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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场的故事(五)说上个“马帮”的事
夏天又到了三分场里头,这个黑龙江最好的季节也就是两个月左右,真希望它一直地持续下去。
杭九中初二的姚立群没调到办公室里当出纳前,在四连大车队当着个车老板,带了个跟车的是上海六九届的徐烨即马帮,这绰号是别人见他块头大跟马车后才叫出来传开的。有时这马车要帮三分场小商店到场部去拉货,到了加工厂里见哪谷糠蒸馏后冷却了正在滴酒,马帮见没人拿起水勺往酒池里一舀,就往嘴里一阵子猛灌,这酒流得上衣都湿了,一股"枪毙烧"(要给吃枪毙的人临刑前喝碗白酒,这样就可迷糊糊地上路)的味道四处弥漫着。他天生的好酒量还从来都不醉的,这原酒有个八十多度,要掺上水调到个六十来度才能喝!有了这么个来酒的渠道马帮是好不开心!这往后他就备好个色酒瓶子,有机会自灌或求其他的老板给偷灌上个一瓶。
那个时候有了酒也没个下酒菜,他就寻觅到了个好的去处。一有了这醉人的酒,他赶紧地窜到三分场的马号里,从槽里也就是个马嘴底下抓上把盐水煮的黄豆儿,和马儿们一起来个分享进着食,他自个就干上了这个白干。他经常如此,日久天长后来这马号里的人类朋友们,见到个他们同是个"马字辈"的,又揣着个酒瓶子,脚步"蹬磴"地急匆匆地进来,就知道又没啥好事儿了,肯定来抢夺它们的营养品了,于是都奔跳嘶叫着来了个严重的抗议!马帮他就笑吟吟地说:"怎么的?怎么的?又不认识老朋友了是不是?啊!这个记性为啥嘎差的?"
黑龙江的中午时分,这个天就如一个大柏油桶在持续地燃烧,太阳也白晃晃地挂在个半空中央,三分场里整个空气都是个热烘烘的。“马帮”穿件白汗背心露出了大量的肥肉儿,浑身是汗珠儿淌着跑过来叫我们说:“江边来了只农学院的轮船,你们会高台跳水吗?”他跃跃欲试地踮起脚,举起双手做着各种花梢的动作,贼胖的他往上跳跃着身上的肉也一起使劲儿抖动着,跌落时像个大皮球弹性很足的样子,他在平地上好像很会跳水的样子。
杭州知青们瞅他这副模样一时就吃不准他的路子,还以为他是上海跳水界的高手,他这么肥像块油似地落在个水里也不会沉下水,估计是他游个泳也不错的。大家就跟着听他一路吐沫横飞地白唬:“勿好格能跳,要出危险格,哪能哪能跳最最潇洒了!”大伙是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紧巴巴地跟着他来到了轮船上,看他的跳水表演。这个“马帮”是个那时很少有的胖子--那时人瘦的占极大多数,大家就屏住个呼吸看他往江里来个高台的跳水:好像非常地突然,他就像被两个人抬着个重麻袋给扔到松花江里是一样一样的,顿时把大家笑得差点儿噎死。
大伙还以为他这个首跳是紧张了,才出了个小故障,就把他从江里头拽上船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表演,谁知他多年练成的动作是那么的“一丝不苟”,还是像被扔进了个清清爽爽的松花江里头,只见他像只杀白猪一样沉到了江底里。他这样一来,就害得那个平时常穿件黑呢子西服的"西洋人"王惠民,是笑趴下在甲板上了。那"沈憨"沈吉平,是笑得 "哎唷""哎唷"地抱着个肚子趺坐在船上,好像有的儿生疼。我家附近都是农民的养鱼塘,从小无师自通学会游泳,有时也跟着别人,在商教新村旁的大河堤的水泥台阶上学点跳水,我从船上往下跳更方便,把个“马帮”都看傻了。直到现在朋友们聚会吃饭时说起此事,老爷子们还笑得把饭都要喷出来哩!
