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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场的故事(三十五)李彪的那些个事儿
李彪就是个“瓦爿儿”,他有一次剃头时理出块黑色瓦片的式样而得名了,他是杭州铁中高三的,他这个名字是出生时父母给取的。
瓦爿儿先是分在二连的水田里干活儿,后来么上头说是中苏的大战一触就要即发了,于是我们这个水稻二连就被几支破枪给武装了起来,如果苏修(联)真的打到了三分场里头,大概这个二连就有可能去抵挡苏修的先头坦克一阵子,好掩护三分场里的这个“革命委员会”安全地撤退。他因家里这个成份不太硬实的,就扛不了这个无产阶级赋予的枪杆子,被调到了三连的水稻田连里,干的活儿么都是一个样的,但当时说起来这个人的性质是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被打入了“另册”的人,从此起这生活的轨迹是大不同的!又过了个几年,他后来经过了一番的努力,终于在姚宾当三分场场长还是书记的手里头,被抽到分场的中小学里,去当了个化学和体育的老师。有一年的寒冬腊月里,我冻伤了个手指头,就休了两天的病假去食堂里吃饭,经过了操场。看着李彪带着一帮学生正在锹着个雪,又去借来了送水车,在大操场上现浇起了个大冰场。一会儿功夫水就冻得硬梆梆的,那些农学院的子女经济条件好些的,都拿来带着个锋利冰刀的鞋,那滑冰的姿势倒是挺轻盈潇洒的,一会儿像只海燕贴海低飞,一会儿又在冰上翩翩起舞着。
说起了瓦爿儿还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他跑步挺快的,香兰农场偶尔会开上个运动会,这跑步他最拿手了,特别是个接力赛他肯定是跑最后一棒的,只见他"嗷嗷"地喘着个粗气,一个个地越过前头的人,总是个头名到手,瞅着正是个解气儿。我们香兰农场在双鸭山市开着个小煤矿,他还被借调代表个煤矿去参加市里头的比赛,就一下子拿了个一百米第一和两百米第二。那时还反对资本主义的锦标主义,他好像拿的奖品是两根吉林的特产长白山的人参。大伙儿都挺羡慕的,三分场里一下子练短跑的知青就多起来了,想想么也就跑这么十几二十来秒钟就能拿上个奖品,都想有朝一日好得上个名次,用上根人参补补身子骨或者孝敬个长辈都很不错的! 其实依我看来,任何成功的事情都有它种种的因素在的,要么有遗传的基因天赋要么是勤奋的苦练,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儿发生。他带的学生们跑步都不错的,也能拿个香兰农场里比赛的名次。记得食堂武自新师傅的大闺女桂芝是他的学生,在操场上大步地跑着有那么点儿李的架式。
李彪还是三分场篮球队的队长,这也是香兰农场的冠军队。记得有一年的夏天,篮球队去总场打个比赛,这冠军队也没人来招待的,只好自个儿掏个腰包到大食堂里去吃饭。一进门看见这吃饭的大厅里有六桌酒菜都备好了,只见个肉菜和面包啥的都有挺丰盛的,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挺诱人的。这球队的十个人不约而同地就围坐在边上的一桌上,赶紧地就是个双手齐动低头吃起来了。后来了大批的文艺调演的人--从各个分场里演样板戏的人来吃个饭,有十个人就没地方坐了,那时这吃的是最难整的,于是这批人都咽着个口水七嘴八舌着急地问:“咋地啦!咋地啦!咋还抢上了呢?”李彪他们这桌人就是个猛吃不吱声--其实嘴里都塞满了食物,已发不出个声来了!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个精精光!留下了一桌像刚刚洗过的空碗盘儿,这十个人就来了个全身而退。把这些搞艺术文绉绉的人们看得是个目瞪口呆!气得是个浑身的发抖--这青天白日里似乎是来了帮子强讨饭的么! 总场的干部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这不用查,肯定又是三分场这帮小子们干的!”其实依我看来三分场篮球队的人素质算是高的了,你看看嗬!五个主力队员,其中有一个是中小学校长上海的技校生张宝生,两名教师高三的李彪和翁星基,两个连长王炳潮和倪瑞华。三分场为什么特别乱呢?主要是这几年有的知青当兵、上学走了,大多数靠的是父母。比如那个杭州的张什么青是和汪洪洪两人来三分场的,来得最晚走得却最早,她父亲是杭州军宣队的。开会批判资本主义时,她打倒美帝反动派叫得个响哩,但没来多久就不见踪影了,后来就见她在杭州西湖里划着个赛艇,再后来就在美利坚合众国干上了公务员了,为万恶的资本主义去卖力了。那时有点权的都把下乡的子女以各种名义弄回去了,说毛时代没有个腐 败现象那是开,开玩笑的话语!其实从老底子就滋生着这贪官污吏的土壤了!当然这些都是从有权有势的人群里萌生出来的。这留下的人文化素质是再好的,肯定是要生上个闷气?向上头提意见啥的不起个作用,还不给你来个破坏性地发泄?
