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78》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7-6 17:58
李素梅是我们联谊会的李大姐吧？

是的，当时已经是区知青办的主任了。

1978年4月19日
       大休就这样过去了。
       一天未出门。清晨大雪飞扬，边下边化。下午天气转好，但道路泥泞，气温很凉。
       看一册古代诗歌选，是周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隋代时期的诗歌。其中最有诗味的当属陶渊明的田园诗，云：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嗳嗳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此外还有“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名句。饮酒一诗亦佳：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君的饮酒诗有20首，此为五首，十足看出他脱离污浊的官场生活，在农村悠然自得的隐居。
       此外“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亦佳。无名者的诗，如长歌行中“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十五从军行”和'木兰辞“全诗都不厌读。

1978年4月20日
       继续五调调车。
       回到家大华包了饺子，吃了很好的晚饭。大华谈了她去街里的见闻，对市场的新情况很感奋。应该看到我们的国家正在前进，市场作为人民生活的组成部分，更要反映出他的起色，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我们工人的那点微薄的工资，怎么配在那庞大的市场里逛上一逛呢？
      大华还给东东做一双小鞋，很好。还打算给我做一双，省了买了。
1978年4月21日
      天气很好，但气温不算高。
      去学习。顾书林检查客车库失职造成撞车，班里的两位同志做批判发言，之后杜主任讲一阵，最后车站的高站长讲话。高站长的讲话为人感动，因为他全面分析了顾书林的情况，提出来领导者的责任。顾书林为什么作业马马虎虎粗心大意呢？他的老婆生一个小孩后得了六型肺结核，住院半年许，只靠他每月40多元工资，他本人这个期间坚持出满勤，他无钱去医院看老婆，还是班上的同事凑了几个钱资助了他。他除了过年带过饺子，其他时候都是吃粗饭，最近他的房东又开始撵他，他的父亲还从外地向他要钱，他出事那天就是他最困难遭人家撵人的时候。一个领导者能够中肯地全面地看问题，体会到工人的疾苦，而不是唱高调，无限上纲地批判，生拉硬扯地扣帽子，这就是我们工人的希望。这样的分析才是中肯的，因此也是能够为人们接受的，易于产生好的积极的成果。
      中午发走两封信，带东东去的。他骑着小车子在街上是愉快的，但总要花零钱，是个问题。
      下午睡得不多。
      开始浏览第三册日记，是66年5月到8月的，正是文化大革命风起云涌地开展起来的时期。

李再林 发表于 2017-7-8 08:38
1978年4月20日
       继续五调调车。
       回到家大华包了饺子，吃了很好的晚饭。大华谈了她去街里的 ...

领导应该了解群众的疾苦，帮助群众解决实际问题.......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17-7-8 09:44
领导应该了解群众的疾苦，帮助群众解决实际问题.......

兄弟的一直关注，就是我发表下去的动力！

1978年4月22日
       昨夜继续五调调车。因为缺员，五调只有我和小吴两个人干活。尽管如此，我们干的很好。遗憾的是已经7时20分了，还让我们带车4辆去货物线，结果不得不由于正线紧张，把车憋在3道，被迫在那里交了班。
       睡到下午。东东太淘气，并且骂人，不听话，被我和大华打了一顿。对于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必须有体罚，不然他无所惧，就会放任自流了。
       晚上去邻居家看电视《风雪大别山》，是61年的作品。这是一部多么好的影片啊，它比那些所谓样板戏更有朴实的真诚的教育意义。
1978年4月23日
       还是五调调车。
       阿妈病了，大华去看望，拿去一瓶罐头和一瓶蜂蜜，那罐头当时就被东东打开吃了。
      下班给邻居们要了一些白灰。
1978年4月24日
      去学习，内容有二：其一传达公安会议精神；其二读班上学大庆的规划。班上要在七一前实现大庆式企业（班组）的标准。作者恐怕也无信心，大家也无所谓赞成与否，这些纸上的东西怎么能落到实处，连那些头头都没有决心，何云其他？
      大华自己去区知青办看了看，得知还需在家等待体检的消息。此事着急有什么用呢？还是信天命吧。我们不是天命论者，却不得不相信天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命运历来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下午睡三个小时。

