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81》

1981年9月19日
        我的车又运休，转晚上19:40到段的客车331次。这是本月第七次运休。加上便乘四次，休假七天，本月实际没有跑多少车。本月的奖金至多是六块钱。当然是越舒服越好。所谓舒服就是不怕运休，喜欢便乘。
       天气很好。在家洗几件衣服。又修一次自行车。也许它事可做。
        晚上突然来了事儿。大华下班儿说是从单位买了一些木柈子，由宋喜给拉来了，我立即去接。我新修的自行车又出了毛病。还是车轴的事蹬起来费劲。好在刚刚蹬不动时就碰到了宋喜。我们好不容易把木柈子拉倒了胡同口，立即有邻居的孩子帮助卸下，并由我草草地堆在棚子上面。因为都是一些板条，和灰条子规格一样，所以非常好码，剩下的一些废木料只好先扔在院子里。
        大华弄了几个菜，焖了大米饭，简单的招待了宋喜。我对于大华动辄劳动单位的男同志，心中不安。不是别的不安。而是过意不去。可又没有办法。至于是否会因此引起闲话，我倒没有想。凭大华的为人，凭我们多年的了解，大华太自信有时也固执，还有些粗心。而我由于多年的坎坷，对一切都不轻易相信，对什么都有些顾虑，一件小事也常常上火。宋鑫是一个有家室的人，经常劳动他，他的爱人会怎么想？会不会到矛盾？这都是应该想到的。尤其是下班之后，占用的是个人时间。
        我是带着扳子子骑车上段的，发现车子蹬不动的原因不是在挡上，而是发热。是里面的零件出了故障。总算对付到了段
上，只有明天再说了。
        你该记得事情还有，一条胡同的姓孙的邻居儿子结婚，告诉我去喝酒。酒我是喝不上了。送去一套酒具，以示祝贺吧！凤岐也到家来过。来的匆忙，我因为忙，也没有为他停下手里的活儿。

李再林 发表于 2020-3-19 05:43
1981年9月19日
        我的车又运休，转晚上19:40到段的客车331次。这是本月第七次运休。加上便乘四次， ...

日常生活，同事间相互帮助，男同志多出些力是应该的。修自行车也算是必须会的，一般家里都有扳子，胶水和里带，锉。邻里结婚，也需要表示祝贺。

1981年9月20日
        安达的乘务是顺利的。我一直在想自行车的事儿，感到有些恼火。我在安达又买了后轴的砂架。没有买什么菜。买了四个西瓜。已经足够我拿的了。
       我是18:30交班儿，明天9:30钟到段。班次又紧张了一些。原因是秋天到了，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儿。段上又抽人去搞秋菜之类的事儿。
        骑车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拆了自行车。可我看不出毛病。换了砂架以后试骑了十分钟，又发现热轴，并且蹬起来困难。我只好求邻居老庞大哥给看一看。老庞大哥比我有经验，但也没有看出毛病来。只是把车轴拆卸后，用了一个固定后轴的小垫圈儿。重新安装完已经是22点。我再试骑，虽然没有蹬不动的现象，车轴还是有发热现象。显然还是涨圈之类的东西有毛病。可是已经不能再修了。已经23点了。
       忙乱中我发现自己一阵晕眩。虽然转瞬即逝。也让我十分惊讶。身体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了吗？我不愿意去检查。我怀疑是否会检查出什么来。看来我要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着急上，要制怒，要制急，要真正做到万事和，随遇而安才是。
        有一件事也让我不愉快。邻居孙某人说是请喝酒。收下东西后却没有请大华。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华告诉我，她准备给小芹买一个棉袄面儿，花八块多。还给东东买一个新毛衣外套用了十元钱。东东不缺衣服。这又是她自作主张。没有办法。
1981年9月21日
        早晨本想去段上学习，因为活儿太多，自行车又不听话，索性算了。就这样我都没来得及给大华挑水。
        小吴来。给我送一些咸菜。谈起他的事儿。他现在主要是预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可以得到锻炼。不过他个人的事儿不太顺心。搞个对象家里干预的厉害。不得不告黄摊。因为仓促，只唠了半个小时。
       我的2608次比:较别扭。十点从哈站开单机，计划在香坊车站开，却又到周家挂守车，到拉林挂敞车，93公里甩车。由于晚点，93km甩车我也得去。于是单机憋在93公里，要16:30才能返回五常。我只好在93km乘小客车到背荫河，再乘坐338次到五常。1610次先我到五常，这样我可以多休息几个小时。洗了澡准备美美的睡一觉。返程要到明天早上两点多。

