已经不再能说起有关中国文学的话题。于是,我母亲便将包括岩波文库本《鲁迅选集》在内的、她那为数不多、却被她所珍视的书籍藏进一个小皮箱里,直至度过整个战争时期。在此期间,我的父亲去世了,我升入中学的希望也越来越遥远了。实际上,也曾听说母亲打算让我去做雇工(住在雇主家里见习的少年雇工),并在某处寻找需要小伙计的店铺。
      1945年,战争结束了,战败了的日本在联合国军的占领下制定了新宪法。就连我们小孩子也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新宪法中有个不进行战争、不维持军备的第九条。教育制度也在民主主义原则下得到改革,村子里成立了新制中学,我作为第一届一年级新生升入这座中学,于是,母亲便从皮箱里取出《鲁迅选集》并送给了我。 我还曾被问道,当时你为什么喜欢《孔乙己》?最近重新阅读这部作品时,发现那位叙述者、也就是咸亨酒店被称之为“样子太傻”的小伙计的那位少年,与自己有相同之处。当那位多少有些学问、却因此招致奚落的贫穷顾客孔乙己就学习问题和自己攀谈时,少年“毫不热心”;但当这位客人落难之时,少年随即也流露出了自己的同情。我意识到,自己的性格与这位少年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在持续和反复阅读的过程中,我深为喜爱的作品却变成了《故乡》。尤其是结尾处的文章,每当遇见新的译本,就会抄写在笔记本上,有时还会把那段中文原样抄到纸上,然后贴在租住房间的墙壁。当时我离开了儿时的伙伴,离开了大森林中的家,同时寂寥地想象着将来:我也许不会再住回到这个峡谷里来了吧(实际上,后来也确实如此),随后便第一次来到东京开始了自己生活。
      我还是要引用竹内好翻译的结尾处这一段文章: 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那么,十二岁的我深刻理解了鲁迅的这段话了吗?在这里,我要模仿鲁迅的口吻,认为无所谓已经理解,无所谓没有理解。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十二岁的我从内心里珍视这句话,认为写出这种话语的鲁迅是个了不起的人。在那之后,分别于十五岁和十八岁的时候,我又借助新的译本重新阅读了这段话语,就这样加深了自己的理解。现在,我已经七十一岁了,在稿纸上引用这段话语的同时,我觉察到,依据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自己确实加深了对这句话语的理解。而且我意识到,自己从内心里相信现在之中有希望,那是鲁迅所说话语的意蕴……
      刚才我说过,依据迄今为止的人生经历,自己确实加深了对这句话语的理解。下面要涉及我个人的话题,请大家允许我说说那些经历中的一个具体事例。我的长子出生时,他的头部有一个很大的、瘤子一般的畸形物。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他就不可能存活下去;可如果做了手术,今后也许眼不能见,耳不能听,最终成为植物状态。主治医生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于是,我就产生了动摇。然而,我的妻子却要求医生立即准备手术。
      手术前,我们为儿子起了一个名字,叫作光(那是祝愿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光明)。手术后,他的眼睛果然能够看到光明,耳朵也能够听见声音,可是,他在智力发育上的迟缓也随之显现出来了。直到五岁的时候,还从不曾说过任何一句话。然而,有一天他似乎对电视机里传出的野鸟叫声表现出了兴趣,我便把灌装了野鸟叫声的唱片转录到录音带上,循环往复,整日里在我们家中播放。首先传出的是野鸟的叫声,片刻之后,便是女播音员的声音。这就是那个录音的顺序。鸟的叫声,鸽子;鸟的叫声,黄莺;鸟的叫声,白脸山雀……这个录音带听了一年之后,我把光带到夏日里避暑用的山间小屋去,当时将他扛在脖颈上漫步在林子里。在林子对面的水塘边,水鸡叫了起来。片刻间,骑坐在我脖颈上的光突然说道:“这是、水鸡。”这就是光使用语言的开始。
      以这个野鸟叫声录音带为契机,让光进行语言训练的会话,就在光与我和妻子之间开始了。后来发展到以钢琴为媒介,训练光回答出音域的名称和调子的特性。从在那片林子里第一次说出人类语言那一天算起,十年之后,光能够创作出短小的曲子了,将这些曲子汇集起来的CD发行后,竟拥有了为数众多的听众。虽然光现在只能说出三岁儿童的语言,可他一直持续着具有丰富内容的作曲工作。
