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城后日记《我的1977》

1977年5月4日         快下班的时候天色大变，狂风卷着沙尘吹得天昏地暗。继之，黑云漫漫，雷声隆隆。但是雨没有下来，只是湿了地皮，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我要了白灰，怕雨淋了，带了雨衣，到家没有湿。捡了一个木方，带回家连放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戳在院子里。         大华去很远的地方买鸡蛋，带着东东，累的够呛。据说东东不走，让抱着，还要吃冰棍，越发淘气与任性了。大华买了4·5斤鸡蛋，有阿妈给的票。春节至今只买了6斤鸡蛋。         本来有一张晚上6点的京剧院的票，我回来晚了，我不能去，别人也去不了，只有作废了。         晚上洗完，继续读几篇五卷。                       1977年5月5日        去道外给大娘送去白灰，顺路逛了几家商店，把一斤用票供应的鱼 买了回来。去丽霞处，告诉她给俊太留几样炊具。去永华处，门锁着。        下午睡觉，但睡不实。        晚上大华弄了鱼，闷了饭。我带饭时又炒了鸡蛋，鱼是太少了。        由于精心地喂养，我的两只鸡每天可以下一只蛋，有时还两只，补充了我的鸡蛋的消耗。                    1977年5月6日        下夜班，睡一上午。        昨夜就下雨，白天时而依然，没有出门。        学智来送给我洗的照片。照片还可以，只是数量少些，一样一张。        给冯恩全写封信。        肚子发胀，胃难受，吃了药，也不见好。        晚上又没有电，我又点起了嘎斯灯。                          1977年5月7日        今天大休，又去加班。还是给二调放风。利用工作的间隙，在车站的小浴池洗了澡。将近6点，我就回家了。        接到俊太的信，说上海有呢子男大衣，轻工产品还有好的东西。马上回信，并寄去100元钱。         晚上在邻居家看电视《跟踪追击》。

1977年5月8日         下午的时候，盛婶和芳子来了，我和大华弄了七个菜，买了一瓶红枣酒，闷了米饭，招待了她们。盛婶对于我上次送去20斤大米耿耿于心，这次是来看大华的，买了两包点心、两瓶罐头，还有两只体温计。         晚上夜班，没有睡觉。                          1977年5月9日        偏得的是昨夜下半夜我饭后睡着了，他们没有叫我，一直睡到天亮。最后我自己送两辆煤车到机务段，车入库，结束了全部工作。         饭后去参加在三铁俱乐部举行的三站获得4月编组站路局红旗的庆祝大会。会议又臭又长，听得人们无限厌烦。会后放映了几个新闻简报，还有故事片《侦察兵》。        天气突然暴热，达28度之高。                        1977年5月10日       日勤。       天气好极了，热的正好。       在东门一道取车险未造成脱线，厂方的小轨道横在钢轨上，我带一辆车去挂另一辆时发现晚了，过去一个台车。        下班后去永华处取回煤油桶，因没有装满，不知有多少。明天就要开始使用煤气炉了，恐怕一夏天还得弄。        大华说张丽芝来过，她没在家，留下条子说本月15日结婚，让我们去。据我所知大舅家的老四15日也要结婚，两笔开销又是十分惊人的。        天气炎热，晚上十点胡同里还有人。