李再林 发表于 2020-3-22 05:06
1981年9月20日
        安达的乘务是顺利的。我一直在想自行车的事儿，感到有些恼火。我在安达又买了后轴 ...

铁路自成体系，所以员工的整体生活水平在当时是很高的了，还可以到外地买当地买不到的东西。本来身体很好，怎么突然一阵晕眩？为什么坚持一直看你的日记，就是因为基本上都是写实，日常生活多磨难，喜怒哀乐皆文章。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0-3-24 15:40
铁路自成体系，所以员工的整体生活水平在当时是很高的了，还可以到外地买当地买不到的东西。本来身体很好 ...

只要兄弟愿意看，我还要坚持下去。谢谢兄弟！

1981年9月22日
        乘务1603次返哈，5:12开出。一路顺利正点到达哈尔滨。交班时将近九点，得22:20到段，乘务2604次，又是五常方向。
         在背荫河车站停车时，捎了两个卖虾的农民，我买了一块钱的虾。给的能有4斤。这大概不算敲诈勒索。因为他们是自愿卖的，还想不要钱。不过还是占了便宜。因为哈尔滨的价钱要五毛钱1斤。到家就忙着收拾。很费时间用了一个多小时。弄完煮出来。看着红红的虾，的确是令人喜欢，滋味也是好的。
         抓空去阿妈处一次，送一个西瓜和一些虾。伯合农场的一个同事来了，是来旅行结婚的，在阿妈处住着。伯合拿了我的相机，准备给他们照一些像。我只待了一小会儿就马上回来了。
        下午实际是无事做。虽然懒，但没有睡觉。昨夜睡得太充实了。不过没有洗衣服。大华又新买一块台布，屋里显得亮堂了些。大华本月开了煤款，又开始买那些在我看来可有可无的东西。
        邻居又有一处明天结婚。他是二婚，据说不办不收礼。我在考虑是否一毛不拔。如果继续拔下去也的确是个问题。
1981年9月23日
        这几日的天气还是很好的。白天不用穿秋装。晚上有秋衣秋裤也可以。在五常呆的时间不少。在市场买了13斤半青椒。质地很好，每斤0.20元。我没有带袋子，只好用提兜和衣服包回来。
        返程861次，是一个好车。但是调度要在孙家甩守车，给2602次挂守车。我只好登乘机车。到达哈站以后，我在报单上填正点，在路程单上填实点20:01到。这样明天早上不用去学习了。
        到家大华正在看电视『红菱艳』又是很晚。
1981年9月24日
        上午在家。
         在友来了，要迁户口。我对他上次的说辞进行了批评。但仅仅是批评。还要给他台阶。他这次又说房子暂时不盖，又买了一些砖。又说现在住的房子没有卖。不过我已经不想听他说什么。他既然不提钱的事儿，说明大姐和淑英说的是准的。当然也许是我从来没有提过要钱的事儿。总之对于在友我不再提钱的事儿，随他去吧。我答应过些日子把户口给他迁过去。
        我的2117次运休。是我已经到达了三棵树，并且过了17点以后，调度才告诉的。我又便乘18次回段。交班明日是11:03的1046次。我家正好可以看电视。哈尔滨台的试播节目，都有电影是受欢迎的。今天看的是『好事多磨』。大华没有看过这个片子，看样子很感动。这是一部喜剧故事片。尽管多磨，但毕竟是好事，是人们最感兴趣的爱情婚姻大事。影片的情节和细节还有值得推敲之处。但其主题，其思想意义，其鲜明的人物形象，却是深刻的感人的。男女主人公都是可爱的。令人厌恶的是赵某魏某之类人物，从他们身上看到的正是社会不正之风具体的形象的体现。

