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涛：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12)》海涛 2025.7.6
        1988年4月，我带着学校开具的所有手续到江西向塘空14师政治部报到。接待人员二话没说便拒绝接收。这时我才明白，此次军校毕业分配与首次不同——上次是学校将分配方案上报空军军校部，再由军校部下发通知至相关军区空军及其下属部队。这次是原则上哪来回哪去，对方根本未收到任何上级文件，如何接收我报到？
        我随即乘火车赶往北京，在空军大院家属区找到时任空军工程部外场部副部长李学忠的家。李学忠说：“海涛，赵振德教授把给我的电话不由分说在线直接转接你们学校政治部。他是我曾经的恩师，我不好拒绝，加之他不太了解政策组织程序，我也不便多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向学校政治部表达了我的意见。但在总部空军机关，干部调配权在政治部，不在我们工程部。实在抱歉，这事我确实帮不上忙。” 十年后，李学忠升任空军装备部副部长（正军级），并于1999年7月被授予空军少将军衔。
       未敢在北京久留，我即刻乘火车前往南京，入住南京军区空军第一招待所。次日，我便赶到军区空军政治部干部处，向处长寻求支持。那位副师级处长冷着脸听完我的陈述，翻阅了我递上的学校手续和个人资料，最后说道：“你们学校怎能如此行事？如此草率地开具介绍信，简直视同儿戏！前几日，你们学校另一位同样情况的毕业干部学员，家是南京的，拿着和你一样的手续去空10师报到（空10师驻扎南京大校场）不成，也来找我，被我训斥了一顿。你这又是同样情况，我要向总部空军机关反映你们学校的问题。”
       我灰溜溜地走出处长办公室。回到招待所，心有不甘。傍晚，我买了两条烟，多方打听，竟问到了干部处长家的住处。敲门后，处长家属开了门，见我身着八五式干部军装，误以为我是她丈夫的同事，不明就里便请我进门落座，端茶倒水。正说话间，处长下班回家，一眼看见我坐在家中，脸色顿时铁青：“你怎么又跑到我家里来了？赶紧出去，把你的东西也拿走！”我尴尬地赔着笑脸，恳请处长能否通融。
        处长说：“你曾经还是空军英模，当了六年干部，怎么连这都不懂？像你这种情况，首先需要在你的原单位空37师逐级申请——兰州军区空军政治部有充足的理由同意，再由他们向我们南京军区空军政治部发商调函。我们每三个月才集中研究一次此类问题。若我们同意，会回函。届时，你得拿着兰空的介绍信，再到我们南空报到。之后，由南空政治部考虑将你分配至下属哪个单位。这一切都必须严格依据文件规定执行，绝非仅凭你们学校的一纸介绍信就能办成。师、军、军区空军，你一级都不能跨过。念在你曾是英模，我就不向总部空军反映你们学校的问题了。你最好尽快回学校更换手续，返回原部队，别在外边滞留这么久。”
        是啊，毕业已两月，报到不成，供给关系和组织关系悬而未决，岂不成了“黑户”？当了八年兵，竟成了“无业游民”。
        回到招待所，我陷入深深的绝望。六年的筹划，六年的准备，最终竟将我逼上了绝路。一想到要回新疆原部队，我便不寒而栗。他们将我投稿《红旗》杂志文章中，依据马克思主义理论对国际关系所作的判断视为异类。尽管党内已不能随意扣“思想犯”的帽子，但他们仍戴着有色眼镜看我，认为我对中苏关系超前十年的判断和建议简直是大逆不道。在那里，我看不到出路。我不想重蹈父亲覆辙，等待冤假错案平反，我要自己寻找活路。
       整晚辗转反侧，未曾合眼。直到天蒙蒙亮才昏昏沉沉睡着，竟一觉睡到了下午。突然，我被一人叫醒。睁眼看去，一位自称是招待所政委的干部正坐在我床边。原来，服务员报告说有位住宿的干部早午饭都没吃，担心他想不开寻短见。政委便亲自来做思想工作。这真是哪跟哪啊？我这26岁的年轻人，竟两次被人误解会自寻短见——一次是在新疆大东沟空37师，一次便是此时。
        像我这样从小经历生死考验的人，绝不会如此。我宁可正面倒在冲锋的战场上，也绝不会躲在战壕里自我了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谢绝了政委的好意：“您误会了，我跑累了，什么事都没有，您忙您的去吧。”