      光的第一次手术结束后,又接受了第二次手术,装上用以保护头盖骨缺损部位的塑料板。经过这一番周折后,光终于回到家里,开始了与我们共生的日子。当时,妻子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这是决心接受智障的儿子,为了一同生活下去而在积蓄力量。另一方面,我认为自己与光共生的将来是没有希望的。也就是说,就光的症状而言,是不会有任何改善的可能性的。可是,在承认这一切的基础之上,自己决心接受这个孩子,并为之积蓄力量。当光通过野鸟录音带的训练而发出人类语言的时候,我觉察到一条希望之路开启了,随着光的CD受到很多人的欢迎,那条希望之路也便成了很多人都在行走的大道。我就是通过这样一些经历,逐渐理解了鲁迅的话语。而且,我现在同样坚信,希望是存在的,那是鲁迅话语的真实意蕴。 刚才我已经说了,十二岁时第一次阅读的鲁迅小说中有关希望的话语,在将近六十年的时间内,一直存活于我的身体之中,并在自己的整个人生里显现出重要意义。
      接下去我想说的是,对于自己也很重要的、与希望并在的另一个话语——未来,以及有关未来这个话语存活在我的身体内部的定义是如何来到的。不过在此之前,也就是现在,我必须预先说明一下这样做的理由,也就是我为什么要重新考虑未来这个话语,并决定在大家面前说起这个话题。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实业家,我是一个小说家。也就是说,我没有与国家权利有关联的任何力量,也没有实际驱动政府组织的力量。同时,也没有从事将日本经济与中国经济积极联系起来的工作。
      我是一个无力而又年迈的小说家,只是我认为,小说家是知识分子。这是三年前因白血病而去世的、我多年来的朋友、美国的文学研究家爱德华·萨义德的观点。被称之为学者、新闻工作者、小说家、诗人、音乐家和画家的那些人,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内,用自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知识和技能从事着工作。但是,当他们认为自己所在社会的进程停滞时,就必须离开其专业领域,作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对世界感到担忧的非专业人士聚集起来并发出自己的声音。因为,这是知识分子的本职。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围绕日本社会的进程,我也一直与那些值得信赖的朋友一同发出自己的声音。
      现在,日本与中国的关系并不好。我认为,这是由日本政治家的责任所导致的。我在想,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对于日本和中国这两国年轻人之间的未来而言,真正意义上的和解以及建立在该基础之上的合作,当然还有因此而构建出的美好前景,无论怎么说都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我明白了自己想要述说的内容,现在在北京面对着你们、回国后在东京将要面对那里的年轻人进行述说的内容,并为此而做了相应准备。在今天讲话的结尾处,我还会回到那个问题上来。我想说的是,我认为现在日本的政治家(直接说来,就是小泉首相)有关未来这句话语的使用方法是错误的。我想就未来这句话语的使用方法谈谈自己的见解,这句话语的使用方法是我年轻的时候从法国一位大诗人、评论家那里学来、并一直认为是正确的。
      小泉首相有关未来这句话语的使用方法是这样的。今年8月15日,小泉首相参拜了靖国神社。早在两年前,我就在报纸上表示,停止参拜靖国神社是开拓日中关系新道路的第一步。长期以来,还有很多日本知识分子持有和我相同的观点。然而,尽管小泉首相的任期行将结束,作为最后一场演出,他还是参拜了靖国神社。于是,他做了这么一番发言:在海外诸国中(具体说来,就是中国和韩国吧),有些人说是“考虑一下历史吧”。国内那些批判者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是“考虑一下目前国际关系陷入僵局的情况吧”。可是,小泉首相认为自己的指向是未来。较之于过去和现在,自己是以未来作为目标的,是以与那些国家在未来共同构建积极而良好的关系为指向的。这就是小泉首相围绕自己参拜靖国神社这个现在时的行动所作的发言。 我们日本知识分子也在很认真地倾听着来自海外的批判。现在,不但政府那些领导人的声音,因特网上很多人的声音也直接传了过来。他们把日本在过去那个军国主义时代针对亚洲的侵略作为具体问题,批判日本现在的政治领导人岂止不进行反省和谢罪,还采取了将侵略战争正当化的行动。
      在那种时候,自己竭力忘却过去,在现实中又不负责任,在说到那些国家与日本的关系时,怎么可能构想出未来?日本周围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以及那个国家的民众,又怎么可能信任这位口称“那是自己的未来指向”的日本政治领导人呢?!