欣赏佳作

1977年5月11日         气温竟达到33度之高。         去参加学习。这是本月第一次参加学习，内容是先读几段五卷的文章，继之总结4月工作，又把5月工作的要求讲一下。在4月工作中我出了满勤，而且多次代务调车，官儿们不得不说几句“比较好”。不管这“好”是“比较”也罢，总不至于说出坏，那就成了。工作不至于被官儿们说出不好，就是我之足愿矣。         开始使用煤油炉做饭，到底是方便些。         夜班，但没有睡好觉。                1977年5月12日        昨夜张景斋来迟，一天没有睡觉，忙于和对象压马路，我代务了大多时的调车，自然累些，回来睡到中午。        高毓利急用一笔钱，求于我，决定帮助他。拿出50元，明天上班给他。        阙老师调到了合作社管理部，我去找他，买了一箱啤酒还有一些葱。        现在吃水困难，总停水，我的缸干了，没有办法。        晚上包了韭菜馅饺子，高压锅煮的效果不算好，还可以。只是我最不愿意吃韭菜。       读几篇五卷文章。                          1977年5月13日       天气突然又凉起来，白天淫雨霏霏，穿棉袄也不热。今夜温度要降到零度左右。        下班大华弄了花生米，继续喝一瓶啤酒。东东闹着喝，每每让他喝一点，惯成毛病了。                    1977年5月14日       没有去参加学习，因为今天6点44分乘车到 哈站学习，我的自行车坏了，修了一天。       我把自行车的前后带换了个个，又把一只内胎粘补了，从小侯处拿来辐条，把后圈断了的换上了。                      1977年5月15日       下夜班。睡一上午。      下午到大舅家看看。老四结婚搞的文明简单，昨天大华送去5元钱表示了心意。但是，张丽芝处没有去，没有告诉地点，只有再说了。       中午大华去看电影《槐树庄》。她买了两张，和荣华一块去的 。       晚上去宪伟处看看，只看到香丽。从那又到阿妈处呆会。       学习了大庆会议闭幕词、社论，又重读了华主席和叶帅的讲话，很受鼓舞。怎么理解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怎样理解把无产阶级专政的任务落实到基层，怎样搞好上层建筑、经济领域、生产关系、生产力方面的革命，华主席和叶帅讲的精辟、生动、有力。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就是我们人民的方向。通过这一伟大的群众运动，使我国在本世纪内建成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1977年5月16日        风很大，但温度在20度以上，工作起来很好受。        这是大休前的最后一个班，五调5个人，人多好干活啊。        开回本月工资，因少开自行车费，只有49块钱。        二调开展调车表演选拔赛，班书记通知我明后两天加班担当裁判工作，我答应了。这样在5月份我加班3次了。还有一个节日加班，加上本月落下的自行车费，6月的工资可以达到60元。        老候大哥的车前轴坏了，买不到，我让小陈给弄了两个交给了他。        又重读了华主席关于学习五卷的文章《把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进行到底》很有启发。                                1977年5月17日        当了一天二调表演赛裁判。        对表演赛本身无啥好谈，总之无论是文字考核还是工作实践，总有一种“促”的作用，人们总是认真地对待。兑规兑标是搞好企业的重要一环，有一个逐渐纳入正轨的过程。要办成一个大庆式的企业不仅路线对头，还要有一个坚强的好的领导核心，有一支能打硬仗的“三老四严”的工人队伍，有一套科学的依靠群众的管理制度，还要不断搞好技术革命和技术革新，搞好“五七”道路，组织好工人的生活。单单一个表演赛不过是激发一种热情，表明一种动向而已。        中午去饭店吃的油炸糕。名曰炸糕里边没有豆馅，真是糊弄人。吃了几个又回家喝了一瓶啤酒。        17时半结束表演赛，回来顺路去看看宪伟的父母。到家大华买了2斤肉包了饺子 ，弄了凉菜，又喝一瓶啤酒。本来拿出两瓶啤酒，让候嫂的孩子哥拿去一瓶。         遗憾我劈柈子不慎把手劈坏了，掉了一块皮，很严重。已经上了云南白药，但愿快些好起来，不然会耽误工作。                             1977年5月18日        继续加班，给二班二调当裁判。调车表演赛的统计方法有些毛病，二班的干劲和斗劲不如三班，他们怕因为“过标”而不求硬，比赛场上松松垮垮，但他们的效率却最高。        中午回家吃的饭。晚上大华又弄两个菜，闷的米饭，又喝了一瓶啤酒。        二姐来过看望大华，拿了2斤肉、2斤点心。        接到俊太的信，说是在上海已经买到呢子大衣，不日可以寄到。

