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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水渴饮也甘甜 ——抚远修路生活纪实之六
酷暑时分，不得不大量饮水，矿泉水、冰镇水应有尽有，难免又想起当年抚远的饮水。 刚到抚远是春寒料峭的早春，抚远是人迹罕至的亘古荒原，要不是珍宝岛的硝烟，抚远也不会有临时抢修的战备路，也不会有急于组建的六师，也就不会有人间烟火；没有我们数万知青修路大军的闯入，这里依然会是沉睡千年的处女地。 兵分几路的知青修路大军，几乎是同步到达的抚远，先我们一步的是组建六师的先遣队。我们纵深几百里在简易路基旁安了几顶简易帐篷，就是我们二百多人的大半年驻地。这里是典型的沼泽地，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像是湖面漂浮片片浮萍，那是塔头墩在暗示沼泽地的陷阱。刚到时满目荒凉，没有生气，看不到飞鸟和野兽，很远处零星错落的几颗大树，像是路标在划出警戒区，在编织熊瞎子出没的故事，锻炼我们当年知青的胆量，告诫我们晚上不要沿路基走远。 当时，最大的难关就是没有饮用水，初到那里，大地到处是解冻的痕迹。一条延伸的路基，刻上深深的车辙，在述说人迹的罕至和春天道路翻浆的难行。我们刚到，工作没步入正规，每天用锹修饰着车辙。活很累，又要走出很远，没法带水，更难以想象的是驻地也还没有饮用水。 路基两面的沟存满了水，那是汇集消融的雪水。在人迹罕至的荒原里静静沉淀，显得晶莹透明；春寒未过，水出奇的凉，手伸下去感到刺骨般的冰冷。这到让我们放心，里面没有结束冬眠的小生物，肉眼当然更看不到什么。在对饥渴的修路人发出诱人的召唤。第一个下去喝水的人，被我们一顿申斥为笨蛋。原来，沟里的水没有外界的干扰，平静的水面真像是镜子，泥底和水界限分明，尽管他小心翼翼用双手捧水，还是搅浑了洁净的水面。泥底清晰地泛起黑浆，慢慢扩散。不知是谁，用人手一把的铁锹，在路基上俯身轻轻将水舀起，水面几乎不被惊动，大相继效仿，以锹代瓢喝了很多天。清凉的水简直沁入肺腑，喝下去真叫爽。 我们每人手里的锹都是新的，轻轻的盛起沟里的水，显得是那么清澈，端起铁锹当瓢，喝起来水没有邪味，感到凉的沁人肺腑。眼睛看不到任何小活物，只管放心饮用。后来知道，微生物是肉眼看不到的。眼不见为净，当年也无法选择。 好景不长，随着气温渐渐变暖，不知是谁最先发现锹里的水有难以辨识的细细颗粒上下翻舞，开始还以为是灰尘，后来才知道是小生物。繁殖之快令人难以想象，几天功夫，眼见小生物欢快的游动，水也变味了，草根味不喝就能闻到。再渴，沟里的水也不敢喝了，路边的水沟再不是我们的饮用水源了。 到了夏天，沟里的水浅浅的，不如沼泽地里的水多。可沼泽地里的水不能喝，听说有毒。小学课本里红军战士过草地喝水中毒的故事，给我们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驻地的饮水更让人望而生畏，当年的抚远是千年未开发的沼泽地，根本打不了井，挖一个深坑渗水就是井。哈下腰就可以舀起水，倒也方便。 混黄的汤水看不到碗底，喝的时候不能用眼睛看，要闭眼喝。一看就是黄汤，和小米粥一样。喝下去明显感到细沙咯牙，好在邪味不大。大家打趣说，鸡吃沙子助消化，我们得向鸡学习多喝点沙子助消化。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二抚公路引来隆隆的火车，奠基了赫赫有名的建三江农垦集团，我远在山东，超市里的东北大米标注着建三江产地。吃起来格外香，因为是在回味抚远的饮水和青春的激情，是在对比当年的艰苦和如今的感悟。 如今水是生活必需品，“水土不服”成了人们挑剔用水的雄辩。水污染是当今普遍关心的话题，纯净的自来水也引起人们刨根问底的追究，探测它的污染源。不放心过后，家庭净化水装置有了很大销路。人们对日常饮用水的标准更加苛求，瓶装矿泉水应运而生，成了人们出行的必备。如今，不管是地下水还是自来水，不污染的水已经很难寻。瓶装的矿泉水达标的很少，人们对饮水更加挑剔，不禁让我想起抚远的饮水。 201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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