      对于如此作为的小泉首相的未来指向,我们日本知识分子持有这样的批判态度:这种未来指向最大限度地否定了我们日本这个国家和年轻的日本人本应拥有的真正的未来。 接下去,我要说说十九岁时在大学的教室里为之感动、并将这种感动贯穿自己生涯的、有关定义未来的那些话语。
      这是在法国引领了二十世纪前半叶的大诗人、评论家保尔?瓦莱里于1935年面对母校的中学生们进行讲演时说过的一段话(由于偶然的一致,这也是母亲生了我以后难以恢复的那一年,还是母亲从朋友那里得到当年刚刚出版的《鲁迅选集》那一年。而鲁迅就在那一年的翌年去世了)。我曾将这段话语翻译过来并引用在了自己的小说之中(那是我为了孩子们和年轻人而写的作品,叫作《两百年的孩子》),在这里,我仍然要引用这段话语。瓦莱里是这么说的:
      我们最为重要的工作(被我翻译为工作的这个法语单词,在瓦莱里的法语中是fonction。我希望你们之中学习法语的同学知道,在古老的文章里也可以将其翻译为职能这个单词),就是创造未来。我们呼吸、摄取营养和四处活动,也都是为了创造未来而进行的劳动。虽说我们生活在现在,细究起来,也是生活在融于现在的未来之中。即便是过去,对于生活于现在并正在迈向未来的我们也是有意义的,无论是回忆也好,后悔也罢……
      有关未来的这个定义做得确实非常出色,因此,我似乎没有必要另外加以说明。我只是想把该讲演中的这一段话语送给北京的年轻人,而且,回到日本后如果得到讲演的机会,也会把今天这段话原样传达给东京那些年轻人。下面,我要讲述这一段话语现在在我身上唤起的几个思考,从而结束今天的讲话。首先,我想请大家注意我所引用的瓦莱里这段话的结尾处。我再读一遍,就是“即便是过去,对于生活于现在并正在迈向未来的我们也是有意义的,无论是回忆也好,后悔也罢……”这一处。
      关于过去,唤起回忆也好,后悔也罢,如果确实具有意义的话,那又是怎样一种意义呢?我在这样询问自己(这也是瓦莱里询问作为自己晚辈的那些年轻的法国人、法国的青年和少年的问题,因为这正是面对他们而进行的讲演)。然后,我想出了自己的答案。瓦莱里进行这场演讲那一年,他已经六十四岁了。作为已然如此上了年岁的老人,他本人当然拥有各种各样的回忆。瓦莱里知道,已经步入老境的自己如果只是回顾流逝了的过去,只是回忆年轻时曾有过这样或那样快乐的往事等等,是不可能产生积极意义的,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人生中产生足以生成新因素的力量。
      那么,后悔又如何呢?自己在年轻时曾做过那般愚蠢的事情,曾对别人干下残酷无情的事情……现在回想起这一切便感到后悔了。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上了年岁后都会想起这样一些往事并为之而后悔。作为一个人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但是,如此这般地后悔就能够产生出积极意义吗?对于生成某种新因素就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吗?不还是没有积极意义、不能为生成新因素而发挥作用吗?只是一味沉沦于对过去所做坏事而引发的痛苦、遗憾以及羞愧的回忆之中,后悔自己如果没做下那坏事就好了……
      但是,瓦莱里的思考却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层次。瓦莱里认为,我们生活于现在,而生活于现在即是在迈向未来;我们现在生活着,呼吸着,摄取着营养并四处活动,这都是为了创造未来而从事的劳动;我们生活于现在,而且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创造未来;因为,这是为了自己,为了社会,为了国际社会,为了国家,为了世界……
      瓦莱里告诉我们,在这种时候,对过去的回忆才会产生意义,将恢复我们曾经失去的真善美,使得未来比现在更为美好,更加丰厚;在这种时候,后悔也将产生意义,使得未来不会再度出现我们为之悔恨不尽的那些愚蠢的、恐怖的和非人性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就要开始创造美好的未来。
      我认为这个想法是非常正确的,我从内心里想把这些话语赠送给北京的年轻人、甚至尚处于孩子年龄的你们。同时,我也想把这些话语赠送给东京那些年轻人、甚至尚处于孩子年龄的他们。