瓦爿儿在三分场里也算是名人一个的,大多数知青还朝思暮想着寻觅个对象时,他就已经结了个婚了,老婆是他的同学在杭州农场里工作也姓李叫一平,生了个儿子不用说就更姓个李了。后来儿子在重庆大学外语系毕业了,到京城里的外交部工作还驻了外国,娶了个媳妇也姓李的,于是生了个孙子么就越发是李家门了,如果孙子将来更有出息的话,就要同唐太宗李世民联系起来了!李彪夫妇还和儿子一家在瑞士日内瓦住了不少的日子,这个生活同杭州是不能相比的,说那里人与人,人与环境才叫个真的和谐呢!这个日内瓦才真正是称得上个“天堂”哩!还记得有一年李彪老婆李一平,带着儿子来三分场里探亲,是同三分场书记姚宾和管明荣师平海他们一起回场的,徐心竹即“毛竹”驾个热特儿去香兰接了回来。到了个北头往南开时,正是个收工时间上千人都在往回走,热特儿经过时如同夹道欢迎个西哈努克亲王一个模样的。把李彪老婆感动得个热泪盈眶的,以为场里头组织这么多人来了个欢迎呢?和李彪同寝室杭六中的翁星基和上海技校生陆善善,用自己的单人床给他们拼成了个大床,俩只好来了个像现在离婚似地“净身出户”了,抱着个棉被到其他知青屋里拼上个铺。记得杭六中的朱小燕还特地赶到舒乐河边寻觅了多时,总算是卖来了两堆小鱼儿给他们送过去,以解决这个小瓦爿儿没啥东西吃的困境--现在说起来这可都是个野生鱼,有点儿补的哩!
还记得,三分场里一大块麦地的旁边是个很大的果园,好像也就一种沙果树。这蓝天白云下,沙果像个小苹果红里带黄起着个玉色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绿树的枝头,特别地好看。麦收时正是个沙果的成熟期,中午在地头里吃完个饭小歇时,我们也想去摘点儿沙果尝尝是个什么滋味。谁知朱军、赵立、袁荣生即“狗熊”、张伟峰即“恶人”和我一批人提着个镰刀,小心地扒开个草丛,跟着“瓦爿儿”刚顺着个树枝稀点的窟窿,钻进果园里头就听到一声嚎叫:“不准动!”来了几个管果园的哈尔滨知青,他们比我们下乡早一些,有点儿“先进山门为大”的意思,他们现在都占着个好的位置,有点儿牛皮烘烘的。为首的叫做个“大邓”即邓绪仁的,又高又大足有个两百五十多斤--倒是没给他秤过,是根据自己的体重俩抵他一个毛估估算出来的!当时是以瘦弱的人为主的,这么粗壮的人是很少见的。大邓就双手叉着个粗腰说:“不能採树上的!”要吃的话只能由他提供一堆掉在地上的烂沙果,这好像有点儿埋汰人的!大伙儿可生气了,跟“大邓”等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后来是因为李彪年纪大些,有些理智劝住了大家,他考虑的是大邓他们在个熟悉的场地,这是有个“主场”优势的。我们的人虽多必竟是在个“客场”上,占不到个有利的形势,所以就没有同他们发生起冲突。但当时如果干起仗来那这个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那每人一把锋利的镰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李彪的劝说下我们只好每人挑选着,抓了两把沙果儿离开了果园。往衣服上一擦一吃,这个味道是甜酸甜酸的真好吃,当时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照现在的天津话讲起来是:“吃嘛,嘛香!”这个沙果说起来也就是这时候才能吃到的时令水果。
