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0》

1980年9月9日
      乘务907次，在三棵树接车，是一列空敞车，比较简单。晚10分开车，正点到达一面坡。休息的时间很长，但只是洗个澡，没有睡实。晚上要乘务908次返回。
      买了一些豆角，虽然贵些，毕竟很少了。这里的菜之所以贵是哈市的人买的太多了的原因。
1980年9月10日
      908次改开1102次，因为在香坊甩车，几乎晚到一个多小时，早晨到家。下一个班是是晚上17时47分到段，还是东部线的1101次。
      把豆角分了一下，大华给她的同学6斤，给阿妈2斤豇豆角，给邻居张大嫂4斤，看孩子的老太太4斤，我自己只剩了5斤多了。
      睡得很好。
     接到张明来信，马上回信。
1980年9月11日
      今天便乘402次回哈。因为上下行对数不均衡，便乘常常发生。对于计件，便乘是不合算的，但对于我们学习的人还是合算的。在一面坡有充分地时间逛市场。豆角仍然很贵，但很多。我又买了30斤。
      到段交完班，我给大姐送去10斤，给看孩子老太太4斤，再准备10斤明天再给阿妈送去。
       明晨3时55分到段。太紧张了。
1980年9月12日
      原计划的1030次运休，我白白地跑了一趟段里。回到家，大华刚刚要走，我吃了早饭，去阿妈处送豆角。
      阿妈的病已经到了令人不耐烦的程度。倒不是她的病本身，而是她的人，总是骂人，说下流话，让人脸上无光。这是一种什么反映呢？阿爸服侍的很精心，全力在治疗，她却时常越出常轨，不能同情别人的处境，吵叫，骂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并不糊涂，我走了，她还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她没骂我，我也开导了她。我很愁，但毕竟是眼不见心不烦。难为阿爸他们了。怎么办？没有任何办法，摊上这种事只能是这样一天天过下去。
      在阿爸家打电话，得知今晚上乘务324次客车，但要17时37分到段。
      天气不好，阴雨菲菲。睡了3个小时。
      晚上我弄好了饭，但不能接东东，我5点就得走，今天是星期五，大华6点才能到家。买回25只鸡蛋，每只0·15元，不便宜。
      

1980年9月13日
      昨夜在三棵树公寓休息时接到列车段霍明书老师的电话让我回家，今天早上上段准备单独作业，我回到家已经是21点多了。
      在段上呆一上午。
      第一批单独作业的有四个人。我们领取了服装和最后的备品。服装中帽子不太合心，不是大就是小，只好将就。开了工资，只61块多，没有奖金。此事我们找了人事、会计和主管计件的人员，结论是不肯定的，推脱的。按过去的惯例学习期间无奖金，但是按文件、还是某个人决定或是什么根据，我们要弄明白。我们的学习和学徒工不同，是熟练工人过渡性学习，应按生产工人待遇。他们答应研究，我们也不必着急，总要弄清楚的。
      我的班次安排在明天6时52分到段乘务双城堡小客车，总共两个往返即512、513、514、515.可以在双城堡呆一段时间。
     下午在家洗衣服，整理一下服装。
     晚上又下起了雨。饭后把前老侯家的40块钱送去，至此欠人家的90块钱全部还清了。到凤岐处看看，他走班上海已经回来，给我捎来一双硫化皮鞋，可我穿着痩些，还得处理掉。
1980年9元14日
      单独作业第一天。
      乘务双城堡客车情况还好，最后终着三棵树，便乘18次回到哈站，交班给明日12时36分到段的南部线1050次。
      紧张忙碌的生活正式开始了，明白不等于熟练，要成为得手应心的车长仍然需要时间和过程。目前我还得不到自由，只有对全部规律性的东西都弄通，我才能是自由的。
     到家快20点了。这次只买回一些尖辣椒和几穗苞米。
      大华和东东去参加小香的婚礼，下午回来。大华又给东东买了6两毛线织毛裤。我的毛裤已经织完，加了一两线。