1978年4月25日         昨夜五调调车。         下班后睡到中午。         骑车去荒山义地，查找奶奶的坟址。这个地方我已经几年没有去了，曾经是很多人参拜的地方，如今是十分地冷落，原来大片的坟地，已经是新耕的农田了。到处有小小的坟丘隐藏在树旁道边和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这都是要求迁坟后丧主找的权益之处。现在东山还有大片的坟墓 ，都是今年必迁的。我寻找奶奶的坟地，由于参照物我种的两棵小树不见了，使我一时找不到目标。我按着号码找寻，可由于好多坟地的号码都失落了，奶奶的坟地全靠她旁边的号码印证，使我不得不反复查找。终于我在28891号附近找到了奶奶的坟墓号码28886号的位置。这个位置和我过去的印象相符，我确认了它。来迁坟的人不多，我参观了一个，看来并不难，只要有3、5个人即可。        大华把外屋粉刷了一下。她买了三张《杨门女将》的电影票 ，我和她带老李大婶去看的 ，东东由荣华看着。        现在很乏，休息。 1978年4月26日        日勤。继续五调调车。        发生一件事。午前我们从防腐厂回来，25道顶一辆 二轻局的煤车。计划是专解完后，再解二牵出线的车，最后送二轻局的煤车。我于是把一辆煤车先溜放到专用线。可是，不知是信号楼错了，还是值班员错了，车离开后径向一牵出线奔去。此时车速很快，一直向土挡飞去。由于小吴事先因为煤车手闸不好使准备了一只铁鞋，在煤车接近土挡时冒险徒手下鞋，才使得煤车距离土挡几米停了下来，避免了一场大事故的发生。此事是小吴立了一功。可是既然是他人的过失，为了责任的严重，这一功劳就不能提了。虽然出了大事故是损失极大的，可也决不能有人给小吴一块钱。我们是不图这种奖赏的，我们不过在做着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事故出了，虽然属于放错道造成的，我们也要倒霉，什么是否有人上闸，闸不好使为何溜放等等。真的，此事可以看出对于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        天气不好下了一天的小雨，工作起来很困难。可今天四个人干活，还是迅速自如的。

1978年4月27日
      去学习。由技术室的人讲《技术安全细则》，虽用了一个多点，不过只讲了六条第一章总则。
      去街里买东西。大华买回了三斤红肠，小肚和鸡丝卷各一个，还有两块钱的芹菜和洋葱。我只买回一块红布。给奶奶起坟的准备工作还要做，只是啤酒困难，临近节日，阙老师不久前调走了又不能去新的地方找。
       大华把卫生搞了一下，里扇窗户让我收起来了。
       下午睡一阵。东东到处走很不听话，让我一连打了三次。
1978年4月28日
      昨夜继续五调调车。
      下班后没有很好休息，又去街里买菜。到丽霞处取几张纸。大华又买回30个面包，2斤糖，一手提带土豆，以备明天起完坟后去平安时带着。零零碎碎已经花了快二十元钱，不过是买了菜酒肉之类的东西。和大华定了一下菜谱，最少可以弄十个菜。
       志亭来谈了一下车的事，如果明日能有小车更好，有大车也不错。倘车子落空，自好骑自行车去了。我已经和云志大哥说好，但不能保证他的车准时到来。
       定好明天早晨六点就出发，谁知怎么样呢？天气也是个大问题。如果顺利，中午就可以去平安了。
1978年4月29日
      谁知道今天的天气如此之糟呢？但谁又能想得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呢？
      清晨六点志亭领汽车来，是他的岳父亲自开来的。正巧云志的小车落空了，我们只好乘坐这辆汽车。小吴和凤岐按时赶到，我们吃了简单地饭，于6时15分出发了。6时40分我们到达了荒山义地。
      破土的过程很快，只用了30分。捡尸骨的时间更快，只用了20分钟。奶奶的棺木还完好，虽然腐朽了，但没有一点土落入棺材里。我是按着习俗戴着红手套按部位捡的，用纸包好，放入红布袋中，又套塑料袋，最后放入手提包里。
      回到家大雨弥天，不过刚刚8时零5分。这时大华还没有准备好饭菜，还以为我们办不成呢！在荣华的帮助下，大华很快弄了12个菜，打开一瓶二锅头，买了汽水，在大雨纷飞的天气里，在我温暖的小屋里，畅快地招待了大家。
      酒饭茶在11时结束。虽然天气不好，我还是准备立即乘坐去吉林的火车前往平安送奶奶的尸骨到二哥处与爷爷合葬。
      
      

