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携来的思绪

蚊子携来的思绪
       蚊子着实让人讨厌，列为四害之一毫不为过；至今屡灭不止，像贪官，越讨伐反而越多；不知是蚊子的生命力太强，还是人类灭蚊的决心不够。总之，蚊子伴我们人类始终，已有几千年之多，现在，加上生态平衡的理论，以后越发难以收拾了。
        这几年我们到了海边，还是没能摆脱蚊子的追踪。胶东紧邻大海的福地，也是蚊子肆虐，真让人无可奈何。
        围绕蚊子的故事，自然追溯到北大荒。还是在1969年到抚远修路，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北大荒的蚊子。对知青而言，北大荒的蚊子都见惯不惊，甚至习以为常。可你到抚远看看，那蚊子是独一无二的特产，来势之猛，攻势之迅、咬人之狠，简直让你无法想象。盛夏，空气燥热得让人心焦，衣服贴在身上，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从汗水析出的盐碱，在湿透的衣服里画满了地图。我们很能理解对越战争中军人衣冠的狼狈，那样的衣服常年贴在身上，不身临其境是绝对想象不出的。那时衣服为何不敢脱呢？脱了可就惨了。当时，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管有多大面积，和多短的时间，总会被叮得惨不忍睹。因为蚊子咬过，奇痒难忍，稍加抓挠，就会感染肿胀；尤其脸部，会走形脱像。都说那是抚远的蚊子太毒所致。
        经历了抚远的蚊子，说蚊子能致人于死命，我们是深信不疑。蚊子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我们将裸露的部位限制到最小，裸露的时间降低到最小，还是无济于事。出工了，但见女知青总爱有意遮住面庞，避人目光；原来，又是夜里太乏太困，被蚊子偷袭发觉晚了，醒来发现面部一片浮肿，几天不能消除，又不能歇工，看得让人揪心。花容月貌让蚊子肆虐，只有那个年代才能催生出的特产。更难堪的是一不小心，大小便时遇袭，后果严重又难以忍耐，又难以启齿，只好凭走路的怪模怪样，让人心照不宣，知道是被叮在要害了。这时的好心问候，都被当成幸灾乐祸和不坏好意。问候的语言简短淡化，还能得到答复：“击中了？”“又遭殃了。”所以，大小便的速度必须加快。否则，受害不浅还留下笑柄，好在是成果共享，轮流遭殃，谁也不能躲过。
      吃饭同样是个难题，可能蚊子饱餐人血，也想换换口味。吃饭时不仅不放过手和脸，饭菜也要落上一层。开始用手哄、筷子赶，根本无济于事，蚊子真是前仆后继，赶不尽。无奈，我们吃饭都是吃几口赶快跑起来换一个地方，尤其是喝粥，怎样频繁换地方，也摆脱不了蚊子的穷追不舍，碗里总要沾满一层蚊子，后来，索性不去看，大米粥里的异味和杂质是那么分明，尽管是狼吞虎咽，喝在嘴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们当时打趣说：蚊子超过调味的作料，简直成了主食，太厚太密了。
        劳动时蚊子的干扰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尽管劳动强度很大，有时一人要在最短时间卸一台解放车的猫爪石，要抢时间完成，否则，影响后边的车队通行。我们还是拼命抢时间，尽快卸完，然后跟着空车往回跑，遇到来车再改乘返回。就一条道，绝不会错过。人要是原地待命，将被成群成团的蚊子轮番攻击。所以，人在车上流动，很快成了作业方式被推广，错车时，卸车的自动快速换岗，紧张而有序，绝不乱套。从没为干多干少而争执。换乘的麻利，成了二抚路的靓丽景观。人在敞篷车上，尤其车跑起来，蚊子是跟不上的，迎面而来的蚊子，撞到脸上，像密密麻麻的沙子打在脸上，开始，都以为是卷起的风沙打在脸上，感到是那样硬、那样疼，绝不相信是软软的蚊子打在脸上。我们为此争执、打赌，我坚信是蚊子。学过的高中课程告诉我：西瓜扔在飞驰的轿车上，会深深陷进汽车，变成西瓜炸弹。飞鸟撞在飞机上，可有同样的后果。不知是我的道理站了上风，还是以后的事实说明了一切：慢车和快车的蚊子撞击，感受截然不同。最简单的是抓到撞击脸上的“沙子”，看到分明是蚊子。事实胜于雄辩。
        蚊子是驱光的，晚上手电筒灯光，会迅速招来一群嗡嗡作响的蚊子。光柱里的蚊子上下翻飞，迅速密集，看了心里发麻。在蚊帐里放被褥要用最短的时间。蚊帐外嗡嗡作响的蚊子成群结队，在蚊帐外伺机而动，大有掀翻蚊帐之势。记得第一次放电影，电影的光柱，能引来遍野密集的蚊子，密密麻麻、上下翻飞，使得银幕变得模糊，仿佛置于浓雾中，令人触目惊心。放映效果受到极大破坏，电影观众更是苦不堪言。光柱下，更便于蚊子发动一次次俯冲，有缝即可钻入，叮一口奇痒无比，疯狂的蚊子，往往会让人落荒而逃。
      当时，放电影没有电，要靠放映队自带的发动机临时发电。轰鸣声、画面对白声、蚊子嗡嗡声，此起彼伏、争相释放，一场电影有特殊的音响效果。我们顾不了电影放映员蚊子下的辛苦，当时我们还来不及换位思考，况且，他们的辛苦仅仅两个小时，我们却要大半年。共享抚远蚊子的厉害，共同语言还能增进。由于蚊子的干扰，我们很难坚持在场地看完电影，最后都躲到帐篷各自的蚊帐里，去“听电影”。
        以后回到团部再看露天电影，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蚊虫叮咬，我都感到不以为然，和抚远修路时看电影的蚊子考验，简直没有可比性。告别抚远，再也没看到抚远那样的蚊子，那阵势、那数量，让我感到共青的环境相比之下不知提高了几个档次。
       岁月无情，一晃离开抚远修路已经四十几年了，抚远的蚊子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年代久远，印象深刻。不光是远离蚊子的肆虐而庆幸；更不是我们的子孙再不会有有那样恶劣的工作条件，我们也不求子孙的理解和共鸣。我们的经历是非常年代里不寻常的遭遇，当年的反修早已陌生了。当年抚远湿地的改天换地如今是破坏地球的肺。耗资巨大的战备路，早被弃用，像伤疤在述说当年的愚昧和知青的廉价。我们的经历没有炫耀的余地，蚊子也是心灵的伤痛，是我们一代知青共同的烙印，至于区分深浅、颜色，大小，形状的不同，已经没没那么重要了。

