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电影队轶事》10

      遭受蚊虫袭击

      在北大荒生活快60年了，经历了无数次蚊虫的袭击，而遭遇蚊虫最多、最凶、最惨的一次，就是在电影队工作时的一次露天放映。

      那一次，我同振宇师傅去36连放映，由于白天是30多度的酷热天，热流至天黑还没有完全散去，36连的多数观众要求说：俱乐部里不透风，闷热，最好在室外放映。当时，放映员下连队演出，基本都是尊重大多数观众的意见的。

      露天放映，挂银幕是一件费事的活，需要将银幕固定牢靠，即使有一些风刮来，银幕也不会摇摆才行。连队及观众齐动手，忙活了20多分钟，将银幕固定在了室外的墙上。为了保险起见，又斜放了两根松木杆，把固定的银幕四角用绳子拉紧。

      天刚黑，放映就开始了，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我就让振宇师傅先休息去了。振宇师傅临走时说，放第二个片时，我来换你，有事，就喊我。

      第一本拷贝放到一半的时候，放映机的四周聚集了大量的蚊子、小咬，还有飞蛾等等。坐在放映机周围的观众很快就都别处观看电影了。蚊子、小咬便全向我一个人扑来，我左右两手反复拍打头部周围，依然无济于事。此时，脚部也受到了蚊子和小咬的袭击。

      我赶紧打开放映箱，取出为防雨而备用的雨靴，脱下皮鞋，迅速换上，将脚保护起来，又将工作服蒙在头上，为换片方便，把白线手套的五个手指处剪掉，戴在了已咬了多个包的手上。正当我忙碌的时候，听到有观众在喊：谁挡住了镜头。

      我抬头看时，银幕已被遮住了半个画面。我赶紧关闭了机器，取出刷子，清理片门口处被烤死的蚊子。又打开灯箱盒盖，里面已全是烤死、烤焦了蚊子、小咬、飞蛾，倒掉后，继续开始放映。

      放映灯亮度大，但热度也高，放映机工作时，放映灯是靠灯箱内的电扇排放热量的，灯箱盒上的排风口在放映时会放射出光亮，而蚊子、小咬、飞蛾等等，哪里亮就会往哪里集，这也是露天放映时，放映机处招蚊子、小咬、飞蛾等小飞行物的重要原因。

      这回我也离放映机稍远一点，注视着机器运行，大约6—7分钟的时间，便过去打开灯箱盒，清理一下箱内烤死的杂物。振宇师傅过来时，见到我的模样也乐了。说：他放映下一部片子。我说：师傅，还是可我一人来吧，反正我都把衣服、鞋换了，就坚持到底，你快回去休息吧！别两个人都挨咬。

      在我再三的说服下，师傅不情愿的离开了。在这之前，也曾有过多次露天放映，但哪一次都没有这次的蚊子多，而且来势凶猛，让你无法躲避，密密麻麻，四处乱飞，搞得你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或许是连续多日的高温，白天躲起来的蚊子在夜晚降温后都出来了。其实不然，源于36连是在一片沼泽的地带，连队的四周杂草丛生，利于蚊子繁殖生长，尤其是在酷热的夏天、有水的沼泽地带，蚊子的孵化是非常快的。而这种蚊子，也是非常凶狠的。

      放映结束时，放映桌下的地面一片被烤死、烤焦的蚊子、小咬、飞蛾等，我用刷子全面清理灯箱和输片通道后，才收拾机器。待我回到室内一看，脸上、手上都是被蚊子叮过红肿的血泡，就连穿着长袖衣服的身上也有多处被叮透了。

      36连连长则说：过去，也曾在室外演过，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蚊子，下次，说什么也不再外面放映了，你们比观众要遭罪的多。

      “老杨，英雄啊！”

      虽说露天放映是放映员最辛苦的一种工作环境，会遭受到蚊虫的袭击，但它对放映员的人身安全还远远构不成威胁。而柏文师傅和崇生在4连的一次放映可说是惊心动魄，险些闹出大的事情来。

      这次事件，我没有在现场，说不出准确的时间来，是事后听柏文师傅和崇生在电影队办公室里同多位放映员讲述的。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夏夜，柏文师傅和崇生到4连放映。当时，每晚都停电，电影队各机组到任何连队放映时，都是自带发电机。这一次，柏文师傅和崇生带的发电机是柳州生产的101发电机，此机功率大，发电量足又稳定，在当时是最为先进的移动式发电机。

      101发电机可以为35毫米双机放映供电，而16毫米和8.75毫米机器用它供电，发电机运行起来，是非常轻松的。101发电机燃料是汽油、机油按比例混合使用，其油箱加满混合油后，可以工作约在150分钟左右，放映一部影片是足够用的。一般的来说，16毫米和8.75毫米拷贝的总长度基本都在2700---2900米之间，能达到3000米上下的，就是一个较长的拷贝，101发电机一箱油可以保证到3000米拷贝放映结束。

      那一天，柏文师傅和崇生带去的是两个拷贝，放映时间在4小时左右，即240分钟。也就是说101发电机在运行工作到130分钟前后，必须要补充燃料。

      由于室外正下着雨，发电机的配电盘与电源线是不能被雨淋着，在室外已不能发电。若在俱乐部的门斗里发电，发电机的声音又过大，影响观众欣赏电影。而放在另外的房屋里发电，电源线只有200米长，距离不够。无奈之下，选在与礼堂相连的伙房里发电，即隔阻了声音又不会被雨淋着。

      放映开始后，一切同以往一样，放映机、发电机都正常工作，运行着。当放映约至130分钟前后，崇生说，我去给发电机加油。柏文师傅点点头，表示可以。

      5分钟过后，不见崇生回来。这位上海技校的优秀生，从事放映工作时间长，毕竟经验丰富，立刻跑去伙房，打开门时，里面烟雾弥漫，已看不清人了。柏文师傅拿出手绢，捂住鼻子，推开窗户，直奔发电机处。但见崇生已倒在了地上，柏文师傅立刻喊来观众将崇生抬出。

      许久，崇生才清醒过来。

      事后，才知在启动发电机之前，崇生已将伙房里的一扇窗户打开。在发电机运行过程中，不知是谁在室外又将窗户关上，估计应是好心，可能是怕伙房丢东西的缘故。前面说过，101发电机的燃料是汽、机油混合使用燃烧，排放出的烟雾浓重、发黑，这种汽、机油混合燃料排放出的烟雾，远比汽车的尾气厉害得多。

      从室内排放出的烟雾来推算，当时，窗户也只是关上了仅仅是十几分钟。如果时间长一些，柏文师傅又没有及时赶过去，情况就不好说了。以后，放映员们都接受了这次教训，再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柏文师傅在办公室为大家讲述这段经历后，哈尔滨知青陈林竖起大拇指说：“老杨（注：因柏文师傅双眼酷似杨子荣，大家都称其老杨），英雄啊！”

      那个时候虽然也吃不少苦，但电影放映员是好活，工资比开汽车的、机务、木匠都高，我曾经工资与大学生一样，每月71.40元，我们是九类地区，一级农工41.86元。

      北大荒，蚊子，瞎（牛）牤，小咬三班倒。实在厉害，领教过，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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