1980年9月15日
      天阴，雨下的不小，因此没有去学习。
      近中午雨停了，我提前到段。我本应乘务1050次，由于临时变化加开一个1034次走1046的线，让我提线开1048次，原来1048次车长开1034次。时间紧，但头一次单独乘务，我并没有出差错。列车到陶赖昭晚点20分，我抓紧交接报单，只用15分钟开出了列车，到达达家沟车站时就恢复了正点，并一直正点，20点06分到长春。
      住在公寓118号。吃了晚饭，洗个澡，决定早些休息。
      对于五届三次人代会没有认真学习，概由时间太紧，只是看看报纸。其实人们在一起议论时少多了。华主席的五点报告，王丙乾的财政报告，中央通过的人大会议推行的新的改革路线，人们都在看，看对官僚主义、管理制度到底怎么改革。中国人需要实际，狂热的时代不会重返了。
1980年9月16日
       今晨乘务813次，到哈尔滨晚点20分，交班已经15点多了，得明日6时25分到段乘务8点的西部车次。
       今天是东东阴历生日，我从长春买回一些膨化米花、一些地瓜，2斤肉，正赶上段里分西瓜，我分回50斤。到家，领回东东，他非常高兴。大华回来，弄了饭，晚饭吃的很好。
       饭后去阿妈处送5个西瓜，顺便送去两瓶酒，一瓶是瓷瓶的，一瓶是吉舒酒。快到八月节了，恐怕没有时间再去。
1980年9月17日
      今天不到24小时乘务一个往返。1217次改滨江开，我坐单机到滨江已经7时47分，看来绝无正点的可能。因为是一列煤车，我用最快的速度看车，仅用13分全部处理完毕，使列车正点8：00从车站发出。由于西部线施工，经常不能正点运行，可是1217次点牌比较松，最后到安达居然正点
      我到公寓吃了饭洗个澡便睡了一会。到街上逛了一圈，东西都不便宜，什么都没买。晚上乘务1220次返哈。1220次应是三间房编组的到哈尔滨及其以远的车流，我从预报中看到的车和货比较平常，但车到达后在票子上发现有10辆施封车，我原打算直接要司机报单后再去后部的想法显然不妥，急忙抓紧跑两趟半，冲忙地检查对车，弄我一身汗，总算是正点开出。本想偷点懒，想不到吃了亏。本应该列车没进来时我走到列车尾部等待，进来后自检列车概况，然后和到达车长交接，之后把备品放在守车内，向前对车，到前部等挂上机车，和司机打合，要了报单，再从正面复检回到守车准备开车。这一过程需要30分钟。我仅用20分钟不到，自然要出一身汗，这是个教训。
      列车在区间运行渐渐晚点，到哈尔滨正好晚点30分。在顾乡屯交接完毕，乘坐单机到北头，回段交班，快24点了。

1980年9月18日
       在公寓睡到清晨然后回家。
       大华对我没有买回菜来有些异议。对于我们运转车长来说只有乘务客车才可能买些东西，乘务货车事情多无法照顾东西，何况菜价也不比哈尔滨便宜多少。她总想让我给她的同事捎菜，这是个很大的负担。
      上午洗几件衣服。
      去俊太处送4个西瓜，但他和月琴都不在，老太太也不在，门锁着，只好回来。当我要上段走时，俊太又来了，正好让他拿走。月琴明天回上海，我亦无啥好送，西瓜可以路上吃。
       我应该16时46分到段乘务1101次，可是又运休了。等计划一直到18时以后，临时让我便乘去长春。乘坐18次到长春已经22点多了。
1980年9月19日
       在长春的时间是充裕的。上午逛了市场和长江路上的商店，给东东买一斤葡萄，给小何买5斤扁豆角。下午本应乘务13时50分的1047次，但车晚点到，接续时间短，车是晚点开的，已经是15点07分了。车在陶赖昭又甩一辆燃轴车就更晚了，到哈尔滨顾乡车场是20点45分，晚了一小时12分。
      交完班回到家22点。这个时间到家影响大华休息，可有什么办法呢？不然我在公寓睡一宿，明天又是晚上走，几乎不能在家住了。
       明天是乘务东部线403次。
1980年9月20日
       一上午时间洗了一个被衬、一个被面，一个线毯，还有几条枕巾和衣服。原打算去阿妈处没有去成。现在已经中午，决定由道外去段里，小吴给弄了一些白灰送来，我给五哥送去。
      天气越发地凉起来，晚上将有霜冻，穿衣服是个困难事，多了白天昨夜太热，少了夜间又冷不可耐，真是困难的时候。

1980年9月21日
       昨夜23时38分到一面坡。
       在公寓休息到今晨6时。到街里转一圈，买了一些茄子、辣椒、豆角，还换了两瓶啤酒，9时52分乘务402次返哈。
       到家快17点了。大华在家忙乎一天。因为是星期天，她找来班上的几个人，还有赵婶老李大婶给阿妈做装老衣服，已经做好了大袍、裤子和衣服。除原有的东西又买了13尺线绨、30尺布，花了20多块钱。
       晚上喝一瓶啤酒，吃的剩菜，大华中午招待大家剩了一些花生米和咸鸡蛋。
1980年9月22日
      今天乘务165次。早晨7点十分到段，19分车进哈站，52分开出。到达一面坡是11时30分。尽管是快车，天气很冷，没有穿棉衣也觉得不自在。因为晚上乘务408次回哈，有充分地时间休息和逛街。我买了一些地瓜、茄子、豆角，还有2斤肉、两瓶啤酒，还给老侯大哥买了5斤黄瓜钮，几乎是满载而归了。
      洗了澡，准备休息。今天有分局安全室的人添乘165次，给我的乘务指导簿写了很好地评语。这些人实际不是检查工作，而是去一面坡办节日的东西的，因为明天就是八月节了。
1980年9月23日
       早晨到家。
       在路上碰到大华，她正在上通勤车，只说了几句话。
       把菜给阿妈送去，全家不在，打电话给大华才知道去医大给阿妈会诊去了。于是把菜给大姐送去，在那呆了一会。
       把东东领回，去街里买回两包月饼。
       得知俊太来过送来一些鱼，并取去我的半导体收音机用。大华从单位弄来一些碎柈子，正好解决了我的引火问题。
       晚上我把肉弄了，喝的啤酒，算是过节了。大华回来的不晚。饭后吃一个西瓜。

