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记忆『我的1967』

李再林 发表于 2021-1-25 11:06
1967年9月21日
        在马厩的旁边是不能不闻到屎尿的臭味儿的。在腐朽的角落里是难免看到一些黑暗肮脏 ...

分析了社会青年的产生.

1967年9月22日
        劳动了十几天，居然开了钱。这个东西沿革了几乎整个的成文历史时代。它是交换流通的一个中介。人们生活得怎样，常常离不开钱。
         钱，可以说是一种经济权。而且较之政治权更为切身的。因此造成了一些人的误解，以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过去的大封建主，大资本家依靠钱建筑了在穷苦人民血汗之上的生活。压榨剥削劳动人民。造成了钱在人民观念中的无穷威力。然而觉醒的人们终于认识到了钱是万恶之源。他在富人的手里是吃人的魔鬼，钱是可恶的。        但是人们的这种怨恨绝非是对钱本身。而是那样的吃人的社会制度。那样的政权是保护少数人以钱为本，向广大的人民嗜血的。所以人们也终于认识到了要消灭钱吃人的社会，必须从根本上挣得自己的政治权。而只有挣得了政治权，才能有巩固的经济权。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的讲演中深刻地讲述了经济权的重要性。如果没有经济权，当然只有做傀儡了。但没有政治全呢？鲁迅也深刻地指出，对于经济权也仅仅是较为近切的一种争取。最根本的还是要谋求整个社会的改革。
         如今的时代，经济制度已经改革了，也就是说，整个的社会的经济制度已经改革了，革命使政权发生了性质的变化，每一个劳动者都有了自己的政治权利。每个人是不是都有了自己的经济权呢？如果从每个人都可以参加劳动，从而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的角度说是有的。但如果从钱这个东西出发，则并不完全是。
         人们有的时候是没钱的，则有些事情不能办。这也是没有经济权了。既然是权利总是有限度的。在资产阶级法权残余还存在的过渡时期。怎样处理政治权与经济权的矛盾？是对每个人的考验。
        我们当然反对那些对钱孜孜以求的人，那是资产阶级的市侩，但也反对那种清高的实际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公子小姐。这最后一种感觉实际是我不久以前才真正的有痛切之感的。在这里我想鲁迅的一段话还没有过时：“钱这个字眼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凡承认饭需要钱买，又以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这个时候再理解旧意识的老年人讲“难道你劳动不是为钱”的话就不十分责难了。他的话是理解得了的。
      
         

1967年9月23日
         我们今天谈到经济全权大都指家庭中而言。在家庭中做傀儡是阻碍向社会与事业前进的羁绊。目前年轻人在家中的经济权问题日趋严重。也许我以自境度他人。若不得解放，大大有碍于我们对于革命事业的全力以赴。
         父母的责任在解放青年人中是目前阶段中绝大的。社会本身已经不能解决。父母的责任是义不容辞的。但是总有那样一些家庭，实患支持。就不能不向社会求援了。
1967年9月24日
        革命大联合的风暴席卷了全国，压倒了一切。这是全国亿万革命人民根据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按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办事的新气象。
        毛主席最近指出，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
      象震荡长空的一声春雷，像划破沉寂之夜的号角。沸动了山河江海。一股伟大的历史潮流在红九月里奔腾了。
        革命的大联合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众望所归。革命大联合的结果就是一小撮走资派彻底灭亡的丧钟。这是一个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转折，革命的战士要迎头赶上。为革命的大联合立新功。
         在哈市革命的大联合正在积极进行。好多单位两大对立的组织联合起来，这是件大好事。但是在哈市最根本的势不两立的对立已不是先前的组织界限所能代表的了。而是以“炮轰”与“保”为区别了。联合而不解决炮轰派的问题，在哈市的地位实际不会有多么大的实际意义。
        我听到大联合的喜讯，从心里高兴。但在这高兴之中又有些遗憾。我们十二中学居然也被誉为联合单位。但是在学校里却看不到联合的鬼影。大概又是那几个本来就穿一个腿裤子的夺权英雄们的联合吧。但他们能代表十二中学？真是不知天下竟有羞耻二字。他们将被历史嘲弄到什么地步呢？在这革命的新的转折关头，他们这样干，将来怎么解释呢？又怎么干下去呢？我真替他们恶心。
        要思想上的切实的联合，不要弄虚作假的联合。
        

