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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向东 于 2015-5-6 15:33 编辑
经过一天的颠簸,午后四点钟才到了火车的起点。晚上大家挤上了火车,虽然站位多座位少,互相轮换着坐下来歇歇脚打个盹也比汽车上的挨颠受冻强了许多。再说离家乡和亲人一步步地临近了,那份心情是何等的愉快呀。
靳大龙没有像知青那样归心似箭,毕竟年纪大了几岁,离家多了几年,比较起来心情平静得多了。
下了火车,大家告别之后,乘各路汽车向不同方向走去。靳大龙的家很近,带的东西也不多,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向回走。经过贺敬猷的家门口,他看到一个女孩子面对门上的锁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背影只见棉帽子下露出两只短辫,看不清脸面认不出是谁。但是,靳大龙猜想此人一定与贺敬猷有关系。他轻声地问道:“你找谁呀?”
姑娘听到有人问慢慢地转过身来,凝神地望着靳大龙。大龙也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姑娘,似曾相识又说不出她是谁。过了一会姑娘眼睛一亮喊道:“你是大龙哥吧?”
“你是—”
“我是小妍呢。”
“是你呀,都成了大姑娘了。你这是?”小妍是靳大龙同班同学贺敬猷的妹妹,靳大龙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
“我从兵团回来探亲,事先没和爸妈打招呼,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没想到碰了个大锁头。”
“天挺冷的,先到我家吧。一会再回来。”
“好吧。”
“小妍,我猜不错的话,你今年十七岁。”
“猜得不错,你回来招下乡知青的时候,我没满十六周岁,爸妈不让我报名。去年,我去了兵团五师。”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大龙的家门。小妍进门大大方方的问了一声“阿姨,您好吧。”
靳妈妈看到贺小妍惊讶地看着大龙,似乎在问这是谁,她和你什么关系?大龙好像没有反应,只是叫了一声‘妈’之后,就去为小妍放东西,找座位,倒水。
靳妈妈把大龙拉到卧室里问道:“这个姑娘是你—”
“妈,这是贺小妍,妍子。你想起来了吧。”
“她是小妍呢。哎呀,这孩子怎么回来了呢?他爸妈都去了‘五七干校’,本来就怕她知道了担心,这一回来可咋办好哇。”靳妈妈没了主意。
“怪不得她家锁着门。现在只好告诉她了,瞒是瞒不住了。”靳大龙肯定地说。
“那也得吃了饭再说。”
“好,听妈的。”
靳妈妈回到客厅笑着说:“小妍,你可真出落成大姑娘了,阿姨都认不出来你了。”
“阿姨,是兵团的馒头养胖了,风吹雨淋变样了。”小妍不无自豪地说。
“这孩子还像小时候一样活泼可爱。阿姨就想有个女儿,可偏偏只有两个小子。现在他们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军马场,平时不见面,偶尔回来也是东走西串不着家,这要是女儿咋地也能陪陪妈妈。”靳妈妈不无遗憾地说。
“那你就收小妍做女儿吧,我和弟弟保证不嫉妒。”靳大龙说得很认真。
“小妍,你愿意认我这个妈妈不哇?”靳妈妈把小妍拉近身边问。
“愿意,从现在起我就叫你靳妈妈。”小妍把头靠在靳妈妈的肩头上孩子似地说。
“好,好,好。我下厨做几个菜招待我的女儿。”说完,靳妈妈就到厨房里忙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贺小妍要回家看爸爸妈妈。靳妈妈拉住她的双手,用深情爱怜的眼神看着她,动了几次嘴唇才说出难于启齿的话语。
“孩子,不要回去了。那里已经是人去屋空了,你的爸妈在三个月之前就去了‘五七干校’了。”
“我爸身上有伤,身体一直不好,到那里要干体力活,他怎么能吃得消哇?”贺小妍担心地说。
“孩子,有你妈妈照顾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你就放心吧。再说去那里总比在家受批斗强得多了。你靳叔叔和你爸爸在一起,干活的时候他会帮他的。”
“我还是不放心,明天我就去干校看她们。”小妍显得十分焦急。
“好,哥陪你一起去干校,咱们带点东西给他们送去。”
听了大龙的一席话,小妍的心情轻松得多了。
“我同意你们去干校,但是,一定要在春节前赶回来。”靳妈妈提出了要求,她是怕‘五七干校’不方便。
“妈,您就放心吧。那个地方不会让我们住下的,能让我们见上一面就不错了。”靳大龙想得更切合实际。
春节,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无论在什么样的政治和经济条件下,他的底蕴依然那样浓厚。因为她的根深深地扎进了炎黄子孙的心里。
除夕之夜迎年的鞭炮稀疏地响了几声,喜庆的红灯只点亮了几处。但是,人们在宁静中悄然地露出了笑容与年打着照面。
街上的大喇叭较每天少了几句令人震颤的口号,多了一些激昂的歌声;街道上少了几群手持棍棒的派仗‘勇士’,多了几伙串亲访友的拜年人。
走在街上人数最多的表情最敞亮的就是探亲归来的知青,他们没有政见派别的顾忌,没有风口浪尖的烦恼,更没有自身陷入的折磨。他们相互走访,谈论着回来的见闻。只是少数知青有对亲人磨难的牵挂无心走出家门。其中,就有靳大龙和贺小妍。
贺小妍和靳大龙从干校回来,不敢对靳妈妈说起干校生活条件的艰苦,只用‘挺好’两个字哄老人家高兴。
干校艰苦的劳动和生活,对于军人出身的老农垦靳声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贺教授可就吃不消了。到干校来的人必须过两个关口,一是思想关,晚上的学习是少不了的,五、六十岁的人劳累一天睡眠不足,真是煎熬不起。二是劳动关,术业有专攻,让拿笔杆子的秀才操锄弄犁,挖土掏粪,心理上的压力,体力上的消耗,实在是难以承受。
贺小妍一想起这些就为老父亲担心受怕。靳大龙每天陪伴着小妍,想着法子为她排忧解难,引她高兴。
一些知青来看靳大龙,大龙每次都要把小妍介绍给大家,让小妍一起谈天说地,喝酒打扑克。年轻人之间的交流给小妍带来了快乐。
尚志红第二次到靳大龙家是一个人来的,靳妈妈为她打开屋门告诉她大龙和小妍在书房。尚志红推开屋门时,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大龙指着几张扑克牌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看到两个人的头近乎于相抵,神情专注地样子,尚志红心里一阵泛酸。
靳大龙看了一眼尚志红点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继续点划着扑克,说着一些命啊,运啊的话语。
尚志红感到了被冷落的尴尬,不自然地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身子。
两个人的手相终于完事了,小妍说了一句:“尚姐来了。”然后,又转向靳大龙说道:“龙哥,你从哪学来的鬼卦灵?”
“这是闲着没事的勾当,逗人开心而已。”靳大龙说完,转向尚志红问了一句,“志红,你什么时候回去?”
“过完初五就回去。”尚志红回答。
“龙哥,我到您们军马场工作就好了。”小妍打断他们的对话。
“没啥理由怎么调转过去呀?”靳大龙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去投奔你不就是理由么?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就办个商调来。”小妍还是小孩子的思维。
尚志红听得一头雾水,真的闹不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唉,这次来的真是不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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