      现在,日本与中国的外交关系、以及日本人与中国人在精神领域非常重要的深处的关系,究竟出现了哪些恶变?出现了哪些具体而直接的恶变?那就是日本的政治领导人不愿意重新认识侵略中国和对中国人民干下极为残暴之事的历史并毫无谢罪之意。岂止如此,他们的行为还显示出了与承认历史和进行谢罪完全相悖的思维。小泉首相在今年8月15日进行的参拜,就显示出了这种思维。其实,较之于小泉首相本人一意孤行的行为,我觉得更为可怕的,是在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之后,由日本几家大报所做的舆论调查报告显示,认为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挺好的声音竟占了将近50%。
      小泉首相很快就要离开政权,作为其最后的演出,他于8月15日参拜了靖国神社。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作为已经过去的事物,挺好!很多日本人也许是以过去时态发出了这种支持的声音。然而,我却无法忘却瓦莱里所说的那些话语——人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创造未来,准备未来。我是一个已然七十一岁的老年小说家,我深为不远之未来的日本人的命运而忧虑,尽管那时像我这样的老人已经不在人世。而且,我,还有我们,被一种巨大的悔恨所压倒,那就是没能在日本与中国、日本人与中国人之关系这个问题上达到目的并迎来巨大转机。
      然而,你们是年轻的中国人,较之于过去,较之于当下的现在,你们在未来将要生活得更为长久。我回到东京后打算对其进行讲演的那些年轻的日本人,也是属于同一个未来的人们。与我这样的老人不同,你们必须一直朝向未来生活下去。假如那个未来充满黑暗、恐怖和非人性,那么,在那个未来世界里必须承受最大苦难的,只能是年轻的你们。因此,你们必须在当下的现在创造出明亮、生动、确实体现出人的尊严的未来,而非前面说到的那个充满黑暗、恐怖和非人性的未来。我憧憬着这一切,确信这个憧憬将得以实现。为了把这个憧憬和确信告诉北京的年轻人以及东京的年轻人,便把这尊老迈之躯运到北京来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已然七十一岁的日本小说家,要把自己现在仍然坚信鲁迅那些话语的心情传达给你们。七十年前去世的鲁迅显然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我和你们约定,回到东京以后,我会去做与今天相同的讲演。
      惟有北京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与东京的那些年轻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和解,并在此基础上展开友好合作之时,鲁迅的这些话语才能成为现实。请大家现在就来创造那个未来!
      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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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4555.《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选载
      还以为是飞机的声音,原来是一只小虫子嗡嗡地从耳边飞过。这只比苍蝇还小的飞虫在眼前盘旋了一会儿,便飞到昏暗的角落里不见了。
      白色的圆桌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燃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过滤嘴上沾着口红印,桌边放着一个洋梨形状的葡萄酒瓶,酒瓶的商标上画的金发女郎嘴里塞满了葡萄,手里捧着葡萄串。杯里的葡萄酒把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光映成了红色。正对房门有个大大的梳妆台,一个浑身汗津津的女人坐在镜前。她正伸直了长腿,将黑色的丝袜从腿上脱下来。
     “哎,帮我把毛巾拿来,粉红色的那条,找着了吗?”
      丽丽说着把读成一团的丝袜扔了过来。她刚下班回来,正往油亮的前额上轻轻拍着卸妆水。
     “后来怎么样了?”
      她接过手巾一边擦背,一边问我。
     “我们灌他酒喝,想让他安静一会儿。除了那小子外,还有两个家伙,都喝得晕晕乎乎的,真没酒量。那小子真的进过局子?”
