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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播现场会
1971年初,16连连长宗有德调任团农业股(农业科)股长,接任宗有德连长的是45连(武装连)连长姜云武。
姜云武,农业技术员出身,当时只有35岁,是16团当时年轻有为的连级领导之一。此人有能力,有魄力,善于经营,又懂得农业生产,工作雷厉风行,决策果断,是16连职工、群众公认的一届好连长。
1973年的冬季,北大荒是在持续的暴雪中度过的,直至开春麦播时,积雪还没有全部融化。尤其是16连紧靠峻德山脉的地块,受山区气候影响较为严重,积雪融化的很慢,即使是中午温度高时,冰雪融化了,早晚又结了冰。
当时,团里要求各连抓农时,抢播小麦,16连人机齐上,机车不停,换班作业抢播。当播到峻德山下地块时,播种被迫停了下来,大家普遍认为:种子播在冰雪和泥土交融的地里,种子或被冻坏,或怕造成粉仔现象发生,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此时,姜连长大胆决定:继续抢播小麦,机车又开始前行工作,尤其是靠近山边的低洼地带处,麦种播在了冰雪中。正当机车干的热火朝天之时,由东大甸子沿途返回、检查各连播种工作的王文东政委,来到了16连麦播现场。
王政委见此情景,勃然大怒,当即叫停机车,将机车师傅们和16连领导统统批评了一遍,以破坏生产为由停止播种,并责成16连党支部以及姜云武连长做出书面检查,深刻反省,听候团党委处理。
第二天,全团各连连长全部汇聚在了16连,王文东政委主持、召开麦播现场会,对16连将麦种播在了冰雪中的做法,大加指责与批评,全团要引以为戒,做好当前的麦播工作,并给予姜云武连长警告处分。好在时任的团长说了话:看小麦的后期生长与收成,再做决定。
16连当时是二师、兵团的先进单位,各类现场会在此召开过十几次,但以反面典型召开的全团现场会,在兵团时期还是唯一的一次。
姜云武连长至始至终没有反驳团首长,在现场会结束、王政委一行离开16连时,依然我行我素,命令连队全部机车立即投入工作,争分夺秒抢播小麦。
1973年的麦播,16连不仅抢在了最佳播期,又全部播在了高产期,原本,山坡地块,白浆土质含量高,易干旱,会对小麦产量与生长有所影响。但在播种结束时,天气连续晴朗,温度直线升高,冰雪迅速融化,易干旱的白浆土质得到了充足的水分,在行将干旱时,又迎来了雨水,并且是晚上下,白天晴,风调雨顺。因而,1973年16连小麦迎来了特大的丰收,产量进入了全团的前列。与其说姜云武连长因祸得福,不如说丰富的农业生产经验决定了他的正确决策。
1973年,全16团的小麦均增产增收,而以现役军人为主组成的团党委大公无私,将所产小麦全部上交了国家和支援了兄弟单位,在口粮中没有留下一粒细粮,以致全团近3万人口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全部食用玉米面、大碴子等粗粮度过了400多个日日夜夜。
姜云武于1976年调任农场农业科科长,是16连第二位担任农场农业科科长的连长。以后,又调任农场物资公司经理,将面临倒闭的物资行业变成了农场盈利大户,连年被评为农场劳动模范和优秀共产党员。2010年2月20日病逝于新华,16连各地知青发来了唁电,并委托我敬送了花圈。
罗世波案件
罗世波,16连的本地青年,此人平时寡言少语,难见一笑。但其人很聪明,在当时未婚的本地人中,制作个风筝、弹弓、冰嘎、冰鞋等等,十分精致。
老实说,罗与我个人关系是很好的,我也常去其家中玩耍。记得他曾在连队的沙果园里,扑捉到一只刺猬,一直在家中饲养着,也是我们常去他家里玩的一个原因。
他的家,住在连队里最早建筑的一栋草房里,家里几乎都是他一个人,据说,他和他的父亲居住在一起,但我们很少见到他的父亲,也从不认识他的父亲。印象中,我们只见过他父亲两次,感觉很凶,从未与其说过话。
慢慢的,我便听到了罗父的一些不好的传闻,罗也因此而受到了连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提起罗者,谁家的姑娘都是拒绝。罗因此而情绪低落,闷闷不乐,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记忆中,是1975年的4月,罗父因腿病而住院,罗为此向连队请假去医院护理父亲。后来,罗父左腿病情急剧恶化,只得截肢保命了。
4月底至5月初的一天,阴雨几乎持续了一整天,16连的养路工在连队前面的公路(现宝新公路)桥涵处,发现了一件带有血迹的衣物,立即向连队做了报告。连队马上派连部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知青前去查看。
他们顶着小雨,穿着雨靴,来到了桥涵处,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分开人群,沿公路东、西两面寻找着蜘蛛马迹。向西侧寻找的是司务长、天津知青张颖越,当他步行至百米后,发现路南树林中有一颗新栽植的小树,他感觉有些奇怪,大雨天,谁会来植树呢?他走近小树,用手扶了一下,不料,小树竟然倒下来。他在细看,原本是一个树杈,被人插在了新土中。他用树杈拨开新土,袒露出来一个人脚。
消息很快传回了连部,连主要领导经详细、认真分析、排查,认为罗世波有重大嫌疑。马上派上海知青、现坛友建华、荒痕秘密监视、24小时寸步不离罗世波,以防其逃脱或再次作案。并向团保卫股作了汇报。由于天色已黑,加之阴雨,无法勘察现场,当夜,现场被连队秘密保护起来。
鹤岗公安局和团保卫股是何时赶到现场的,我也说不准确切的时间。当我在第二天凌晨3时左右到现场时,法医正在解刨尸体,现场围观了数百人。目睹解刨这一过程,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现在,自已从未感觉到怕,最深的感触是恶心,在此后的数十天里很难吃下饭,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目睹人体解刨,从此再也不会接近这种场合。
法医鉴定结果,死者系罗的父亲,至于罗父叫什么名字,直到今天我也说不出来,这也是我在16连8年之中唯一说不出名字的人。系用石头砍击头部而死亡的,死亡时间应在20个小时以前。同时,公安人员认定其子罗世波有重大嫌疑。
凌晨5时,罗世波被带进了连部,他对连队里20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当他面对公安人员时,没有做任何的抵赖,如实承认了作案的一切过程。
原来,罗是用手推车推着父亲离开医院的,其父不肯回家,父子两人在路上为此发生了争执,罗世波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想不开,他已29岁了,无依无靠,因父亲坏名声的连累,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他。绝望中的罗将自已的一切不幸全怨在了父亲的身上,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罗,拾起路边的石头向父亲的头部砍去。
罗案前前后后历时一年的时间才宣告结案,罗在狱中揭露了其父是鹤岗、佳木斯一带扒窃集团头目及大量的犯罪事实,经核实,基本是属实的。但亲子杀父是法律和道德都不能容忍的,一年以后,罗被执行了死刑。
行刑的那一天清晨4时许,罗被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押回了连队,关在了晒场种子库,罗提出他人生最后一餐要吃猪肉,连队食堂为他做了红焖肉,据说,他没有食用几口。
公审大会后,我去了行刑现场,看到罗,我曾留下了眼泪,心中充满着矛盾,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既有痛恨,又有惋惜,但一切都已无法弥补了。一声枪响,罗应声倒下,五个手指全部插进了沟旁新挖出的土中,就这样,罗以中华民族千古痛骂的“不孝之子”之名,结束了自已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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