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佳 于 2015-1-8 10:16 编辑
家信的厄运 ——抚远修路生活纪实之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句话,在初到抚远的日子里更能理解它的真切;虽然,来到抚远驻地是满目枯黄的亘古荒原,与世隔绝的宁静到让人闻不到战前动员的硝烟弥漫,可珍宝岛战局的发展是不可预测的,离我们据说不足百公里,怎样告慰家人和团里战友的悬念,都要靠一纸书信去传递了,盼信更让思亲念友的落寂不免常常袭上心头。 几经辗转,信到我们手里还感到它是滚烫的,每当来信,往往是一片哄抢,几十封信来自京津沪哈,带着亲人的嘱托,还有团里伙伴的告慰,薄薄的信件会引来多少热切的祈盼。当初,修路连没有确切的地址和番号,一切都是临时的,捷足先蹬的来信是团里战友的,信不是通过邮局,而是专人捎来的。 信、往往不能直接到主人的手中;因为没有具体详细地址,一个修路连就全概括了。具体名称以后有了,反而多余了。因为二百多人都熟悉了,有名就可以知道具体班排,刚开始不行,记不清姓名,难免张冠李戴。 那时,刚到抚远驻地,二百多人来自二十多个连队,熟悉要有个过程。每个连队十几个人为一个班,四个班一个帐篷,相对熟一些。可更熟的是外号,尊姓大名往往忽略了。信封不会写外号,于是,信投错的可能更加大了。 当年,知青书信往来大都和家人保持,荒友间的笔体、口吻都是陌生的。况且,团里荒友的来信,往往靠一个秀才代笔,是集体问候,等于公开信。于是,一封来信,只要署名团里原连队,就算是公开信,收信人等于虚拟,别人有权拆信先睹为快。 看信,往往是集体享受,在低矮的帐篷里一人假正经朗诵,别人静听。没几句,就乱成一团,原来,朗诵的人随心所欲地篡改,添加些即兴的恶作剧,博得外人一片哄笑。知青吗,不乏文艺天才,瞎编取笑的本领绝对高超。比如,一位天津知青名“金寿”,念时就改成“兽”,胡加一些和“兽”关联的句子、意境。终于,一次“金寿”翻脸了,是编造情书惹得主人不干了。“兽,亲爱的兽,和你在一起,你会咬我吗?我不是兽,我宁愿让人亲我,不能让兽咬我。”“你爹干嘛让你叫兽。”叫兽的天津知青翻脸了,大喊你做嘛扯上我爹?好在,哄笑声中朗读者告胜。 以后,人们数落在原连队有意中人的,以后,有伪造来信传情的,演的惟妙惟肖,让小主人辨不出真假,笑料百出。 可苦了真情传递的信件,一件略带神秘色彩的误投信件,带来人生的转折,十几年后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当时,最早的一批信来自团里,落款是内详。信的内容开篇也都是冠冕堂皇的书面语。可到结尾处,却是天机泄露,是滚烫的感情表达,没露骨之处,却让人心旌动摇。拆信人一看傻了,信不是给自己的。信封名字二人极其相近,一字之差加上手写连笔,还真不好区别,主要是没有具体连排班,拿串了情有可原。怎么处理和心理过程都不重要,总之信没到主人手里。没有回音的传情,自然就会有曲折,大半年的时光足可以让事情变味。以后俩人真没成,是源于没有回音还是其它,无从考究。那年鸿雁传书俩人都不到二十,难以怪罪谁。通信的艰难可见一斑。 四十多年过去,信件涉及的两名修路战士我都熟悉,其一告诉了我,使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当事者都没有追悔的意思,我也就理解成缘分没到,这点生活的花絮也就不必大惊小怪,谁让那年月不让搞对象,何况又是在烽火连天的抚远,竟然私下玩火,出错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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