1967年9月25日
        小说“混沌”是作者骆宾基在解放前所写的一部以主人公姜步畏幼年时代的生活为主体的自传性的作品。
        这样一部专门描写幼年时代的小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去看过的只是一些非主体的，或是短小的故事，因为是描写幼年时的生活。所以作者虽然不是在幼年才写作，作文中却不能无体现出孩童的成长来。这样的描写是困难。作者笔下的社会环境——东北延边的有中朝，俄，日等民族杂居的边城，和所接触到的人物——父亲，伯父，母亲，崔婆等等。都是具有代表性的。虽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样的一幅在孩童眼中的变动的社会——平静和谐。但是透过的孩儿童眼中的现实却也看到了血淋淋的社会现实。父亲事业的失败，催婆的一生和乐趣，母亲对于海南的生活的厌倦和对家庭生活的中兴的欲望……都掩盖着欺诈压迫，憎恶贪婪与虚伪。变动的时代加上儿童的初始的生活。盖之以混沌是很妙的。
       小说对于琐事的描写是很形象细腻的，实是有孩童的那种对于生活的神秘的求知感。小说看起来很平淡，就是一个小少爷的生活吧。和劳动人民实在无比的安逸。只有孩童时的快乐无知。但是细细品味就可以给人或多或少的有益的社会教育。
        小说中的阶级界限分的似乎很混沌。穷富和他们的发家却多少有之。也许在孩童的眼中，又寓在事理之中吧。在那样的时候是不足指责的。

1967年9月26日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处在全国一片大好形势下。最近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亲自视察了华北，中南，华东地区的形势。调查了河南，湖北，湖南，江西，浙江，上海等省市文化大革命的情况。
          这是毛主席对我们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亲切的关怀。对无产阶级革命派的巨大的鼓舞。
         毛主席时刻和革命人民心连心，永远和革命群众在一起。这次巡视大江南北，深刻地体现了这一点。
        毛主席最注重调查研究，时刻从实际出发，用他的天才的头脑总结出马列主义的方针政策切实的把革命引向胜利。
        回答毛主席关怀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在大批判中形成新的大联合，把文化大革命推向新的阶段，把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推上更新的水平。
1967年9月27日
       不知道为什么，养成了一种对家庭的厌倦和对父母及家庭成员的坏脾气。甚至发展到对一切人的坏脾气。
        一点儿小事儿也使我生很大的气，虽然并不长。但总是痛彻心脾的。不仅些许的庸俗使我作呕，就是空泛的无聊，也使我要大声反对。
        我曾经想我这种动脾气也许是一种战斗。他或多或少总是有益的。可是无论于自己还是与别人或是家庭，其实都每每越来越糟。不是造成别人的疲沓就是对自己的疏远。大有不可亲近之势。看来脾气大有不必要之必要。从科学的冷静中，我们应该得出这样的一种结论。
        脾气有哪一点共产主义的体系呢？真奇怪。一个共产主义者竟然会有什么脾气！
        去掉坏脾气是非常难的。这原因就是自己有些坏脾气是有理智的。可以像人说的，昧着良心做的。所谓不知道者即对这种理智的回避。用脾气去刺激和震动，甚至促进家庭的前进，不能算做一种什么发明。或许在某些家庭中是生效的。而与我却是失败。而且渐渐感到卑怯。这种理智终于在我的头脑中解体了。
        自暴自弃式的对待家庭显然是错误的。唯一正确的是去掉坏脾气，换上好脾气，切实地改造家庭。

1967年9月28日
         曾经报道过的哈十二中大联合的消息，是指原来夺权的造反团中的小丑与卫东中的败类。今日消息又至，红色造反团的炮轰派与卫东的炮轰派，也开始联合了。
        原来的组织界限。早已被炮轰的声响所冲破，完全变成了新的“轰””保”之间的争端了。卫东与造反团关系的解决说明了这一点。
        正因为问题是这样。把联合看成是原来对立组织中的保派与保派的联合，轰派与轰派的联合，所以问题就更严重了也就更复杂了。
        当然，在这严重与复杂之中，总可以分明地看到主要的矛盾了。那就是轰与保之间的矛盾。所以更便于集中解决问题了。
         集中的解决问题正是严重与复杂的问题。
         要和轰派联合，当然应该弄清谁是谁非。那种不问是非，所谓无条件联合者，实际上是永远实现不了的。
        如果无条件是成立的。那一定有前提：都站在主席的革命路线一边，都放弃几个坏主义，都不追究由于坏主义造成的争端。或者些许的在小原则小问题上的争端。炮轰派的方向不定，性质不清，谈何联合之有？何况现在政治主张虽有下降，基本主张尤没改变呢？
        应该说我们要和炮轰派联合，但首先要弄清思想，谁是谁非。在十二中学真正的实现革命的大联合。还要经过艰苦的努力，绝非一日之功。