1981年9月25日
        参加学习。不过是听所谓的公报的辅导。这种辅导不听不行。听又白白的浪费时间。只好坐在那里活受罪。还好编组计划因运行图变化而变化，重新发了一个小册子。我得以利用这个时间看一看。计划稍有变化。基本东西没有变。只是车次和部分分界点变了。比如到南仓的车流。
        在公寓略休息，便出乘1046次。1046次13点零6分从哈站正点开出。一路顺利。但到老家后突然停车。一连待避几列，原因是长春接不进去。直到21时许，调度才命令拔头开单机。单机在小南又给1042次做补机，随同1042次到达长春，快21:30了。
        饭后洗个澡就准备睡觉了。
1981年9月26日
        早晨换班儿乘务1031次回哈。到哈站晚点20分钟。交班时是14点多。到卫生所开了一天的假休息一天。如果不休息，明天7:21到段乘务165次。可我明天要参加小芹的婚礼。再说我本月怎么也是白干。为了对得起现行的奖励制度。我决定休息一天，凑足本月只可以休息五天的规定。
       到家有焖的鱼和米饭，我略吃一些。晚上我弄一些苞米和地瓜呼上了。不弄别的饭菜了。
       大华回来后知道他在单位买了115斤土豆。质地很好，我很高兴。

1981年9月27日
         和大华一起参加小芹的婚礼。
         现在的年轻人其打扮、其陪嫁、其场面，真是我们无法比也不能比的。小芹家里是比较困难的。但她的父亲要强得很。男方也有力量。双方都大办。我和大华和东东都去接亲，帮助照顾娘家人。总的情况是令人满意的。男方招待的不严，漏洞多一些，但也不必太挑。因为都是十事九不周，亲戚之间是不应该挑理的。来去有车接，席间有啤酒，就算是上乘了。
       下午防腐厂的小李来，送来一些豆角。豆角是我托人从一面坡买的，小李去接的，总共50斤。我只留十斤。小李子坐了一会儿离去。我把一些豆角还有青椒给大姐送去一些，算是十一前的一点儿表示。
        今天大华单位还有两份婚礼，大华随了大流，虽是大流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1981年9月28日
         早上参加学习并要求上班。想不到因为分秋菜学习停止。所有今天要班的人根据段上的指示不让走班，一律打日勤，目的是进行惩罚，不让得国庆节的加班费，一号二号都休息，完不成十月份的计件奖励。对此我很恼火，去找车队。车队推到段上，我去找段长。还好当权的副段长齐耀东对我另眼看待，指出段上的规定是针对长期休假的人想在节日期间挣加班费的投机分子，而不是我这样临时休息一两天的人，并且通知车队和派班让我走班。于是我得以今天下午16:45到段乘务1101次。
        段上今天开始分土豆。我通知大姐让他和大姐夫下午一起去领。应该分的土豆共300斤都给大姐了。我的土豆是大华分的115斤，已经用车送回家来。大华还去老郭的队上弄回两捆芹菜，一捆由宋喜送回家来，一捆给了小何和张雁他们。
       想不到我的1101次运休，转1008次，结果1008次又运休，又转明日13:52到段，我得以19点回到家中。
        