到了个三分场里的秋收期间了,我连的李唐(他父一路南下,他生在唐个山而得名)送佳木斯医个肝病已有半个多月了。他穿着个黑色的皮夹克一直脸色都不好的,这次去医院时脸色很是个焦黄,肚子好像也有点大。有一天,突然地传来个消息说是李唐死了,大家一下子都惊呆了:我们就睡在一条大炕上,他平时和大家相处都挺好的。大伙儿想拍上个照片都向他借个皮夹克穿穿,他都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才二十岁就英年早逝实在是太可惜了,李唐是杭铁中初三的,当时上佳木斯医院的陪护就是个李彪,李唐死的是极惨的,临死前每天吐血都喷射到了护墙板上去了,后来是连个遗体都僵硬了,他还举着个拳头像是在批判个谁?就穿不上衣服了。还是李彪打来盆热水,和一个打更的老头儿用毛巾捂擦按摩李唐的遗体,费了老大劲儿才让李唐恢复了个躺着的模样了,才给他换上了这个新衣服,这可是亲兄弟才会做的事啊! 李唐那个任杭州铁路南星桥站长的父亲和他姐来料理的后事。听说有一次在杭铁中批判他老爹,李唐还冲上台打了他爸两个巴掌哩,他还揭发了不老少爹的罪状,当时就和他当走资派的父亲脱离了这个父子关系--但这个血缘和亲情能说断绝就绝得了吗?就是这反人类的“******”让父子成了个仇且都恨入了骨髓。儿子走上了回不了头的黄泉路,这个父亲还怎么去记儿子之过哩?他还挺伤心的,分场领导后来就想把他葬在三分场的西头坟场里,但他老爸决不同意的,就和他姐把李唐的骨灰带回杭州了。
二零一零年的七月里,我们十人随着李彪回的笫二故乡。一到哈尔滨,就有他的学生朱宏领着个小车和面包车候着了,到东北农业大学(以前的东北农学院)里见了朱宏他爸朱长富,以前是农学院的保卫处长,曾当过我们三分场食堂的管理员。后来就这四百多公里的路直送到三分场去。香兰监狱的关监狱长和纪委李书记,带着几个李彪的学生,六大队长武勇九大队长吴满江和加工厂负责人王又春等,他们冲着李彪的名声,这两个小车开出一百多公里到方正县的“江南渔村”来设宴欢迎我们。笫二天一大清早他的学生们有五六十人围拢在他的身旁了,有的从哈尔滨赶来,有的从笔架山农场驾车前来。他们还陪我们去两百多公里外的汤原县“大虎山”原始森林里,八辆小车组成的车队初具规模,一路上学生们都小心伺候着。这批三分场的学生现在都当着各分场的大队长和场部的科长,我们也沾尽了光。我们离开香兰农场时学生们都仔细地穿上了个警服,换上了新衣裳和我们合影留念,看来李彪和学生们这种关系是有点儿铁的。我们要去牡丹江玩,在香兰监狱的警车开道下,三个小车把我们送到了佳木斯市里头。
李彪是恢复高考后的一九七八年考上了齐齐哈尔师范学院的,后来就分配到了浙江教育学院里,经过了一番不懈的努力再慢慢地进步,终于当上了分院的院长,后来他还能再“进个步”呢!学院里要提拔他升个副院长的,这是需要省里的组织部门里有人的,他就没有如愿地当上这个副厅级的干部。我们三分场的龙江哥们妹们有个啥纪念活动,总乐意在他们学校里举行的,有熟人在要办个事就方便些。现在他们夫妇俩在京培养着个孙子的成长,这个生活其乐融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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