1977年5月19日          给二调烧了一天炉子。所谓一天不过是一上午，烧两担水，做几份饭。虽然是主任照顾我手坏了，我并不领情，因为我的手应该休息。烧炉子的煤要到货物线去偷，水要到居民区去挑，今天又是最后一天表演赛，喝水的人多，劳动并不轻松，尤其热不可耐。二调的条件和北区一样，用水桶烧水，为了卫生我去居民家借了两个盖板，才防止了大量灰尘落到桶里。二调的同志对我烧水表示了赞许，令我高兴。这是一次直接为大家服务的机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下午去信号楼看看，是我自己去的。短短的两个小时，基本上熟悉了信号表示盘上的按钮、光带、线路和使用方法。这里是一尘不染的高楼净处，但工作起来十分紧张，责任重大。总是坐着，很是板人。倘若长久干，我恐怕不能适应 。现在我只想了解、明白，并不想干，而干部们也没有这方面的表示，还是不干的好。          明天是夜班，想休息，在客运车间的大夫处看了伤手，开了两天假。                           1977年5月20日         参加学习。除学一段五卷的原文和报纸，就分析昨日一调发生的撞车事故。昨天一调扳道员张维国没按规定定位，车在作业时不出场准备和检查进路，致使发生客车正面冲突，造成一场一般事故。现在正是全站准备达成100天安全生产、铁路局开展新的会战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故，震动自然很大，干部们更是震怒异常。张维国出事故并非一遭，这次肯定不能轻饶。          俊太从上海寄来的呢子大衣到了，样式质地都令人满意，价格69·80元，邮费2·60元，够价码。          中午张景斋来了，仓促中大华弄了摊黄菜、凉菜、花生米和汤，招待了他。只给他喝了三两白酒，我喝啤酒，大华喝色酒。在我眼里此人有点言过其实，缺少自知之明 ，比较世故。         晚上去阿妈处看看。夜班就不去了。手没有好，要独当一面困难，干部给安排轻活又增加麻烦，何必呢。

1977年5月21日         去南岗洗一件衣服，顺路去刘书处，正值他出门，随行唠一阵。他说后天来我处送钱，我答应等他。         去道里买一个高压锅胶圈，在商店见到李艳雪，她已经在地产商店的鞋组当了营业员。她告诉我小潘的父亲出基教队到三棵树，我至今没有见到呢。她说小潘让他父亲照顾我，我心里很感动。我不需要什么照顾，调车组的活我还没有干够呢。        吃两顿饭，晚饭是包的饺子和馄饨，照例喝一瓶啤酒。老李大婶家来客人，拿去两瓶啤酒。        东东总愿让我驮着走，今天顺便去了清江的母亲处。大娘很高兴，临走，非给东东2元钱。         接到在友的信，说大华接班不成的话不要把名额瞎了，他打算接。此事看来值得研究。原来定的大华接班，在友是同意的，前提是他不回来，我也这样认为的。他现在想法有了变化，必须认真考虑。决定答复如下：1）大华接班的事已经上报，成否未定，不成的话名额可以不废，报在友接班，那是符合政策的；2）但此事不是儿戏，涉及到将来在友一家在哈尔滨安家的问题，一双儿女，住在哪里？起码要征得卫红父母的同意；3）如此重大问题得在大华接班不成后，在友回来当面讨论安排。                       1977年5月22日        上班。上午替扳道，下午回调车组去一趟东门，去一趟水泥厂。        下班大华烙的饼，做的汤，弄了花生米，喝瓶啤酒。总喝啤酒有了习惯之嫌，这种习惯是不应养成的。        睡前读些报纸。                      1977年5月23日        去学习，内容是全站深揭狠批 四人帮联系本站实际批判吴贵。        下午不出门，等刘书没有来。真不知这种人还可以称为人吗？发走给俊太和在友的信。        接到冯恩全的信，告诉我可以去取面。但目前一时去不了，虽然我的面已经基本没有了。        晚上，大华闷了大米饭，炒了两个菜，但我决定不喝酒了。