     “那家伙是韩国人。”
      丽丽正在卸妆。她用复了刺鼻的卸妆水的棉纸巾擦着脸颊,然后弓着腰,凑近镜子,取下热带鱼鱼鳍一样的假睫毛,丢掉的纸巾上满是红黑色的污迹。
    “阿开扎了你哥哥一刀,大概是你哥哥吧。还好没有死。前一阵还到店里来过呢。”
      我透过酒杯看着灯光。
      光溜溜的玻璃杯中闪烁着深橙色的灯丝。
     “他说向你打听过我的事,你以后别跟他说那么多。别跟那种怪里怪气的家伙说我的事。”
      丽丽将混放在化妆台上的口红、梳子和其它小瓶、小盆中间的酒杯拿起来,一口喝干后,当着我的面脱下了镶着金丝的喇叭裤。她的腹部被松紧带勒出一道印儿。据说丽丽以前当过模特。
      墙上的镜框里镶着一张丽丽身穿毛皮大衣的照片。她告诉我说,那是件价值几百万的栗鼠皮。
      记得有一次,天气很冷。她注射了过量的菲洛本,来找我时脸色象死人一般惨白,满嘴吐白沫,浑身不停地颤抖,我刚一打开门,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把她抱起来时,她好像说了句“晦,把指甲油帮我洗掉,粘粘糊糊的不舒服。”她穿了件坦胸露背的长裙,身上都是汗,连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上都是。我这里没有去光液,就用酒精来代替。这时,她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店里有点不愉快的事。”我抓着她的脚脖子,给她擦去指甲油的时候,丽丽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我一边吻她一边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触到了汗湿的大腿,我脱去她的内裤,丽丽叉着腿坐在椅子上,说想看电视,还说现在应该有马龙·白兰度主演的老片子。我手心里沾上了她身上的汗,半天都没干。
     “阿龙,你在杰克逊家里打过玛啡吧,是前天吧。”
      丽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挑子,剥着皮说,她盘腿坐在沙发里,把剥好的桃子递给我,我没有接。
     “你还记得吗,当时有个红头发,穿短裙的女孩?身材相当不错,挺招人的,有吗?”
     “记不清了,有三个女孩呢。是那个卷毛吗?”
      坐在屋里能看见厨房。洗碗池里堆满了脏盘子,有个黑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丽丽一边擦着滴落在大腿上的桃汁,一边跟我聊天。夸拉着拖鞋的脚背上,红色和青色的血脉清晰可见。在我眼里它们总是很美的。
     “她还是撒了谎,那个女人旷了工,说是有病,其实是大白天和你们这些人玩乐,太不象话了。她也打玛啡了吗?”
     “杰克逊哪会那么做呢。他总是说女孩子不能干这种事,弄坏身体太可惜了。那个女孩也是在你店里干哪?挺爱笑的,一喝多了就笑。”
     “她会不会被解雇呢?”
     “她很惹人喜爱吧?”
     “这还用说,她的屁股很性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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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4556.《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内容介绍
     《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包括村上龙的两个中篇和八个短篇小说。讲述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阿开和他的朋友聚集在驻日美军基地周围。他们沉溺于麻醉品、酒、音乐、飞车和性欲之中。生命对他们而言是暖昧的。阿开用玻璃杯碎片划破自己的胳膊,迎着黎明的曙光,透过边缘残留着血迹的玻璃碎片,他看到了“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现实与幻觉颠倒反覆,喧嚣与骚动的背后却是奇妙的静谧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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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4557.《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作者