        我的父亲和天上的众神，看见了我的无助与绝望，再一次派出了天使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13)》海涛 2025.7.6
        招待所政委走后，我起床洗漱，打起精神准备去吃晚饭，考虑到先回南昌把放在朱凯阿姨家里的行李怎么托运乌鲁木齐，再回一趟学校把手续换成回老部队空37师的。无论怎说第一次来南京还是在市里转转看看几个景点，也不妄白来一次。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还有心思旅游。
        正琢磨着呢，一个穿着单皮飞行服三十出头的人拎着简单拎包在服务员引导下进来入住。那时候的部队招待所都是标间一屋两张床，陌生人各住各的。部队干部彼此见面自来熟就攀谈起来，各自做了自我介绍，东南西北扯起来没完。他说他叫魏炳彦，河南信阳人，是驻江西樟树市(县级城市)空49师147团飞行一大队大队长，这次是驾驶一架歼六飞机送安徽芜湖南空大修厂大修，顺便来南京溜达溜达。
        一起在招待所餐厅吃过晚饭再继续聊。因为他老家河南信阳市潢川县，我的前后母校又都是河南信阳，所以，特别投缘。第二天我俩准备一起出去旅游，在楼底下碰见不知哪个地方单位会议旅游大巴车拉半车人准备出发，我俩抬脚就搭便车坐了进去。大半天混在会议参会人员中游览了什么中山陵、鸡鸣寺和南京长江大桥等景点，我俩还在中山陵门前一起合了个影。
       傍晚跟车回招待所餐厅吃过晚饭后一起散步，老魏说:“兄弟走，陪我一起去南空政治部主任马少君家去溜达溜达，马主任原先在49师当我的团政委师政委，现在是正军职军区空军政治部主任，是我的老领导老朋友了。我家属在南昌市工作，老丈人是省化工厅何副厅长，我两口子两地分居太不方便，其实我这次到南京属于不假外出顺道，就是想找他能不能帮个忙解决我两地分居问题，我想调到驻南昌飞机制造厂空军第四试飞大队当试飞员，反正在哪儿干都是飞，那里条件好生活稳定。”
        之前，我没把自己难办的愁心事说给老魏听，只说自己第二次航校毕业来南京办点事。一心想着明天就买火车票去南昌再返校再奔新疆。所以就跟着老魏一路溜达到了马路对面的南空家属院，越过一栋将军楼门前一块空地种着茄子辣椒西红柿秧苗就进了那栋将军楼。
       马主任的家属老伴一个人在家，热情接待了魏炳彦，包括一起去的我。老魏介绍我:“这是我老家河南信阳的战友。”
        她曾随军在江西樟树地方单位工作生活多年，跟魏炳彦非常熟，东北人刚刚在南京地方某单位离休属于建国前干部。马主任家属说:“我们家老马去北京出差开会去了，不在家。”他俩就聊了一些樟树和老部队一些家长里短的事，魏炳彦说:”等老领导出差回来我再来”，我们就告辞走了。
        第二天早晨，我和魏炳彦一起在招待所餐厅吃早饭，告诉他今天我就打道回府，部队出差天南海北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很正常。正说着，一个军官拎着一双皮鞋一条武装带站在我们餐桌前:“魏炳彦！让你送飞机到芜湖大修，你怎么跑到南京来了？团里飞行任务那么紧张，你竟敢不假外出跑这里溜达来了！”劈头盖脸一顿批，魏炳彦一声没敢吭饭没吃完就回房间去了。
       他训他们的与我何干？我把饭吃完，等我回到房间老魏正在房间收拾东西呢:“真他妈倒霉，碰上我们团长了，回去还得挨批，我得赶紧回樟树。”他们团团长到军区空军参加新条令培训集训班刚刚报到，所以刚发了皮鞋武装带什么的，用手拎着就一脚进餐厅吃早饭，碰见魏炳彦在那儿正悠然自得地吃着呢，火就一下冒出来了。
       老魏匆匆忙忙告别一声就走了，留下怅然若失的我，没有相互间留下通讯地址和日后联系方式。
        四年后，当我七转八转转了一圈三个单位调入驻南昌飞机制造厂空军第四试飞大队报到时，一早就认出了魏炳彦，他在试飞大队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这都是后话。
        我坐在房间突然急智灵光一现:政治部主任正好是管干部的主要首长，首长负责制正好他管，何不去找马少君主任碰碰运气？
        我暂时不走了，去找主任陈情做最后的努力。傍晚，我顺着昨天晚上来时的路踏入将军楼。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14)》海涛 2025.7.6