不身临其境，写不出这种感受！难忘的经历，难忘的知青岁月！

欣赏。

当年我们在兴凯湖农场（原四师四十三团）时，那里的蚊子也很厉害。记得晚上躺在蚊帐里看到能有上百的蚊子糊在蚊帐外面，它们都用尖嘴从蚊帐的小眼往里伸咬。夏初、麦收收工晚，从地里走回连队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这段时间全是蚊子与你欢歌乐舞地陪伴、互动。汗水有时将蚊子粘了一大片。真是欲哭无泪、其苦无穷。

“我们的经历没有炫耀的余地，蚊子也是心灵的伤痛，是我们一代知青共同的烙印，至于区分深浅、颜色，大小，形状的不同，已经没没那么重要了。”和蚊子一样的还有臭虫，深受其害！

昨夜星辰 发表于 2015-1-27 22:36
不身临其境，写不出这种感受！难忘的经历，难忘的知青岁月！

谢谢版主的鼓励和肯定，确实，农场条件的不同，决定环境的差异，我们团里和抚远相比，蚊子的灾难有天壤之别，抚远的蚊子不身临其境，无法想象。

罗帆 发表于 2015-1-27 22:41
欣赏。

谢谢每次及时的鼓励和肯定。

执着 发表于 2015-1-28 00:02
当年我们在兴凯湖农场（原四师四十三团）时，那里的蚊子也很厉害。记得晚上躺在蚊帐里看到能有上百的蚊子糊 ...

知青对蚊子的感慨是相同的，地域不同，甚至团部和连队都有差异，我们不是编故事。能共鸣说明我们当年都深受其害。别了，当年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