      村上龙(1952年——)本名龙之助,生于日本长崎,日本著名小说家、电影导演。1976年,他发表了自己的 作《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一举成名。这部作品以他的亲身经历为素材,描写美军基地附近的一群青年男女,最初沉溺于放浪生活,四处寻**,但狂热过后,他们对前途的迷茫依然如故。作品表现了初涉人世的青年在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所面临的某种困惑、压抑和无奈,这部小说被称为是非常规的青春小说。到2005年,这部小说的销量已高达350万册,是日本最著名的畅销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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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1:02 | 显示全部楼层
      4558.村上龙个人简历
      村上龙出生于日本長崎日本长崎县佐世保市的一个教师家庭。在1967年他进入县立佐世保北高中就读,曾加入橄榄球队,但半年后因为无法适应而退出。之后与朋友组成摇滚乐团,一年后解散,村上龙改加入新闻社。
      1969年的夏天,他在高中校园內进行屋顶封锁抗争,结果被无限期停学。1970年3月,村上在毕业前又再度成立摇滚乐团,并开始拍摄电影、举办摇滚演唱会,这些过程之后村上龙改写成小说《69》(sixtynine),于1987年在日本出版。 高中毕业后,村上进入出版社现代思潮社的美术学校就读,但在半年后被退学。1972年4月村上进入武藏野美术大学造型学部基础设计科就读。
      1976年他以《接近无限透明的蓝》(限りなく透明に近いブルー)获得第十九屆群像新人文学奖,之后又获得第七十五屆的芥川龙之介赏。作品中描写失去活力的青年,进行及施打麻醉药品等脱离日常生活的情节。至2005年为止,《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在日本销售超过350万本(包含单行本和文库本)。
      1976年村上龙与电子琴家高桥田津子(音译,本名:高桥たづ子)结婚。1977年从武藏野美术大学休学。1980年與妻子生下长子村上大轨,10月出版《寄物柜里的婴孩》(コインロッカー・ベイビーズ)。该书以当时日本的寄物柜婴儿遗弃事件为发想,于1981年获得第三届野间文坛新人奖。
      在1980年代,村上龙与村上春树被称为“双村上”,不过两人并无任何亲戚关系,在工作方面的定位和调也沒有太大的共同点。以这样的称号为背景,两人人在1981年出版对谈集《WalkDon'tRun》。
      1999年11月,村上以金融、经济为主要议题,推出电子杂志(メールマガジン)《JMM》。同年又推出批判日本社会对泡沫经济之反应的图画书《那些钱能买些什么呢》(あの金で何が買えたか)。
      2004年发表《工作大未来-从13岁开始迎向世界》(13岁のハローワーク)。以还能自由选择通往大人世界入口道路的“13岁”为目标,列出现实世界中各种工作、职业的实用资讯。同时也间接批判尼特族等新劳动经济学所产生的社會问题。
      此外,村上也与交情深厚的中上健次、坂本龙一、中田英寿出版过多本对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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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4559.村上龙写作生涯
      村上龙,原名村上龙之助,1952年出生于日本长崎县佐世保市的一个教师家庭。佐世保是依山傍海的天然良港,早在19世纪后期,日本政府即在这里设立了海军镇守府。在1902年以后的日本历次对外扩张战争中,佐世保一直发挥着重要军港的作用,城区扩展迅速。
      1945年,由于美军的空袭,佐世保城区受到了毁灭的打击。朝鲜战争爆发后,佐世保成为美军的海军基地,随后日本海上警备队(海上自卫队的前身)也进驻此地,于是,佐世保又重新蒙上了军港的色彩,基地附属的原海军兵工厂在朝鲜战争的军需刺激之下恢复了元气,造船业也得到了飞速发展。
      村上龙就是在这样的城市环境下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1967年4月,村上龙考入了长崎县立佐世保北高中,其间,他和伙伴们组织摇滚乐队,演奏披头士等西欧流行音乐,深受女同学的欢迎。此时正值反对日美安保军事同盟的高校学生运动达到高潮,佐世保也不断发生抗议美军航母停泊的学生示威游行,村上龙目睹学潮,内心深受震动,于是,他解散了摇滚乐队,加入校内新闻俱乐部,开始学习写作。
      1970年3月,村上龙高中毕业。在此前后,他重新组织了摇滚乐队,同时涉足演剧、摄像等,并在市文化中心举办了多次摇滚音乐节,深受好评。同年,村上龙离开家乡来到东京,考入东京现代思潮社经营的美术学校学习摄影,但不到半年即被学校开除,于是,他来到地处东京都福生地区的美军横田基地,开始了放浪生活。横田基地是美军驻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的第五空军司令部所在地,也是驻日美国空军的核心。村上龙在此地和美军士兵的交往,涉及、毒品等各方面的人生经历,构成了他日后文学作品的基础。
