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1》

1981年10月13日
        安达的乘务往路可以，复路就糟得很。计划开13点的，又变14点的。结果我看完车却又开不出。原因是齐局和哈局的调度顶牛。哈尔滨铁路局让安达接车，齐齐哈尔让安达开车。造成了不开不接的局面。致使我的1654次走1212线16:09才开出安达。还好一路顺利，到哈尔滨是19:19。不过交班儿已经是20:30，明天还得学习。
         
有暇便考虑自己的事儿。我的不自主的患得患失，怕前怕后，实际不能挽救自己随时可能的厄运。是有一条：坦然处之。使用车长阀，我认为是应该的。至于别人说不行，那就只好服从，算事故我就只好接受。当然还是要坚持，可能的话要求得到帮助。现在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工作中出了问题，没有人替你做主，只是责难第一，打击第一，惩罚第一，扣钱第一。由于对个人前途的失望，对单位领导官僚主义的失望，对工作中瞎指挥延长工作时间的抱怨，我只注重用血汗挣来的工资，扣钱的可能大大减少了我工作的热情，时而心灰意冷，尤其是现在紧张的班次，像机器一样的周转，为的是一无所得吗？为了工作，为了自己的习惯，我不想休息。他们要扣就让他们扣。
        到家已经21点，大华包好了馄饨在等我，我吃的很好。干我们这一行要有一个橡皮肚子。饥一顿饱一顿是没有人关注的。自我安慰吧！
       算了一下，已经有几天不在家了。
1981年10月14日
        去学习。关于我的事儿还没有事故转来，所以段上达成100天安全生产的记录。段上说我使用车长阀是为了赌气。和谁赌气呀？最后决定时再说吧。看情况列为事故的可能性很小。如果算事故，段上要力争的。不光是我要争。
         开回本月工资。应该开81元6毛一分，扣除菜款，会费，互助金，剩了67元四毛一。家中还有40元。看来过日子呢，还是可以对付的。应该买的东西还很多。要买一吨煤。我还没有二棉鞋。
        乘务1209次正点到达安达。班次也比较紧，只有四班人。我要抓紧时间休息。

1981年10月15日
         乘务的车次还是1654次。是南线迂回运输的车流。但开车是三时十一分。本来按照规定东北各局10月15日开始给守车生火，正确的时间是从14日18点开始。但安达车站还是不给点火。我问齐局的调度说是给点。问哈局的调度，他说他是替班让问列车段。列车段的大爷们回答是哈局要点外局不点。我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儿闹矛盾。因为我昨天出乘时就已经问过，派班员也答复最早是14日18点开始，最晚是15日零点。我完全可以不开车。我自己弄了煤，点着了火炉，就让安达的守车整备员睡大觉去吧。
       列车的运行还是顺利的到达哈尔滨是6时18分。回段交班儿得18:20到段，休息时间不足12小时。段上给了一张电票是8:00开演，我没心思没有去看。
        到家简单吃饭后，去大姐粮店买回十斤挂面。大姐的土豆款还没有给，我已经通知了她。下午去道外一趟。一是送一件电器让五哥给修理，二是给大娘送十斤地瓜。地瓜是大华从单位买回，每斤0.125元。
       晚饭是简单的，吃完就该走啦。
1981年10月16日
         五常的乘务是顺利的。
         虽然往路2602次是晚点开出，但是正点到达。半夜到达五常，洗完澡后休息到早晨六点。复路是2603次，由于五常编组晚点，10:14才开出。一路顺利。13:20到达哈尔滨北头。班次还是紧张的厉害。我交班得明日2:07到段，又是951次。
       从五常买回6斤羊肉。准备给大姐送去一半。但到了她的单位发现人员都去处里学习。回到家把羊肉给老侯大哥家一半，我自己留一半儿。本打算今天晚上包饺子，可还有剩的米饭，豆角再不吃就要干的厉害了，决定晚上肉炖豆角。饺子明天再包吧。肉馅儿已经弄好，放在外面也坏不了。
        有一件事儿一直在想。关于我使用车长阀，新上任的业务室主任乔劳模让我写出检查。我的意见是等性质定了之后再说。因为我倘若检查，势必推翻我的报告。我既然检查，就是承认自己是错的。可我一直想弄清楚我错误的理论根据是什么？而不是某些领导武断或者权威的结论。那么我就要把事情弄到高层，甚至更高一层有对技规有权解释的地方。那就把段上的用心搞坏了。到目前为止我接受批评和惩罚。但是我要争理，要弄通思想上的疙瘩。为什么车长在遇到可能威胁和伤害的时候，后果是不能推断而且是十分突然的时候，不可以以危及行车和人身安全为由使用车长阀，而进入区间听天由命。我现在就这样想：假如进入区间我被抢，被打，被杀了呢？现在这些真的没有成为事实。我应该庆幸才是。而不应该把某些人的责难看得太重，或者当做一回事儿。不过我我一直在想也许我要写信给铁道部，要求解释技规222条中关于使用车长阀的六条情形中的最后一条其他危及行车和人身安全的情况，是否不包括可能的突然伤害运转车长的意外情况。

