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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尚云武山村遇故旧 彭老太茅屋话往昔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无巧不成书,不是咱写书的胡编,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的巧事儿。不信?您看看这回。
一台北京吉普行驶在山路上,后车座上坐着一对年逾五旬干部模样的老夫妇。从他们紧锁的双眉可以看出心中的焦躁。开车的中年司机不时地回过头来安慰着他们。 “厂长,您们不用着急。如果有啥危险,兵团领导就打电话啦。” “一个女孩子到这深山老林来,就是不出事也让人放心不下。”。看来说话的是妈妈。 “你当年离家出走参加革命不也是个女孩子吗?志红从小就有志气有主见,咱们应该让她多经点风雨,见点世面。总不能把她搂在怀里一辈子吧?”原来,他们是尚志红的父母。 “这回不是经风雨,是遭难啦。”尚妈妈心疼地说。 尚志红这个愣头青给父母打了个糊涂电报,弄得她的父母着急上火地从千里之外的省城赶来。 那么尚志红到底打了个什么样的电报呢?说起来真让人又可气又可笑。 ‘车祸 重伤 有钱寄钱 没钱来人 火速 火速’ 父母接到这样的电报还能坐得住吗?一贯不用公车办私事的老厂长也只好叫上吉普连夜赶来了。 “厂长,到三岔路口了。我下去看看往哪边走。”司机请示着。 “我们也下去伸展伸展腰腿,蜷在车里时间长了还真受不了。”尚厂长说着和爱人下了车。
刘凯军开着胶轮车拉着秦连长一行人回连队,一路上为了安全,车一直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就要到三岔路口了,刘凯军看到一台北京吉普停在路边,就好奇的挂上空挡向前滑行。当他看到吉普车牌号的时候,禁不住停下车来叫到:“你们看,是省城的小车!” 坐在拖斗里的尚志红看到站在车旁的父母,高兴地高喊:“爸,妈,你们都来了!” 尚厂长夫妇先是一愣,然后,拉过志红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你,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我没受伤,是我开车把师傅弄伤了。”尚志红嘟着小嘴不好意思地说。 “伤得怎么样?有危险么?”尚妈妈焦急地问。 “没危险,小腿骨折。只是需要在医院住些日子。”秦荣祥走上前来边说边同尚厂长夫妇握手。“您们受累了,我是志红的、、、、、、” “这是我们的连长。”尚志红抢先介绍。 “就叫我老秦吧。这是副指导员牛枫同志,这是年兴业、盛世达、刘凯 军,都是和志红一块下乡的知青。” “您们好,志红让你们操心了。我们还是看看受伤的同志吧。”尚厂长说。 “我们刚刚从医院回来,我看时间不早了,还是到连里住一宿。明天再去也不迟。”客随主便,尚厂长夫妇来到了连队。 车到秦连长家门口,正赶上从麦场收工回来的家属路过这里。深山里很少见到小汽车,人们不由自主地围上来看新鲜。 尚志红高兴地介绍说:“这是我的爸爸妈妈。这是房东崔山嫂子,这是王嫂、杨嫂、、、、、、这是彭大娘。” 尚志红挨个介绍的时候,彭大娘一直盯着尚厂长上下的打量着,最后只见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当介绍到她的时候,双手拉住尚厂长的胳膊问:“大兄弟,我看着你就咋面熟呢?” “老嫂子,听口音你是昌邑人吧?” “昌邑北孟。”彭大娘一边回答一边仔细的端详着尚厂长。尚厂长也似曾相识的打量着彭大娘。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对视着,瞧热闹的人们莫名其妙的傻瞧着,时间和情景都被锁定了。 猛然间,尚厂长跨前一步,抓住彭大娘的手,激动万分地喊道:“哎呀!你是彭嫂子,我可找到你了。” “你真的是云武兄弟呀。从打你养伤走后,咱们三十多年音信不通。没曾想能在这儿见面。”彭大娘眼含着泪花眼盯着尚厂长说。 “志红,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我的救命恩人。”尚厂长拉着尚志红介绍着彭大娘。 “大娘-”尚志红深情地叫着。 “老嫂子,你让我找了十来年呢。可就是找不到你们。”尚厂长双手板着彭大娘的肩膀动情的说。 “先不说这些。走,上我家去,吃完了饭慢慢给你说说。”彭大娘拉起尚厂长就要走。 “彭大嫂,你干嘛,你跟我抢客人呢?”秦连长急忙阻拦。 “你有啥好吃的都带上,我连你一块请。”彭大娘高兴地说。 “好,好,好。我就有点青菜和鸡蛋。”秦连长实话实说。 “那你就带嘴去就行了。我啥时候都留点咸肉,放在菜窖里头,来个人好 做个荤腥。”彭大娘在众人面前掏出了家底。
