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5-2-1 19:11 编辑
六十九、再一次修改小说
第二天，我接到家里的一封来信，妹妹在信上说：她所在的市文化馆王老师文学水平比较高，她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还有同学，是一个部门的领导。她让我把写好的小说拿给王老师看看，请她帮着提些建设性意见，要是有出版价值的话，王老师还可以通过她同学把小说推荐到出版社去。我看完信后心中一阵狂喜，早就听妹妹说过，王老师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一名老教师，前些年随丈夫一起从北京调到哈尔滨，被分到市文化馆宣传队搞文艺创作。 老许头子还真有两下子，昨天刚给我算完命，今天就灵验了，而且贵人还真是个女的，看来他是一个很灵的算命大仙儿。我去找李连长请假，他很痛快，也没问什么原因就批准了，还小声地嘱咐我： “在家里多呆些日子，别急着回来，连里会按月给你寄病假工资的。” 我回家后，便在妹妹帮助下，和市文化舘王老师联系上了。王老师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说起话来快人快语，是一个十分侃快的人，她看过小说后对我说： “你写小说的目地是为了发表，想发表就要紧跟形势，跟上了形势，就有发表的希望，跟不上形势，你的小说不但是废纸一堆，搞不好还会给你带来灾难。” 我恳切地说： “王老师，您是搞文艺创作的专业人员，有丰富的文艺创作经验，请多给提一些宝贵的修改意见，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把小说修改好，小说以后要是发表了，就是我们俩儿的共同作品。” 在我的恳求和许诺下，王老师提出了五点修改意见：一是在人物性格刻画上还要进一步下功夫，不同类型人物要体现出不同特点；二是把写作重点放在开门办学上，体现出贫下中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三是把教育战线上两条路线斗争写深、写透，贫下中农不需要书呆子，需要的是和他们一样的社会主义新型农民；四是要抓好阶级斗争这一条主线，把广大革命师生同阶级敌人作斗争的大无畏精神写出来；五是一号人物一定要做到“高、大、全”，体现出无产阶级革命教师的英雄本色。 王老师对我说： “这五点在你的小说里都体现出来了，但还有待于提升到一定高度，要拔高，高到你认为不能再高的地步，小说便可以交到有关部门去审查了”。 在王老师的热心指导下，我对小说的构思做了全面调整，对许多章节进行了大刀阔斧删改，为了适应形势发展需要，还新增添了小学生在学校养猪，贫下中农进学校讲如何多养猪，多积肥，多打粮的科学道理；考试是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产物，受到革命师生和贫下中农的坚决反对；阶级敌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妄想放火烧学校，经过广大革命师生与阶级敌人的激烈搏斗，最终将阶级敌人擒获等章节。小说的名字改为《闯新》，女主人公的名字也叫闯新，是在教育革命道路上勇闯新路的意思。 为了加快写作速度，我每天伏在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修改小说，一字一句进行着认真推敲。当时正是暑期，三伏天的酷热让我汗流浃背，难以忍受。我穿着短裤，光着膀子，将一条湿毛巾放到头顶上，另一条湿毛巾围在脖子上，左手摇着芭蕉扇，右手握着钢笔不停地写着。汗水顺着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桌子湿了，稿纸湿了，母亲拿着托布，一边擦着滴落到地板上的汗水一边说： “孩子，别玩儿命了，以前考状元也没有像你这样下功夫的”。 我幽默地说：“妈，你就当我在考状元，一旦考上了，你儿子可就一步登天了。” 母亲笑着说： “老徐家几辈子没出个像样的人物，你要是有出息了，可给老徐家光宗耀祖了。” 我站起身来，挺了挺胸脯，在屋里走了几圈说： “只要努力，会有这么一天的。” 在修改过程中，有时为了想一个字或一个合适的词，都要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上好半天。我只有初中二年级的文化水平，语文基础知识比较薄弱，常常在“的”和“地”的使用；“做”和“作”的区别；“在”和“再”的含义；什么情况下用“儿”这个字；如何正确使用标点符号和改正一些容易混搅的错别字上一筹莫展，苦苦思索，耗费掉许多宝贵的时间。遇上不会写的字和弄不明白意思的词，我就翻《新华字典》，每天都要翻上几十遍，小说还没有写完，《新华字典》已被翻得面目全非了。 实在改不下去了，我就躺在地板上，身体在地板上来回翻滚着，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额头，还不时咧开大嘴“嘿嘿、嘿嘿嘿”傻笑着。母亲每次见到我这个样子，都赶快关上房门，以防家丑外扬。要是让邻居听到或看到了，肯定会认为我得了神经病。像我这样的人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还异想天开的想通过写小说来一鸣惊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管小说的修改过程有多么煎熬，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管有多少次想放弃写下去的打算，我没有放弃，如果放弃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价值呢？ 我坚持了下来，终于渡过了最困难的磨合期，逐渐进入写作的最佳状态。每天晚上写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路如泉水般从脑海中喷涌而出，无法将笔停下来，甚至连吸钢笔水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我将钢笔水瓶盖打开，每次吸钢笔水就节省了开瓶盖的时间。有时写顺手了，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便靠墙坐到地板上，睡上一、两个小时，然后起身到脸盆里用凉水洗把脸，活动一下筋骨，吃上两个窝头，喝一碗苞米面粥，咬上几口咸菜，在喝上一缸子碱水，便又坐到桌子前，拿起笔接着写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艰辛努力没有白费，国庆二十五周年的前几天，经过又一次修改的小说脱稿了。我反复看了几遍，觉得很满意，就把小说拿给王老师看。她看了后对我说： “不错，不但达到了一定的政治高度，故事情节也很吸引人，在做一些小范围的改动，便可以交到有关部门去审查了。” 我按王老师要求，将小说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对发现的问题，都逐一做了认真修改，并在小说书名下面写上我和王老师的名字。十月二十日，我将抄得工工整整的书稿交给了王老师，委托她送到有关部门去审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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