        进门以后，马少君老伴热情接待了我，我说:“阿姨，魏炳彦单位飞行任务紧张临时决定先回樟树了。我找阿姨您是想汇报一下我工作面临困难情况。”
       我递上我的所有手续及个人资料，简单又详细叙述了我个人成长经历、两次军事院校表现和自愿申请去新疆的情况，尤其是我牺牲了的父亲情况，我从小“文革”经历的苦难童年和打倒“四人帮”奋发向上报效党和国家的表现。
       说到动情处阿姨也跟着眼圈泛起泪光，陈情完毕，阿姨说道:“这孩子真不容易，`文革`能活下来就不容易，而且有出息了，能考上大学更不简单，朴朴实实真心实意自己主动放弃大城市去更艰苦的地方奉献。够了，你已经奉献了，为啥咱这样的孩子要一辈子吃苦？父辈为新中国流血战斗九死一生，父亲流血牺牲母亲和后辈还要继续跟着再流泪？为什么不能更好更有条件照顾守寡大半辈子母亲，将来把母亲接到身边尽孝？我们家老马明天从北京出差回来，我会跟他讲，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第二天傍晚，我如期来到将军楼前，马少君将军和老伴正等在门前菜地蹲着栽茄子辣椒西红柿秧苗，一旁一个警卫员正拎着水桶浇水。我“啪”的一声立正敬军礼:“首长好！”阿姨起身对一旁的将军老伴说:“我说的就是这小伙子。”马主任起身热情伸出去双手要握手又收了回去:“你看我这一手泥的，免礼，免礼。走，进屋坐着聊。”高兴地把我请到客厅坐下，洗完手说道:“我老伴都跟我说了，自古萧何月下追韩信，烈士后代还是人才英模，两次军校毕业还在最艰苦的地区锤炼过三年，军校和兰州军区空军培养的人才主动投奔我南京军区空军门上来了，何乐而不为，为什么要拒之门外？不来我还要到处找这样的人才。明天一上班你就去干部处找他们理论，自古萧何月下追韩信，你们为什么把我拒之门外？听我的，你明天一上班就去找他们理论。”
        接下来对我进行了一番勉励，又聊了一会儿家常，我就起身敬礼告辞，老两口把我送出门外挥手告别。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听到隔壁办公院上班的军号响起，我夹上公文包就走着去了政治部干部处。那是一座老楼，年代久远的木地板能踩出咯咯响声。心里七上八下:我真的能像主任将军说的那样找他们理论吗？
        进了干部处，只有一个干部留守电话值班，告诉我:“处里处长副处长和其他干部一上班就被马主任召集去他办公室开会去了。”我坐在办公室等他们散会回来。
        没一会功夫就听到木地板咯咯一伙人脚步声，还有一个人在走廊里响起拿腔拿调的声音:“队长发火了”。那是那个之前时代著名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杜鹃山》里的游击队反面人物温其九念白桥段，经常被我们之后那个年代活跃气氛引用开玩笑戏言。
       干部处长看我坐在那里热情倒茶说道:“正好你来了，领导刚才把我们一顿骂`自古萧何月下追韩信，为什么要把人家拒之门外？`本来我们部里三个月才开一次讨论干部商调的专题会，特事特办都免了，我们现在就起草文件和命令，程序我们会加快处理。你放心，你先回南昌等消息，半个月后你再去空14师正式报到。文件和命令会下发福州空8军再下发空14师。”我再一次起身立正敬军礼，转身离去。

《岁月轮回我忘情去寻觅——江西向塘机场(15)》海涛2025.7.7
        话说四年后我兜兜转转了三个单位，最后调到驻南昌飞机制造厂空军第四试飞大队在那里遇见魏炳彦。国家之大人口之多，我们恰巧在南空招待所相遇，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在试飞大队工作，竟在这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逢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这些年，我经常回忆过去所走过的路，回忆那些经历的太多的巧合，那些概率统计学的小概率事件。我坚信人生是被我们无法在我们的三维空间所认知的超维度空间设计出来的，这一生你要经历些什么、遇到什么人、会有什么交集、你要经历些什么场景、遇到什么事件……正如我们有充足的科学证据在你的遗传基因代码中DNA命主注定被设计出你的生命身体结构那样，而它只是几十亿基因组中微乎其微的一小片段遗传代码，就决定了你身体的每一部分细节细微结构，而那些剩下的天量代码数据究竟是什么？不可能没有意义没用处。我认为那就是你一生的人生代码，所有的经历都写在了那些代码中，这就是构成你一生命运。