1981年10月17日
        我的951次运休。我在段上睡到近三点，转了计划又回到家，又睡了两个多小时。
         去大姐处取回20块钱的土豆款。我打算让大姐买一顿煤，她答应了。现在买煤很紧张，开不到好的。而且还不负责送。由于没有人管，胡同里通不了手推车。没办法只能送到胡同头儿。
        下午出乘时乔某人又让我写检查。看来是拖不过去了。我决定写一份。不能让他们得了便宜又卖乖。对于我来说不就是失去一些奖金吗？血汗不能白流还是要弄清是非的。
       1163次的乘务是顺利的。正点到达一面坡的时间是22:02。可以睡一宿好觉明天还能便乘。对劳动时间我已经没有兴趣。便乘是最好的。
         大华告诉我，她明天去南岗参加彭会计儿子的婚礼。为此她又花了大约七元钱。我不能说什么，这个钱应该花那就花。
1981年10月18日
         从一面坡便乘回来。交班儿竟然得0:07到段，休息刚刚八个小时。这是怎么回事儿？何人之过？为什么没有采取措施？搞行车工作的人难道就这样不应该休息吗？安全如何保证？对工人的使用在和平时期竟然如此，恐怕唯我们为最。让我们诅咒那些不顾工人死活的官老爷们吧！
        大华参加完婚礼后去二姐处看姨夫，我也去了。全家一起骑自行车回来。在二姐那里没有吃饭。因为二姐家全家都忙，没有人做饭，他们也不饿。大华给姨夫带了两瓶罐头一包糖。我正好给别人买了旱烟，给姨夫留了一把。
        到家不久，小丽华来了。一起吃了饺子。我就得上段上去了。

1981年10月19日
        941次的乘务可以说是在迷迷糊糊中完成。由于困得厉害，不得不在假睡中进行。常常是一两个站不能出场。这种情况不光是我，我出场时有一些车站值班员也没有出场。会车时车长也是如此。我不赞成工作中偷工减料。可我没有办法不用这种必要的偷工减料来回答如此紧张的班次和不合理的劳动制度。皮是由疲而来，皮而久之就大有混的味道。混是痛苦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尽管到达一面坡车站是清晨，还是立即睡觉。睡得真香，一下子到中午。我的班次刚好赶在462次便乘的点儿上，这使我高兴。为什么呢？原因固然是本月不需要多跑点儿。也许是白跑了。其次，462次便乘到哈站20:26，既可以睡个好觉，也可以不参加明天的学习。
          从一面坡买回35.5斤瓜子。留下十斤自己用，剩下的给史桂清阿姨。睡的很晚。当然是看完电视。
1981年10月20日
          乘务440次到五常15点多。这个车是新加的。车体是吉林局的。卫生和秩序都很好。我乘务的地方是软席，几乎没有乘客。
         在五常无事干。我在车上打了饭。还带了几个包子。这次乘务可以在五常不吃任何饭。因为公寓的饭实在是难吃。
        买了八两榛蘑，质地还好很便宜，只花了1.20元。恐怕除了睡觉没有别的事儿干了。
1981年10月21日
         乘务553次。6.02从五常开，9:53到达三棵树。11:40便乘706次回哈。交班得23时18分到段乘务南部线。
       下午天气变坏。下起了雨。这次变天恐怕要冷起来，节令已经接近霜降了。
         给大姐送去30元钱和煤证。从那里买回五个麻花。大华回来给我买了一双翻毛皮鞋。用了16元，我看可以。在这个季节反毛皮鞋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只能穿十几天。大华还准备给我定做一双大棉鞋，也是必要的。经济上的困难是注定的。
         晚上打电话说车还有。只好去，但可以看完电视。

李再林 发表于 2020-5-17 11:03
1981年10月19日
        941次的乘务可以说是在迷迷糊糊中完成。由于困得厉害，不得不在假睡中进行。常常 ...

