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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刘镇往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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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加雪 发表于 2016-10-5 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十六、不甘寂寞

      于得水离开包谷地并不是直接离开,而是先顺着田垅走到地头,他先静静地向大路上观察,待路上无人经过时才走出包谷地,他把身上穿的马褂整理齐整,才从容不迫地向镇子上走去。路过他刚才吃饭的小摊,向重庆走去。

      包谷地里的凶杀现场很快被人发现了。

      一位老农慌慌张张地跑到民兵队部,上句不接下句地叫道:“有有两两两个死人,在在在包谷地里!”

      民兵听了,抓起枪跟随老农走入包谷地。当他们看到两具赤裸下身的尸体时,不由得啐道:“呸,不要脸!作死哟!”

      他们很快认定这是一起因奸情而引起的情杀。那个男的他们当然认识,那是本镇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解放后在镇上小学里代课;而那女的是邻村有名的“豆腐西施”,经常在镇上赶圩时来卖豆腐。因为长相俊俏经常有人占她便宜,而她也为了多得几块豆腐钱就毫不犹豫地与别人宽衣解带,不止一个男人。

      发现凶杀现场的老农和来到现场查验的民兵根本都没想到,这其实是特务为了得到一件马褂而制造的凶杀案。

      当于得水走到重庆的时候,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想:“当务之急有三件事:先是要找两个落脚处,以后还要想办法找个工作!”

      落脚点不止一个,有“狡兔三窟”的意思。他既然能发展高莹加入保密局,当然掌握她家的地址,并且高莹那土改工作队员的身份也不会引起公安人员的注意,所以高莹家当然是第一个理想落脚点;另外,朝天门码头“棒棒军”聚集之地也是理想的落脚地。出苦力的人按照共产党的说法就是无产阶级,不会注意。但其实在改朝换代的初期,那里又是前政权失意者如前军警宪特人员藏身之处,各种消息便于交流,所以是第二个理想落脚之地;至于找工作,当然是为了找电台,最好是可以拍电报的大一些的邮局,哪怕给他们值夜班看大门也好,肯定有机会接近发报机,以便与台湾联系。所以到邮局找工作最为理想。

      他身穿长马褂,很像是重庆市里的生意人,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他在朝天门码头外居住区一带慢慢地走,并且认真观察。最终他在一个抄手摊前站住。

      老板娘问他:“老板,来一碗抄手?”

      他笑笑,坐下来应道:“要得,来一碗嘛!”

      老板娘盛一碗抄手端给他,他一边慢慢地吃,一边观察这摊子四周。这里是一个小院,几间旧屋,抄手摊在路边屋的窗外。院子里有两个娃娃戏耍,没见有男人。

      他问一声道:“老板,家里很会做生意哟!你在这里卖抄手,你男人去扛棒棒哈?”

      那女人叫道:“天哪,我家里要是有人去扛棒棒倒也安逸!我那个短命鬼被抓壮丁在战场上让共军打死球喽!扔下我和两个娃娃,我不卖抄手,喝西北风不成?”

      于得水说:“我看你院子里面也有几间房,租不租嘛?”

      老板娘说:“我一个女人家,院子里住进一个男人不方便。你看那边——”她一指院子东墙。

      于得水顺她所指向东一看,东墙外边又圈起一周围墙,墙里有一间房。他满意地叫道:“好,好!独门独院嘛,我租了。”

      那女人欣喜地说:“每月5元,要银元不要纸币。”

      于得水掏出两块大洋说:“这月没有几天了,先交你两元!”

      那女人笑得开心,叫道:“好,痛快!”

      于得水住了进去,屋子里倒也干净,青砖铺地。他不动声色地躺到晚上。待夜深之际,他从墙角拿过一只坛子,把自己挎包里的美钞、银元和金条装进去,再把自己的手枪也装进去,然后他用匕首撬开床下青砖,挖了一个坑,把坛子埋进去再把青砖铺好。然后才放心地上床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在抄手摊上又吃了一碗抄手,然后锁上门向重庆市内走去。他路过原来保密局重庆站的旧址,那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说明如今那里是重庆市公安局。他低下头,无限感慨地走过去。

      他继续向前走,当他来到高莹家所在的那条街以后,他装作闲逛,把高家院子前后左右的几条巷子都转了一遍,经仔细观察没有异常情况之后,才向高莹家走去。

      高莹的家里当然是铁将军把门。对于开锁,他于得水肯定不外行,他只要拿一根铁丝就能把锁拨开。问题是他想要他这个陌生人拨锁时被邻居们认为很自然。于是他敲开邻居家的门,有人问他:“么子事?”