1977年5月24日         昨夜扳道。        上班点名时，站长先生又旧病复发，烂冒一通，直至19点15分。他三句不离“不是物质刺激”的“真格的”，那就是“不给钱谁都不干”“说干是吹牛逼”“我们大家都有奔头”说哈站实行了奖金，他也要为三棵树争“哥几个多分点”。丑态百出，令人作呕。再好的东西到他嘴里也成了臭的。         去道里一次，换前几天买回的高压锅圈，那个不能用，换回的可以。同样的东西有的能用有的不能说明什么？         去道外看望大娘，正好五哥也在家。房间基本收拾完了，是小光帮助搞的。和大娘研究了俊太回哈后的接车的事。        晚上高兴了，拉会二胡，招来一些孩子，闹到很晚。        东东也不睡，一天淘气非常，主要是累人，够大华受的。                    1977年5月25日        早晨点名时公布了上月红旗奖获得者名单，因为得者甚多，我也在其列，得一个带盖的大茶缸。        班主任是一个浅薄的人，好玩弄权术，“偶尔露狰狞“。不过对我还是满有面子的。在整个北区，甚至整个车间我的为人是有影响的，他也不敢怎样不讲理，或不通情。何况我的工作他也挑不出错，他不说好，也说不出坏来。今天他突然问我要不要扳道，要给改职，我回绝了他。想当初别的班要我北区扳道，他就是不给，如今我已经带了三个徒弟，一般的工作轻车熟路了，眼看要调整工资了，他却关照起我来，真是令我感激之至啊。 一个32岁、读了14年书、又教了两年学生、下过几年乡、当过两年装卸工的我倒非常喜欢”挂钩“的工作。在北区还可以干几年，绝不改职扳道员。        下班，喝完酒，吃完饭，抱东东去邻居家看电视《董存瑞》。多么感动人的真实的影片啊，我们看到的是活着的英雄。

1977年5月26日       去参加学习，全站批判我班的张维国。批判的挺狠。对张维国其人再狠也应该，就事故而言，我们每个人都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        接到连队的来信，信中用复写的方式通知大华返回连队，说是下半年调整工资，长期养病和不能返回的全要归队。我和大华商量十天以后回去。也该回去了。相信党，相信发展的世界，会解决我们长期分离的困难。                         1977年5月27日        下班后，高中老同学王柏松来访，唠到很久。        下午和大华带东东去海水处做客，直到晚上八点才归。给海水的父亲带两瓶酒，给孩子们带一斤糖块。        在海水处做客的还有郭兴华、荆卫远两位四班的同志以及班主任苏志海。喝酒在将近六点开始的，海水准备了新鲜的菜肴，喝的啤酒。                             1977年5月28日         结束24册日记，在末业草《生命之歌》：              历史的河，              曲折又曲折；              人生的路，              险处又险处。             坚持真理，             谈何容易；             安分守己，            方可保全自己。            循道中庸，            何必担险受风；            无角无刺，           不必强争！

1977年5月29日          昨日的大休因天气不好一天没有出门。          今天是夜班，早饭后带大华与东东去二姐处看望姨夫姨母。二姐夫在家。在那吃完中饭，我先回家休息，大华带东东去小徐家看看，晚上回来。          给姨夫买了汗衫和旱烟，给孩子们弄了一斤糖块。          邻居告诉我，今天上午隋宝龙来过。他有年头没有来了，来一次还碰了锁头，真是遗憾。                          1977年5月30日         下夜班，睡一上午。         下班时比较早，给邻居朱婆要了一些白灰。         下午串了几个门。         去车姨处，应大华之意给送去两瓶油。没有看到车姨和张叔，只见到小丹。         到阿妈那里，等了一会才见到她，告诉大华6月3号回赵光。阿妈让大华周四回家招待一下。阿妈一家都很忙，谁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帮助的。         顺便去看看宪伟，他和我一块回我家看看。他对大华回兵团有些遗憾。其实我们何尝不想在一起？还是没有办法，总不能逆着潮流，顺乎一下，看其何去吧。         傍晚去道外大娘处，正值俊太发来的电报刚到不久，老太太正急着怎么告诉我。电报说明天（31号）早他和月琴乘坐165次到三棵树。165次正点到三棵树的时间太早，事情突然，接站的汽车怕是不好找。我从大娘处出来顶着小雨去永华处，永华和小邢都在，说起汽车，因为小邢8点上班，车停在车群里，无法提前开出，恐怕指不上。我回到家，去老李大婶家找云志大哥，意外的是他表示无论如何给我弄到，虽然他自己开的车坏了，可以借别人的，让我明天早晨等他。一件大事解决了。只要有车接站，顺利地接回俊太夫妇就没有问题了。        发走给冯恩全的信，告诉他我和大华6号去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