1978年4月30日
       昨天下午5点到达平安。
       二哥对我的到来感到突然，但很快镇定下来，做了从容的安排。
       因为天黑了，奶奶的尸骨暂时停放在前院小棚子里，他找了徒弟，贪黑制作了小棺材。夜里还是大雨纷飞。
       清晨，天气还是不好，但没有下雨。我和二哥还有他的徒弟小陈骑自行车前往东山爷爷的坟地。很顺利，破土，安葬仅用一个来小时，回到家刚刚7时55分。
       二嫂准备了几个菜，酒，米饭，我们吃的很好。因时间关系我只去看看姨父姨母，便离开了平安。
      临走时小华给我哪一些大米，是开车前送到车站的。二哥原本想买些什么，可商店没有，又打发小华撵上我送来几斤米。
      回到家还可以休息一阵，晚上是夜班，什么也没有耽误。
1978年5月1日
      昨夜继续五调调车。
      今天是劳动节，可对于我们工人来说有谁关心他们呢？当然，党是关心的，每个合法的人都可以得到节日供给的东西，但不过如此而已。单位的头头一个不见，连一张电影票都没有。这种冷冷清清毫无表示的情形，同那悬挂起来的会战标语，连同阴霾的天气，让人心里有说不出了的滋味。全国各条战线都在上，我们车站，我们车间上的怎么样呢？还是狗掀帘子全靠嘴对付，有谁切实抓一抓班组的建设，有谁关心我们战斗在第一线的工人的疾苦，有谁研究过月底怎样才能提高我们的调车效率。到处都在搞劳动竞赛，可我们呢？至今迟迟不动。竞赛的口号倒是天天喊，竞赛的标语换了一套又一套，可是精神的物质的鼓励没有实际的，管理的方法莫衷一是。是什么东西阻碍我们工人阶级大干快上，难道不是那些低能的，臃肿的，庞大的官僚机构中的老爷们吗？不是那些在旧轨道上生活惯了的如今还是一心往上爬的拙劣的所谓生产指挥者与领导者吗？那些所谓大人物，可以借着瞻仰毛主席遗容为由领着老婆同逛圣地，或以参观为由得以到大庆一饱眼福，他们的精神和他们的干劲是否增加一分呢？鬼晓得，我们是看不见的。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8时15分了，什么原因呢？因为是劳动节么。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把工作搞得如此忙乱，我们的计划工作太糟了。现在的计划就是推着干，谁干的快，谁有责任心，谁就不得不超点。今天早晨按一般的常理我们取回水泥厂的重车给滨江编上，就是很好的了，当时已经是7时30分。但值班员又加几钩，去28道倒出一辆敞车，并且说干完交班。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干完了，解完是7时50分，他们却又加了一大单子，让20道挂8辆挑一辆守车给7道补轴。这明明是利用职权破坏工人的积极性，搞劳动时间以外的劳动。你若不同意，他就会把你的全部劳动否掉。没办法，我们坚持干了。8时15分我们才挑出守车。补轴的时候接班的早就到了，他们代劳了。不然还不知造到什么时候呢。混蛋的计划，混蛋的指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无法上去的最大阻力啊。
      在家呆一天，不过是听听收音机，看看报纸而已。每当我们的眼界扩大到全国，我们就感到一种振奋。有谁去认真探讨理论上和内部斗争中的微妙问题呢？人们注重的每日活的生活是引导他们前进的斗争。
      晚上去邻居家看电视《大刀记》。
      

1978年5有2日
       日勤，继续五调调车。
       一天虽然马不停蹄地干，可还是不断地晚点，计划不断地变更。怎么回事呢？三台机车总发生干扰，常常是一台干，两台看，而我们的干部却总是挑毛病，似乎是怕出事，其实是不了解情形，起不到好的作用。
       晚上二姐来，谈一阵关于姨母的事。她很伤心，我也不好说什么。生活本来就十分复杂，能够充分的自如的愉快的驾驭生活的人是十分之少的。
1978年5月3日
       去学习。首先是一班的小青年邢铁光检查，后是由主任读一篇铁道部的工业学大庆会议上的一份材料。前者在人们的发言中存有偏颇，后者人们没有议论，因为所谓徐州车站一个调车组的经验，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大华陪小毛领着一个姑娘去道外妇产医院。她们是中午走的，在家吃了简单的饭，下午，大华很快回来了。我在家睡觉休息，大华又带东东去二婶家。大华告诉我，二婶去鹤岗已经回来，她的女儿病得很严重，她住了20天。
      曾经去谢叔处，买玻璃的事他给批了一箱，还不知具体弄法。我打算明天下夜班去玻璃厂自带现款开票取货。
       大华的体检还无消息，我去知青办，说是市里无安排，只好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