      他笑着问:“请问边上那一家是不是姓高?”

      邻居说:“是的。”

      他问:“她家里啷个没人嘛?”

      邻居问他:“你是哪个?”

      他说:“我是她家亲戚,从贵州来。总是住旅馆也恼火!”

      邻居说:“她家现在只有一个幺妹,下乡参加土改去了!”

      他问:“噢,就是那个高莹嘛?”

      邻居见他说出高莹的名字,心里的戒备也就解除了,说:“真是恼火,她不在哟!”

      于得水做出一副无奈状,说:“我先找个便宜点的旅馆,过几天再来嘛!”于是他走了。

      等几天后他再来开锁,邻居们也会理解。

      可是他没想到,过几天以后,重庆市公安局因为接到刘镇送来的地址,也派侦察员开始监控这里。

      第二天于得水开始在重庆市内转,专找可以办理对外电报业务的大一些的邮局。

      他在市里一边转一边想: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还能怎样嘛?整个大陆沦于敌手,要我在敌后打游击,怎么打?八路军在日军后方能打游击,那是他们在江西面对老蒋的百万大军逼出来的,我哪里见过?那个草上飞也不知怎么样了,哪怕他没死,还不是与我一样,四处亡命嘛!就算他那个帮会在几县之内有数千人,可是刘邓大军有几十万哟,不是对手!何况各县、乡、村组织民兵的人数汇总起来 大大地超过龙虎山。但是在那种情况之下龙虎山仍然倾巢出动,围攻共产党土改工作队,不过是敌不住共军正规部队罢了。台湾方面却不管这一套,恨不得明天振臂一呼,大陆就变天了,我们在敌后面对压力有多恼火他们才不管,他们只要成绩,只看你是否推翻共产党的统治,这怎么可能?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是因为公开扇动别人武装反抗共产党,否则我手下可以调动的力量相当可观!自不量力的结果是只能找个落脚之地了此残生,如果台湾那边不能东山再起,难道我就有机会吗?现在想办法接近发报机,就是看能否从台湾再骗点钱花花而已!

      他问一位路过的老者道:“请教老先生:哪里能向外埠发电报嘛?我家里有点要紧的事情!”

      那老者想了想,说:“好像是北培区那边有个邮电所,可以办理电报收发业务!”

      他连连点头道:“多谢多谢!老先生你走好!”然后向北培区方向而去。

      他沿街张望,终于发现有一家邮电所,门口有“收发电报”字样。也不知怎么那样巧,当他走进去的时候,那邮电所的主任正在向一个人发脾气:“你是干啥子的嘛?叫你找个值夜班的人,说了两次了也不见有人来!”

      另一个人连连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一忙就给忘记掉喽!你莫急哈,我现在就去,就去!”

      于得水差一点笑出声来,他急忙上前说:“二位我打搅一下:你们可是要找人值夜班吗?你看我行不行嘛?”

      那主任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一下他,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长期值夜班要不要得?”

      于得水急忙说:“要得要得!我刚从贵州过来投亲,亲戚搬家走了不在重庆,我每天住旅馆也恼火!现在是新社会嘛,靠自己劳动也能养活自己,我身体没有毛病,安逸的很!”

      主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你原来是干啥子的?你若是来历不明,公安局天天来盘查我们也恼火!”

      于得水说:“报告主任,我实话实说嘛:我原来在贵州毕节一个镇上当个文书,那个镇政府肯定是国民党反动派的政府!大军一来乡长保长啥子的当然就跑球喽,我也失业了。现在想去共产党的政府里也当个文书又找不到机会,只能找个工作也好养活自己。公安局盘查的是特务、反革命,那都是些杀人放火爆炸的勾当,吓死我也不敢哟!”

      主任听了笑笑说:“量你也不敢!不如让你试一下。我说,今天晚上就上岗,要不要得?”

      于得水连忙说:“没得问题!”