记得有一年探亲假经沪返黑时,我和袁建华、王祥法、郑庆森和季荣生,受邀在马帮家吃饭的情景,几轮酒过后喝得差不多时,他父亲拿出个亮闪闪的高压锅放上些尖米去做饭,没过多久只听见"刺,刺,刺"的几声响饭就做好了。大伙盛来一吃就像晚米饭挺糯的,让我们大开了眼界,他父亲在高原地区工作,所以有这玩意儿。他母亲还拿出不少自己的越剧戏照,都涂得红红绿绿地挺好看,像个名角儿的俊俏模样,又让我们好一番的惊叹!他家那时经济条件挺好的,好像他还有两个妹妹,石库门房子也不错红漆地板的,就是稍微小了些。
这“马帮”后来被三分场里推荐到牡丹江市的东京城念大专了,估计那时精瘦的人多,他一个肥胖就显得“鹤立于鸡群”之中,立马就找到了个贼漂亮同班的上海女同学,当上了女朋友。有了漂亮的女友就要炫耀一番,就像现如今有人住上了新的大房子,总想邀请大伙儿去看一看,分享一下自个的喜悦。有年春节他把女同学带到了三分场里,众场友们见了都是个暗暗地称奇,这么小的脸那么大的眼?在马帮粗大身板的衬托下,犹显姣小。这个马帮是那辈子修来的这个艳福啊?三分场的男知青到底是要走出个香兰农场去,才能有个海阔天空呵!他们这一来,也算是到三分场里来休上个探亲假了。
走上个"戚"的俩,在韩建民即“韩大虫”和钱敏家里吃的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韩就忍痛杀了只自小养大的大灰鹅。说起这个鹅是韩从小给养大的,一共买了四个不知给谁的车压死了一只,留下的仨养大了都像个天鹅有个十来斤了,有时下个蛋都有个半斤重哩!钱敏腌上些做的这个咸鹅蛋,吃的时光这个满嘴里头都冒个油哩!这个香能传上个半里地?白天韩把大鹅们都散放出去,满三分场的大田和场园里都疯跑着,反正这挎个枪看守个园子的就是韩自个儿,这三个大鹅也心知肚明的,就知道自个的爹还是个“李钢”呀!它们的这个胆子大着哩!到了个傍晚韩就吹上个铁皮叫子儿,只要“瞿瞿瞿”地吹上三个长声,这三个大鹅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再吃上一顿食喝点儿清水,就可回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啦!
今儿个那只有点儿掉毛的大灰鹅,就遭了韩大虫的灭顶之灾了,唉!不但杀了还真给烀上了。韩让钱敏从小买部里整来个酒,就开了两瓶六十五度的北大荒,要一人一瓶来上个一醉方休,钱敏还上个地窖里扒上来颗大白菜,拎上个半土篮土豆,炒了些个素菜和肉菜煮了些水饺,俩个还真的喝完了两瓶白酒,这个眼珠子都有点儿红通通的,说话这个嘴也不太利索了。四个人啃光了整只的大灰鹅,也算是个酒足饭饱了。旅途劳累的马帮还来不及脱掉这个衣裤,就在热炕上倒下彻底地熟睡了,他这个鼾声立马就如雷震天的响,把他的小女友都看得惊呆了。
马帮在"东京城"里学成回沪后,有点儿能耐的,就开了家贸易公司,专门捣腾些计划内外的商品来流通,于是就发了些财。他本身就是个天生老板的肥胖模样,九几年那年头大伙都梦想着个“万元户”的时候,他就有了部外国的小汽车,穿上件藏青色的西装,戴上个鲜红的领带,身边还一左一右固定坐着两个贼嫩的小女秘书,进进出出贼忙乎的样子。可这近十年来他的信息就中断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啦?杭州的"韩大虫"韩建民和"野伢儿"章祖浩都还在寻他呢!查询过上海的公安,还是没啥消息,总之么杭州的大伙儿都怪想念他的,这个有趣又常常带给人们快乐的马帮,你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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