1981年9月29日。
      
        早上打电话得知我的车又运休了，得晚上的20:59到段的1105次。反正我也不要点儿转就转吧。
        买回19斤白面16斤大米。至此二月份的粮食全部买回，大米买到八月份。粮证上全部是细粮，绝大多数是白面。只好有机会再换成大米了。
        但我要把厨房顶棚糊一糊，说真的我不太感兴趣。因为房间不过是一个窝而已。没有收拾的价值。一切都是将就而已。但是既然她坚持，而且还要自己动手。我也只好自己劳动一番。今天我用板条钉好了糊棚的格子，尽管简单，弄了一身灰。之后我又把炉筒子打了，清理了里面的污垢。反正也是变成了黑人。忙乎完我又洗几件衣服。把需要擦的地方擦了一遍。直到下午2:00我才无事可做，略躺一阵。
        我又买回国庆节唯一供应的东西——每户1斤鸡蛋。现在私卖的鸡蛋贵的厉害，而家中只剩三个鸡蛋了。十一过一定把重点转到肉食上。
       碰到负责江堤指挥的张春清，请他到家里坐一会儿。他是二哥的朋友，因此早就认识。据他讲马家沟河的前途是好的，但期限遥遥，谁知道到我住倒了我的”窝”之前能不能看到或得到变化之后的住宅呢？
        我出发前俊太来了，送来两条他分的鲤鱼。我们唠了一阵。我还要抓时间去道外看看俊太的大姐，因为手术正住在大娘那里。他走时给他拿了青椒和芹菜。
1981年9月30日
        昨夜三棵树开1105次，早上三点到达一面坡。我在三站点着了守车的炉子，一路上没有遭罪。每年这时局长的电报都下来了，可现在还没有消息，炉子还得自己点。
        我便乘402次回哈。我在一面坡买了16.7斤黄烟，一块钱的豆角，三斤一两羊肉。
         班次很紧我交班儿得明日3点57分到段乘务玉泉小客车。
         从段上回来，我先把黄烟给大姐送去。到家后收拾一会儿菜刚刚五点。大华回来后，我们一起包了羊肉馅儿的饺子。
        俊太又来，商量老同学刘丽英结婚的事儿。他走时把豆角给他拿去一些。

1981年10月1日
         今天国庆节。
         建国32年了，成就是伟大的，前途是光明的。但个人的将来还是黑暗的。所以黑暗，就是连具体的简单的目标都不能预测，更不得看到。只好在黑暗中生活了。什么是个人的光明呢？有一个住房，工作顺心，看不到一切使人心烦的事儿，这就是基本的要求了。
        想到自己不得不为一口饭一间房终日劳作，又終日看不到光明，常常是怒火中烧而又无可奈何。
        乘务一天小客车。所见所闻光明的有色彩的很少。似乎整个生活都是暗淡的。这次没有节日的样子。我怀疑是不是天气的阴冷使我们的情绪太坏。我看不惯这一切。
         我交班时将近18点。竟得明日7:21到段。班次如此之紧张，哪里能过什么节日？能够到家睡觉，就是伟大的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了。真是伟大的发明创造。一个只会工作或者只能工作的动物——我们成年成月的干下去就是革命是良民吗？
        到家不知道为什么肝火特旺，一看土豆没有下窖，大华也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做了饭，我就来了火，觉得一切真是没意思。大华说他去帮助景顺收拾新房之类的事儿。这难道影响她做家务活吗？再说她带着孩子去看看可以，没什么活让他干。她现在还是不那么上心收拾这破烂的家，我干什么还那么心胜的生活呢？庸庸碌碌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抓紧去景顺处看看。也只是看看而已，帮不上什么忙。明天也就是让大华送去十块钱而已。结婚的如此之多，礼金必须得拿。而钱从何来？苦于这种世俗的应付非一家之苦恼。又有谁能改变得了的？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可对于我来说，这组结婚的礼只有往，没有来。一个月的时间大大小小有十份之多。
       看 一阵电视，心情还是不佳。这就是节日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