      经过两年的放浪生活,1972年4月,村上龙考入东京的武藏野美术大学造型系基础设计专业,重新开始校园生活。他从小就表现出写作才能,14岁时在《PTA新闻》上发表作品《初恋与美》,获得过市长奖。进入大学后,村上龙开始了文学创作,于1976年发表作《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以他的亲身经历为素材,描写福生地区美军基地附近的一群青年男女,最初沉溺于放浪生活,在毒品、滥交、酗酒、暴力、摇滚乐中寻**,但狂热过后,他们对前途的迷茫感依然如故。作品表现了初涉人世的青年在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的资本主义社会结构面前的困惑、压抑和无奈,是一部非常规的青春小说。这年5月,小说获第19届群像新人文学奖,同时还被提名为日本文坛最具权威的纯文学奖——芥川龙之介奖的候选作品。由于评委们褒贬不一,评选中曾展开过激烈的争论。有的评委认为此作品是当代日本文学进入亚文化化、亦即颓废化的象征,但多数评委则肯定和赞赏其全新的、透明清澈的文学风格。7月,小说终获多数票通过,被授予第75届芥川奖,随即创造了当月销售100万册的空前记录,引起全日本轰动,被认为是一个重大的社会事件,而非单纯的文学事件,村上龙也由此作为一个新人作家一举成名,受到文坛瞩目。到2005年,《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销量高达350万册,是日本最著名的畅销书之一。此书问世后,日本涌现出了一批对现行体制进行探究和批判、对现有文学传统发出挑战的作家,他们因这个书名而被称为“透明族”,而村上龙则是这个文学流派的开创者。
      1986年初,村上龙又发表了长篇小说《超导体夜总会》,描写一群来自各行各业并熟练掌握高科技的英才聚集在一个小酒吧,运用现代科技解决人类情感难题,情节虽然荒诞,但语言相当幽默。
      除小说以外,村上龙还发表有大量随笔,其中最有影响的是1987年出版的《所有的男人都是消耗品》。这部随笔集从男女、恋爱、等角度出发,对日本社会经济的“功能不全”进行猛烈的抨击,文笔犀利明快,时有惊世骇俗之笔,由此一直畅销不衰,村上龙也一再续写,到2003年已经写到第7部。此外,交织着爵士乐、美酒、爱情、神秘、感伤的《恋爱永远是未知的》(1991),为青少年解释工作、职业的含义的《13岁的职业安定所》(2003)等,也很受读者的欢迎。
      村上龙1977年就开始创作电影剧本,并在广播电台担任音乐主持人,从而涉足当代传媒界,后来也经常参加电视专题节目,在因特网发达后,他还个人发行免费网络杂志《JapanMailMedia》,分析当今日本的经济现象,这些都是他不同于大多数作家同行之处。村上龙在电影方面的成就尤为显著,他有多部作品被改编为电影剧本,如上文提到的《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69sixtynine》、《黄玉》、《最后的家族》,以及《京子》(1996)、《在酱汤里》(1997,获读卖小说奖)、《昭和歌谣大全集》(2002)等。从1979年至今,源自村上龙作品的电影已有十多部公映,有的还是他自编自导,其中《黄玉》为他在意大利电影节上赢得了导演奖。此外,他的《村上龙电影小说集》(1995)也写得非常出色,于1996年获得平林泰子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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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4-12-4 21:20 编辑

      4560.村上龙创作题材
      第一类是关于人探索的题材。1980年10月,描写两个弃婴长大后人扭曲和走向毁灭的长篇小说《寄物柜婴儿》问世,获第3届野间文艺新人奖,并得到评论家的一致好评,被称为是日本当代文学中屈指可数的杰作之一,可以同大江健三郎(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远藤周作、中上健次等当代名家的名作相媲美。
      1983年,村上龙以连载的形式发表了《斐济的侏儒》,这部长篇小说线索错综复杂,人物涉及多个国家,主线是南太平洋斐济一个混血儿侏儒向侮辱自己的加拿大女市长复仇的故事。自从成名以后,村上龙频繁出国,小说的场景也经常跨越世界各地,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他这个特征的第一次集中体现。这方面的其他作品还有以一名患有幻听症的女子的异国之旅为线索,探索生存和毁灭问题的长篇小说《伊维萨》(1989),以及探求快乐的极限和自我的意识的长篇小说《心醉神迷》(1995)等。
      第二类是反映充斥于现代社会中的暴力与战争的题材。村上龙的第二部小说《战争在海对岸开始》(1977)是由数个观念的情节组成的实验作品,暗示战争将要爆发,寓意极强。其他作品还有1983年开始连载的长篇小说《极端的爱与幻想》、《五分钟后的世界》(1994)、《寂寞之国的杀人》(1998)等。《极端的爱与幻想》是一部表现革命与反叛等暴力题材的国际政治经济小说,其中有暗杀、控制舆论导向、操纵政变和总罢工等方面的描写。《五分钟后的世界》则虚构了日本在二战末本土被攻陷的情节,刻画了日本在接近毁灭的边缘苦苦挣扎的惨烈场面。