        只要你壮志凌云不畏艰难险阻，绝不半途而废，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冥冥中总会有人给你帮助。因为，缘起坚强、勇敢、仁慈、善良，是这样的追求形成的缘分，形成的机理，构成了人生命运。由此说来，内化于你自己，才是最本质的缘由。
        魏炳彦在三十多年军旅生涯中，是全军为数极少的获得“双特级”空军飞行员:空军特级飞行员，空军特级试飞员。五十岁从付师级实职试飞大队大队长岗位上转业，十年后，在江西省交通厅领导岗位上光荣退休。
        在3D游戏世界中，你是否见过角色手中的武器诡异地穿透墙壁，或是两个角色过于靠近时身体相互“融合”？游戏开发者称之为“穿模”。它源于一个无奈的现实：面对海量运动物体的碰撞检测，即便运用四叉树等优化算法，计算机也无法进行无限精度计算。为了节省资源，程序员不得不降低浮点运算精度，容忍微小模型在极度接近时“无视”碰撞规则。
        令人惊异的是，在现实宇宙最微观的尺度上，竟上演着类似的诡异现象——量子隧穿。一个本应被高能位势垒阻挡的粒子，却如同幽灵般瞬间出现在屏障另一侧，仿佛现实世界也出现了“穿模”故障。
        芯片工程师对此深有体会：当晶体管栅极材料薄至5纳米以下，量子隧穿导致的电子“漏电”便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这如同游戏里两个过小的模型因精度不足而相互穿透。若我们的宇宙底层真存在一套“碰撞算法”，其精度显然未能达到杜绝微观穿隧的程度——隧穿发生的尺度与理论极限普朗克尺度之间，存在着惊人的26个数量级鸿沟。
        量子隧穿甚至挑战着宇宙的速度铁律。理论显示，粒子穿越极高能垒所需的时间可以短至令其等效速度超越光速。这像极了游戏中的一次事故：某赛车手意外发现，高速撞向一道薄崖壁的瞬间，竟能利用碰撞检测的时间间隙“穿墙”而过，系统为修正空间重叠进行的强制位移，使其瞬时速度远超程序设定的极限。
        如同游戏研发经理最终用“加厚墙壁”来规避穿模BUG，我们的宇宙或许也内置了类似的底层协议：避免物质在时空中重叠是比维持光速更根本的法则。当量子尺度因“计算精度”不足即将发生空间错误时，系统不惜打破表观的速度上限进行紧急修正。
        若量子隧穿果真是时空系统节省“运算资源”留下的微小破绽，那么包括测不准原理、量子纠缠在内的诸多量子诡异特性，或许都能找到同一源头:一套优化至极限的底层算法，在保证宏观世界稳定运行的同时，于微观领域显露了它的“设计妥协”。
        当你惊叹于粒子凭空穿墙，不妨设想：我们是否正窥见宇宙真的有一个造物主程序员写的代码一角？
       耶稣在《马太福音》24:35说:“天地要废去，我的话却不能废去”。这句话强调了神的言语永恒不变的属性，即使天地万物终将消逝，神的话语依然具有终极效力。计算机编程我们人类称作计算机语言。 ‌
在之后的部队江西、安徽、浙江、再江西四个单位中还经历类似的波折直到转业。转业后，更是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大事件。我们常说什么故事“扣人心弦”，我体会并不是“王子与公主最后走入童话般的世界”就一直美满的持续。心弦的弦，正是宇宙振动的波，在量子世界物质的本质是波，按照弦理论解释，量子涨落其实就是震荡波函数塌缩构成世界。没有顺利不顺利所谓成功的永逸，只有被上帝之手不停拨动弦频率，佛教徒能听到者最终是顿悟，基督徒理解的是看到那些看不到的永恒，大彻大悟者理解的是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没了振动频率或频率衰减所带来的安适安详与熵减最终的无序状态死寂。设计者不停拨动频率之弦，无非最终想让你知道这宇宙根本设计逻辑。但绝大多数人的一生并不能理解这宇宙真谛，浑浑噩噩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