1967年9月29日
         终于，我和工地上的那些社会青年发生了冲突，被打了两拳。
          并不是阿Q精神，两拳给我的并非多少痛苦。而且，正相反，对我的教训却是足大的。
         发生冲突的原因，是我对他们的恶意挑唆提出抗议。他们恼羞成怒，动了手。平时我和他们很少言语，除了工作都不在一起。对他们的态度就是互不相干，不相干扰。尽管他们时常挑逗。以“玩笑”来挑衅，我亦严肃对待。不予理会。所以凭着他们嫉善如仇的本能，总想使我吃些亏，从而”服”了他们。今天的事就是。
        然而这是多么可怜的打算啊。竟至恼羞成怒，仗势欺人，动了手。真是可恶之极，卑鄙之甚。
      我 并没有还手，因为我不会打仗，这也许第一次武斗的考验。而我失败了。刚刚失败的时候有些惭愧。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不会打仗也不能和一个流氓对打。只能听从公论了。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除了他们的一伙，还有其他的人和师傅。然而大家不敢说什么，因为这些人是流氓。所以所谓公论大抵还需还需组织上和专政机关。这些流氓分子总以为时候对他们有利，真是瞎了狗眼。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面前，违法乱纪，为非作歹的时代永远不会有的。
        有人好心的对我说，不理他们就对了，省的吃亏。其实哪里是理不理的问题，他们欺人太甚。 就要针锋相对的顶回去。吃一点儿亏也没有办法。但是语言的讨伐，道义的战斗我是绝不会停止的。醉生梦死的歹徒们走着瞧吧。

1967年9月30日
         建国十八周年就要到了。
         今年的国庆有着巨大的历史意义。是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并且正在根据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深入开展中到来的。
        今年的国庆节要体现出文化大革命取得的最伟大的成绩。要体现出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领导。体现出大联合的形势。体现出大批判，大斗争的方向。总之，要体现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体现出文化大革命的巨大威力。……
       党内最大的资产阶级司令部垮台了，这是我们迎接十八周年国庆的最大成就。……
1967年10月1日
         哈尔滨一片节日的欢乐。
         清晨，成千上万的革命工人，解放军，学生，革命干部，红卫兵小将一起涌上街头，汇聚到红卫兵广场，为庆祝伟大的建国十八周年而集会。
        红卫兵广场一片人的海洋。鲜艳的红旗，高大的语录牌，拿在每个人手中的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突出地渲染了节日的盛大。看台上人们利用衣着的色彩编成图案。天空中高吊着挂着标语的大气球。哈市革命的人民庆祝建国十八周年大会，在礼炮声中开始了。……
        张万春同志，游好杨同志及其他革命同志在大会上讲话。
        大会结束后，盛大的游行开始。队伍分成几路，浩浩荡荡。这是哈市无产阶级革命派在向毛主席汇报，向帝修反示威。
         晚上有焰火。街道的灯光格外夺目。沉浸在革命的气氛中。
         我是和新春前往参加大会，并伴同游行队伍一同行动的

1967年10月2日   
         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的表现盟国和德意志法西斯之间的错综复杂的间谍活动与反间谍活动的小说，过去看过一些，具体的情节几乎忘光了。但是对于我认识帝国主义，尤其是美国帝国主义的本质，和当时战场上的复杂激烈的无枪的战斗确是不无作用的。如“护身符”“秘密路”等等小说。和我最近刚刚看完的”一个德国间谍的供词”就是这样。
        小说”供词”是土耳其人伊·巴兹那著的自诉。对于自诉文章过去没有看过。如回忆录类。但扣动人的心弦，具有惊险的间谍生活的自述，却第一次看到。
        小说的语言很流畅，情节也很自然。这些固然也是特点。为我们的叙述以教导。却不能不使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几乎是盟国战败的大间谍”西赛罗”竟然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其实也不奇怪，细想起来，西方的那种虚假的共和和民主与它的实际的帝国主义的性质。决定了你不仅可以是敌人的朋友，而且还可以是我的上宾。无论你为谁服务，只要是为了钱，大抵就是伟大的。绝非有罪还会有奖。这也许是某些人憧憬的民主吧。
       看这种小说并非完全为了猎奇，主要的还是了解当时的社会。
        
        

1967年10月3日
         休息了三天，除了到街上游玩儿，看大字报，又分别到几位老朋友家唠别情。
         任何一个年轻人如果不投身到火热的斗争中去，把自己的身心与革命斗争的烈火燃烧在一起，就只有走下坡路。或者埋葬自己的青春，过早的迎来老朽的晚年，没有什么出息了。
       斗争能够使人年轻，所有的亲身参加革命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正象脱离斗争的人时间可以增加他脸上的皱纹一样，失去斗争的人就失去了朝气，失去了生活的灵魂。也不会感到它的光和热了。只有在冷漠的生活中向着死亡走去。
        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总是充满着幸福的希望的。但是也并不是说净是坦途。要前进，就有阻力，要斗争就会有坎坷。毛主席教导我们，不要总以为一切都是一帆风顺的。容易得到成功的。不要企图走直路，要准备走曲折的路。只有我们真正的从根本上具有了革命的人生观，才能真正的具有希望。才能真正的按着主席的话去做，在任何时候也不至于失去生活的灵魂。
        要前进就要紧紧的抓住舵盘。脑子里不能有丝毫的私心杂念。要经常告诫自己：现在干的一切都是为着革命，为着大众，而不是为自己。
          我少人鼓着青春的干劲却把车子开到了岐路上。什么家庭，安逸，地位等等。教训如今还少吗？我们每前进一步都听主席的教导才能走向伟大壮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