      第三类是恋爱题材。1982年开始连载的《网球公子的忧郁》以日本经济高速发展为背景,以体育和恋爱交融的情节描写了当代日本社会和青年的生活。村上龙兴趣广泛,多才多艺,他的恋爱小说经常融入专业很强的内容,体育是一例,美食也是一例。他的《村上龙美食小说集》(1986)以东京、纽约、巴黎等世界主要城市为舞台背景描写男女恋爱,而美味佳肴和名贵洋酒在他笔下则成了出色的舞台道具。长篇小说《第一夜第二夜最后一夜》(2000)讲述的是一位作家与初恋女友相隔20年情缘再续的浪漫爱情故事,书中关于法国菜肴的描写也很精彩。
      第四类是与现代科技有关的超时代题材。1982年8月,村上龙完成了外星人题材的《别急,朋友》的电影剧本和小说稿,文中涉及到生物工程技术、克隆以及细胞工程技术等。1984年初,村上龙与青年音乐家坂本龙一共同主持了以超进化论为题的座谈会,与会的有吉本隆明、柄谷行人、莲实重彦等著名文艺评论家。
      第四类是与现代科技有关的超时代题材。1982年8月,村上龙完成了外星人题材的《别急,朋友》的电影剧本和小说稿,文中涉及到生物工程技术、克隆以及细胞工程技术等。1984年初,村上龙与青年音乐家坂本龙一共同主持了以超进化论为题的座谈会,与会的有吉本隆明、柄谷行人、莲实重彦等著名文艺评论家。
      第五类是反映当代日本社会经济问题的题材。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日本的经济一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泡沫经济带来的繁荣令几乎所有的日本人头脑膨胀,也让年轻的一代开始贪图和追求浮华享乐的生活。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泡沫经济的崩溃,整个社会经济不断滑坡,逐渐陷入了低谷,一流金融企业相继倒闭,各大银行连续出现经营亏损,呆账激增,股市暴跌,资金外流,产业空洞化,失业率不断增加,凶杀抢劫等恶犯罪以及青少年犯罪日趋严重,民众普遍对前途丧失信心。在这样的动荡年代里,村上龙不断发表新作,向当今日本社会发出警告。其中《希望之国的出埃及记》(2000)以经济危机、日元贬值、教育体制崩溃为题材,影响尤其广泛。
      第六类是反映当代日本社会中存在的无故逃学以及课堂秩序失控等教育问题的题材。日本现在大约有60万中学生长期旷课,已经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大多数教师认为学生旷课是由于精神失常等健康因素所致,但更多的人则认为是家庭环境、教育体制以及社会制度存在问题。这类题材的作品有获谷崎润一郎奖的《共生虫》(2000)、被拍成电影的《最后的家族》(2002)等。另外,这一问题在《希望之国的出埃及记》、《恋爱与流行曲》中也有所反映。
      第七类是属于通俗小说范畴的题材。日本的通俗小说分化为暴力、多重格、毒品、买卖淫、待、少年犯罪以及快乐杀人等多种题材,村上龙的作品广泛涉及上述多种题材,从一开始就打破了以前的通俗小说缺乏思想的固定观念,是通俗小说的突出代表。这类题材的作品有主要描写提供变态服务的女郎的短篇小说集《黄玉》(1988),描写一个想杀人的男人偶遇一个想自杀的女人,两个人心灵发生扭曲的《耳环》(1994),反映高中女生以“援助交际”的名义卖淫的《恋爱与流行曲》(1996)等。除了上述这些,村上龙有影响的作品还有自传体青春小说《69sixtynine》(1984年连载)、探讨音乐和生命关系的《音乐的岸》(1997)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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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 发表于 2014-12-4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老顽童宋晓华”学习了,受益匪浅!希望继续讲座!谢谢!祝你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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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老顽童宋晓华 发表于 2014-12-4 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秋兰 发表于 2014-12-4 21:12
感谢“老顽童宋晓华”学习了,受益匪浅!希望继续讲座!谢谢!祝你健康快乐!

      感谢秋兰知青战友的鼓励!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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