乘务员的工作很不错，可以买到沿途土特产。

1981年10月22日
        长春的乘务不顺利。
         应该早晨到长春，因为下雪，长春车站收不进去车。我们本来就是晚点开出的812次在小南车站蹲了两个多小时，结果十点才到长春车站。
         冬立跟我来了。我们吃过饭便去溜大街。没有走多远，主要是在长江路。我买了一扇排骨，冬立什么也没买。在自由市场看到了芥菜疙瘩，冬立买了34斤，是给他妈买的。
       下行车少，我晚上也不能返程，在公寓里休息又不方便。我让冬立坐别人的货车回哈了。
       现在应该休息了，估计明晨可以返程。
1981年10月23日
        返程1929次。正点到达哈尔滨。交班是十三点多。得半夜1时53分到段，休息将够12小时。
        由于天气寒冷，菜放在外边比较危险。我又用草袋子围了一下。一时没有别的东西好苫盖，但愿不要冻坏。
        大华回来时已经是黑天了。晚饭是简单的。是排骨和米饭。自然是少喝一点儿酒。
         看了一阵电视。我总赶不上好的节目，又是”卡桑德拉大桥”。现在是22:30去段上休息。
1981年10月24日
         我的2203次因为没有机车，我在哈站等到五点多还没有开出。于是又改变了车次。我又返回了段上。白白折腾了大半夜。
        早六点计划弄到6:40才结束。我计划后交得17:20到段乘务2103次。我回到家大华已经上班儿走了。好在饭是温的，我对付了。我晚上走时还是见不到大华的面。现在的班次已经紧张到不像话了。而领导还是张口标准化，闭口是标准化，根本不了解真正执行标准化的有几个。由于改变了在三棵树车站交班的制度，乘务时间加长，休息时间变短，这是明显的问题。但领导们硬着头皮干，倒霉的的自然是工人，是我们这些连在家休息一晚上都十分困难的人。
        上午抓时间把窗户安上了锯末子。但没有封。睡一觉到下午3时。
         我又该走了，蒸的剩米饭和馒头与排骨，就这样对付了。

1981年10月25日
        2103/2104次乘务也不顺利。在三棵树车站晚开两个小时。原因是没有机车。到达平山车站后，机车又返回哈尔滨，又等一面坡来单机挂2104次，开车已经7:15。好在我可以在调车组的房间里休息几个小时，而且在平山有看守车的钱，并无大的亏吃，也就只好忍了。
         今天是星期天，大华休息。都在家里，我反而不得很好的休息。基本没有睡觉。下午东东出去两个小时。没打招呼就和别的孩子去很远的地方玩。我很生气狠狠地教训了他。对东东的教育是一个大问题。大华几乎说不了他。现在他已经有了学习兴趣，可以查100个数，十以内的加减法也可以，要
多加引导了。
       我应该半夜零点到段。打电话说是有。本月的点儿不好，有些背，除了一面坡拉断大钩舌，至今还说不定怎样扣钱，再就是劳动小时基本无望完成。尽管班次己到令人无法容忍的程度，我刚刚完成162小时。列车晚点，到车站后运休或者到段上睡觉睡没了，几乎是寻常事。奇怪的是，我本月没有一次计划运休，在家休息时少的可怜。现在的列车段真是”胖的拖瘦瘦的拖死”。哎，还得走啊！
1981年10月26日
         据说是分局长亲自抓正点。可是晚点还是不可避免。我的941次从三棵树开是正点开的，可是司机不玩活儿，到了玉泉就吃了全部上水的点儿，于是到平山就被扣下。我以为又要晚的不像话，还好，因为1155次运休，我走它的路到达一面坡，只是晚了三个小时。
        因为晚点我没有什么情趣儿买东西。只是买了一些小青椒很便宜。吃过饭洗过澡，一直睡到叫班儿。
        返程1118次基本正点。到达哈尔滨是20点45分。转线交班儿，退乘的时候，就是21时45分了。得明天15时56分到段，班次似乎松了一些。
         到家已经22点多了。大华还没有睡，正给东东织手套，就要织完了。
1981年10月27日
        在家待一天自然也闲不住。天气转好，我晾晒了一遍白菜。老帮子基本都去掉了。
          大华弄回一筐青香蕉苹果，共是57斤。我分给大姐20斤，小华家5斤，剩下的等她回来再说。苹果太小大概不会太贵。我想给阿妈十斤，剩下的储藏起来，可以吃一段时间。
        晚上去长春又要半宿的时间。

1981年10月28日
        到达长春是0:58。
        在陶赖着抓紧吃了一顿饭。到长春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一觉睡到近八点。
         得知今晨4时许，上行双城堡到兰陵间发生热切颠覆事故。事故原因不清。车长跟着负什么责任也不清。总之大家都很关心。
         在长春有充分的时间休息。因此也就凑在一起扯淡。年轻人对于段上的状况都不满，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力量。必要的时候这股力量团结起来，就会从根本上改变目前不合理的状况，彻底摧毁官老爷们的高压政策和瞎指挥，就可以真正的建立起有利生产方便生活的秩序。
        在街上又买回一些排骨和1斤牛头肉。
        返程最早是18点。现在准备睡下，只等叫班儿。
1981年10月29日
        返程0055次（913线）終着北头，按图提前15分钟。交班得16时零一分到段。回到家三点大华还没有起床。
        去大姐那里一趟。打电话得知我的车还有。大姐把苹果款给了我。回来后睡了一觉。
         段上贴出通知登记住房。我写了报告准备连同户口一起上交。不敢寄托什么希望。虽然我在报告中声称看到了希望，并对党的恩情感恩戴德。

李再林 发表于 2020-5-23 10:28
1981年10月25日
        2103/2104次乘务也不顺利。在三棵树车站晚开两个小时。原因是没有机车。到达平山 ...

看到了再林兄那时候的工作和生活，相对应该算是很好了！

李再林 发表于 2020-5-30 09:12
1981年10月28日
        到达长春是0:58。
        在陶赖着抓紧吃了一顿饭。到长春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一 ...

看来有机会分到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