十八连的家属房是清一色的茅屋草舍,拉哈辫的墙壁,草苫的屋顶。这种房子的用料就地取材,只要有小径的柞、杨、桦木,有三楞草和小叶樟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茅草屋。你可不要小瞧了它,它冬暖夏凉,经久耐用,是典型的北疆民居。 彭大娘家在道北三代户的住宅区,一栋两户的草房从外表看一摸一样,每家的不同就在于院墙和门的差异。有的以勃利棵子(幼小的柞树)围墙,以双滚水顶盖为门楼;有的以木柈围墙,以木栅为门户。不管哪种形式都是以草木为材料。 尚云武一路上欣赏着村容村貌,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彭家小院。 看到齐齐崭崭、挺挺实实地篱笆,凿铆刻隼、像模像样的门楼。尚厂长不由得赞叹:“这农家小院还真有点诗情画意。” 刚刚下班回来的白云看到有客人上门,急忙出来迎接。彭大娘介绍说:“来,认识认识尚叔叔,尚婶婶。” “叫我李姨好了。” “尚叔,李姨,秦连长请到屋里坐。”白云礼貌地让道。 彭大娘家朴素而洁净。屋子里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副对箱和一架缝纫机,这是白云的结婚嫁妆。正面墙上挂着像框和奖状,最大的挂件是写着‘新婚之喜’和人名的大镜子。一铺火炕占去了半个屋子,人们进来之后显得有些拥挤。彭大娘把大家让到炕边坐下来。 尚志红看到地上放着一个褐色毛绒绒的东西,两手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秦连长笑着说:“志红,不认识它了?这是塔头,用来当凳子坐的。” “沼泽地里的塔头?哎呀,天然的沙发墩子呀!咋做的?”尚志红好奇地问。 “十分简单,选又粗又大的塔头刨出来,放到河水里把泥土冲刷干净,再晒干修型就做成了。”秦连长懂行的说。 尚云武夫妻对山里的事情也很感兴趣,秦连长就来个有问必答,讲起了山里的奇闻异事。 正在讲得起劲听得入迷的时候,白云搬着桌子进来“请连长和叔叔,阿姨吃饭吧。山沟里没啥好吃的,我也不会做什么,可别见笑哇。”说完转身就去端菜。 八个菜上来了,其中手撕狍肉干、葱蒸马哈鱼、小鸡炖榛蘑、咸肉老山芹四道硬菜,让尚云武夫妇尝到了兴安岭的山珍和黑龙江的特产。 彭大娘一边让菜,一边介绍每道菜的来历。“这榛蘑是新采的;老山芹是从山上刨来的根子,自己在小院子里栽的;这狍肉干是新鄂老莫送来的;这马哈鱼是松林去年用甩线钓的,我把它腌成咸板,就等来个人儿上道菜。这鸡和猪也是自己养的,这一桌子东西没有一样是花钱来的。” “嫂子,这些东西在城里就是花钱也没处买去。我们可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的山珍海味。我得好好谢谢嫂子,来,咱们以水代酒干一个。”李颖慧说完举起了水杯。 “来,一起干!”秦连长举杯邀请尚云武。 “今天时间太晚了,来不及泡猴头、木耳了,明天我给尚叔和李阿姨炖猴头、炒木耳、炝蕨菜。”白云微笑着对两位客人说。 “白云是坐地户,满族姑娘。能做一手好菜。来,为这一桌好菜,干一杯!”秦连长接住话头做完介绍,趁机倡导一杯酒。 “好,为彭大嫂有这样的好儿媳,干一杯。”尚云武举杯响应。 “也为你有个好姑娘干一杯。”彭大娘也高兴的举起了一杯茶水助阵。 一杯酒落肚之后,尚云武放下杯子抱歉的说:“志红闯了祸,给连队领导添麻烦了。我们也不知道伤员的伤情怎么样了?明天我们到团部去看看人家有什么要求,咱们得负责呀。”
“靳大龙小腿粉碎性骨折,老院长说,一个月可以出院,在家养几个月就会完全好了。您们不要太过意不去了,靳大龙是个非常开通的好小伙子,事出之后还不断地安慰尚红。”秦连长的一席话让尚云武夫妇心里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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