      主任对另外那个人说:“你带他到所里各处转一转,把注意事项交代清楚,今天下午我们下班他就上班!”

      那人说:“是喽。”然后对于得水说:“跟我走。”

      于得水连忙对主任哈腰说:“谢谢主任,谢谢主任!”然后才跟着那人走了。

      那人带着于得水在所里转,什么前后院门、服务台、库房等等,于得水一一记在心里。他们来到电报房时,于得水故意问道:“电报是做啥子的,跟外埠有啥子关系?啷个没有电线外埠也能听得见这边说话?”

      那人失笑道:“电报就是利用电波发出信号与外界联系。”

      于得水装糊涂道:“啥子信号?搞不懂,不懂!”

      那人说:“这里可不是你们乡政府!”

      于得水说:“当然,等我有了钱也要买一台电报机,可以和外埠通电话,安逸!”

      那人摇摇头冷笑道:“哼,要去公安局买才行!”

      当天于得水回到朝天门码头居住区,他在屋子里向外观察一下,没人注意他,于是他找出密码本揣进内衣口袋,到外边摊子上要了一碗担担面吃,饭后他回到屋里在床上睡了一觉,然后起身向邮局走去。

      主任看见了问他:“这么早就来啦?你五点半来就行,现在才三点多哟! ”

      于得水连忙对主任点头哈腰笑道:“是喽,我头一天上班,先来熟悉一下情况嘛!”

      主任也笑起来说:“要得,看不出你还挺有心哟!”

      于得水在所里各处转,见有忙不过来的他就伸手帮一把。大家都对这位新来的值班员印象蛮好。

      下班以后,于得水把院子前后门锁好,再把院子打扫一遍,然后按照规定,每隔一小时就在所里各个重点部位巡视一圈。

      到凌晨两点钟,他蹑手蹑脚地悄悄进入电报室,先仔细看了看发报机原来的波长和频率并牢记在心,再把波长和频率调到与台湾联络的位置。他掏出密码本,熟练地向台湾发报:“队伍历经血战损失殆尽,职部转移至重庆朝天门码头区继续坚持,望继续提供武器和经费。”并把他新租住处的地址附上。

      过了一会他收到台湾来电:“经费不日自香港寄出,武器可在当地自筹,今后工作重点应放在监视军队调动方向上。”

      他抄收完毕,又把发报机的波长和频率调回原来位置。收拾现场之后,他仍然在院子里每小时巡视一次,直至天亮。

      主任第一个来上班,他望着干净整齐的院子说:“安逸,硬是要得!这个人算是找对喽!”

      等大家都陆续来上班,于得水才说:“主任,那我回去了?”

      主任急忙说:“要得要得,你早点休息哈!”

      于得水走出邮电所大门,并不回住处,而是继续在街上逛。老天帮忙,有了这个长值夜班的工作,下班后每天上午可以抽一段时间搞点别的。午饭后再睡一觉即可,到五点半去上班。昨天夜里既然恢复了与台湾的联系,上司命令他收集军队调动方面的情报,他可以利用每天上午的时间搞一点活动。问题是现在需要窥测目标,发展组织,联络各方人士。从哪里下手?

      他正走着,发现路边墙上贴着一张“西南军政委员会”关于严厉镇压反革命分子、大力支援抗美援朝前线的布告。“西南军政委员会?”他心里一亮,这个委员会可是统率川、滇、黔、桂诸省的一方诸侯嘛,在这个委员会里工作的人当然掌握一定情报!好,有目标了。

      于是他一路打听着一路搜寻,转过几条街后,他发现解放前原来重庆国民政府的那个院子门口挂着西南军政委员会的牌子。他向四周看了看,马路对面有一家小餐馆,于是他走过马路走进小餐馆,叫了一份担担面慢慢地吃起来。同时眼睛望着马路对面的大院子,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打入进去。

      突然老板娘叫道:“你们快看嘛,那个人出来喽!”

      于得水心里一惊,也向窗外看去。只见马路对面一个身穿军服的解放军干部模样的人走出军政委员会大门。

      他装作不满的样子叫道:“啊哟老板,你看你一惊一炸的,人家解放军同志把你哪样了嘛?”