1980年9月24日
      昨夜乘务1153次，今晨到达一面坡，抓紧休息三个小时，起来洗个澡，吃了饭，便乘402次回哈。本来我应乘务11点左右的车次回哈，因为我本月无计件，有的师傅要和我换，我就提前便乘回来了。今天便乘的人很多，有从三站调到列车段的今天已经担当派班的郭刚，有大闫，还有几位老师傅。大家谈的高兴，休息的也好，吃的便乘饭也可以。对于改造列车段目前的官僚主义，不合理的劳动制度，尤其是反对一位年轻人担当副书记的“牛”劲，大家唠的一致而热烈。我阐述了我的观点，大闫也显示了我在三站时的“斗争”。我认为工人不应怕干部，要确信“分工不同”，要确信有权管理国家和企业，要确信有权势，例如列车段头头的权势实在不应成为我们的顾虑，更何况那位年轻的靠着四人帮和批林批孔上去的装卸工呢？必须打掉他的“官气”“狂气”，让他先成为一个好的工人，再成为一个干部甚至“好干部”。在列车上我大胆地陈述真实的观点，使老工人为之震惊，也很痛快。世界发展的今天，不要怕恶势力，不要怕权力。我们上月的奖金没给，我们找了，说是历来不给，我们提出异议，要求看文件，凭政策，他们又说给，下月补发。什么原因呢？他们以为自己说了算。其实只要坚持斗争，他们没有道理，也就说了不算的。我毕竟刚刚干，一切都不熟悉。有那么一天我要站起说话的。我不会溜须拍马，也绝不肯低头生活，忍气吞声，还是要堂堂正正地做大丈夫。
       到段交班得明日8时47分到段开10时22分的1038次去长春。
       去煤场开一吨煤26·20元·。煤店不给送，原因车工都去干副业了，没人拉车。这是个困难事，只好让大华想办法了。

李再林 发表于 2019-5-17 19:01
1980年9月24日
      昨夜乘务1153次，今晨到达一面坡，抓紧休息三个小时，起来洗个澡，吃了饭，便乘402次 ...

再林兄的日记,都是来自于生活和工作,真实的记载了当时的情况还原了历史,而且还充满正义感!

真好，回忆起来我们有好多共同感受

宜里农场董建国 发表于 2019-5-19 10:11
真好，回忆起来我们有好多共同感受

这就是生命的轨迹，已经是近40年了，每天都是在真实地度过。

1980年9月25日
       原定开1038次，到哈站南运转又变成1040次。1040次开时为10时40分，到长春17时20分。
       在长春无事看一场电影《他们在相爱》。老三的情形不是典型，生活中这样的人并不多，多的是爱情不严肃，不认真，无高尚的内容与情操，以致产生私生子的多，先有孕后结婚的人多，有了孩子把孩子给男人，女人再去疯狂地追求个人的私欲，在生活中少得很。而老三经历的生活方式也不是生活中人们所熟识的，而是生疏的。老大老二的爱情经历是典型的，有高尚的情操，伟大的品格，美好的情感，是年轻人应该仿效的。这是一部抒情影片，牵动人们的情感，拨动人的心弦，把人生的主题鲜明地大胆地提出，并生动形象地告诉人们什么是正确的答案。
      休息时是快23点了。
1980年9月26日
       今天1031次返哈。到顾乡提前10分是12点46分。交接完毕，回段交班，得明日7时40分到段的西部1219次。
      到家是14时，马上去车辆段罐气。去的及时，办的顺利。一共两罐，有老侯大哥家一罐。
      这次长春回来给他人捎两条香烟，给东东买了一些小食品和一些苹果。
1980年9月27日
      乘务1219次去安达，开车就晚点，到安达晚了4个小时。天气阴而有雨，还不算太冷，到安达快18点了，总算没有遭大罪。
      饿坏了，中午饭都没得吃。在公寓吃过饭，洗完澡，准备休息。要乘务3时零4分的1254次返哈。
1980年9月28日
      列车正点到哈尔滨，终着顾乡屯车场。从到着到回到家正好一个半小时。到家赶上邻居老申家办喜事，我去给写礼账，忙乎大半天。因是一般邻居关系，随礼5块钱。老申家是有能力的人家，收现金就1300多元。
      下午睡得很好。
      应晚上乘务1205次，电话联系该车次运休，明天再去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