      老板娘不屑地说:“像我这种小本生意,他能把老娘啷个样嘛!不过我是开饭馆的,经常要去粮栈进货,那个货栈老板可说了,此人叫李运财,是对面那个院子里大宗货物的采买员,他是个大主顾,粮栈老板当然照应他。他买粮食要另外加上千分之五的损耗,院子里按他说的付钱,可是写对帐单的时候货栈老板还不能写到对帐单上!你们想想:这外加的千分之五的损耗,粮栈老板拿不到,都进了哪个龟儿子的腰包嘛?”

      于得水心中暗喜,这不是一个极好的目标吗?但他口头上却说:“听人说来的不作数,也许那个老板恨他,要有证据才行!”

      老板娘说:“我晓得,现在共产党的兵比国民党的兵老实,可是也有不争气的,人少罢了。就说那个李运财,他要是穿便衣出来,你晓得他去做啥子?”

      于得水笑笑说:“你又来了。说嘛,做啥子?”

      老板娘做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慢慢地说:“他用贪污来的钱勾搭上一个暗娼,想不到那个暗娼有脏病把他传染上了,他只好再用贪污来的钱去治病嘛!不信你悄悄地跟着他,看他去哪里!”

      于得水笑着说:“莫乱讲!”心里却很得意:这顿饭不白吃,我选定一个目标,经济腐败生活腐化,此人可以为我所用!他放下碗筷说:“吃好了,走起!”

      他走出小餐馆,紧走几步,绕到那个李运财的前面,与他打了个照面,并牢牢地记住了此人模样。

      李运财,第一个目标。

      于得水没有回租住地,而是向另一个落脚点高莹家里走去。他仍然装作闲逛,围着高莹家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才上前敲开邻居的门。

      邻居笑着说:“又是你哈,高家幺妹还是没回来!”

      于得水也笑着说:“麻烦你给我作证一下:我住旅馆实在住不起了,只好拨开她家的锁,绝不会拿她家的什么东西!”

      邻居说:“做啥子证嘛,你拨开锁住进去好了,高莹回来你和她说的清就好!”

      于得水连忙说:“谢谢喽谢谢喽!那我就去拨锁啦?”

      可是就在他拨锁的时候,路上走过来两个人,一见他在拨锁,立即隐蔽在暗处看着他。当他打开门走进屋里,那两人互相递个眼色,走了。

      他们走回公安局,对刑警组长说:“今天有一个男人拨开高家门锁进到屋里,不晓得是不是于得水?”

      组长说:“给他们县里打个电话,请他们来个人与你们一起去辨认一下!”

      那两个人说:“是!”然后去打电话。

      当晚,于得水在高志钢睡过的床上住了一夜。

      于得水不知道已经被公安局发现踪迹,这几天他连续跟踪那个李运财,发现他外出果然有规律:穿军服时外出到粮栈公干,而穿便服外出时就去一个私人小诊所,那诊所的外墙写着“专治梅毒等类暗疾”。

      但是那个李运财既然是个军人,不晓得他身上带不带枪,所以于得水决定找两个帮手,最好会些拳脚,还会使用武器。而朝天门码头一带的棒棒军中有许多前政权的失意者混迹其间,应当好找。

      于是他回到朝天门码头外的棚户区,每天早上下班后就来到这里盯着进出码头的人群。

      他发现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好像不情愿扛棒棒,每天干不多一会就不干了。但是周围的人似乎很怕他。

      中午,于得水叫了一份盖浇饭一边吃一边问抄手摊老板娘:“我说,码头上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挺有意思:干不了多少活吧,还挺牛气,有人总是奉承他!”

      老板娘说:“那个刀疤脸?他不是干这种活计的料嘛!他以前是帮会中人,又在警察局刑事科任武术教官,解放前镇压学生运动那时候他打了不少学生,许多致死致残的!这一解放,大军接管警察局说他太反动,就把他开除了。他本来是有钱人,不用干这种活计,可是当年许多上街游行的学生现在都当了干部,如今镇压反革命,他怕人认出来找他麻烦,就跑到这边假装干活,还不是想跟共产党躲猫猫嘛!”

      于得水心中暗喜,心想:“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是他了,又一个目标!”

      (作者:石希生  原黑龙江兵团2师9团北京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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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里农场董建国 发表于 2016-10-5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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