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12-29 08:38 编辑
六十六、边积肥边考虑修改小说
到了七月下旬，我已在积肥班干了一个多月，每天除了和“牛鬼蛇神”一起积肥外，还要考虑小说如何进一步修改的问题。一有新的思路，马上把锹插到土粪堆上，从兜里掏出小本子记到上面去。每隔几天我都要整理小本子上记的新思路，归纳整理出来，好作为以后修改时的参考。在劳动的空闲时间里，我在头脑中一遍又一遍重新构思着小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刻画，不知在头脑中想了多少遍，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大脑也发挥到了极限，还是对小说不满意，不满意在什么地方呢？我也说不太清楚。 天无绝人之路，连队新开设的图书馆吸引了我，图书馆里有二十多本文化大革命中出版的小说，我便饥不择食的一本本看了起来。正是夏至前后时节，十五连地处祖国东北边疆，早上三点钟就亮天了，只要天一亮，我便从炕上爬起来，坐在麦台旁边的木头垛子上看小说，到吃早饭的时候，已经看三个多小时了。 仅一个月的功夫，二十多本小说都被我在不同程度上翻过一遍。有的小说故事情节还比较吸引人，能在某种程度上对我有所启发，便从头到尾的看上一遍，个别精彩章节还多看了几遍。多数小说都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千篇一律，淡而无味儿，看了开头便知道结尾，写得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对于这样的小说，我看一下开头，在中间翻一翻，在看一下后面几页，就算看完了。连队的图书管理员对我说： “你看书效率太高了，像你看书这样有速度的，连里还没有第二个人。” 每当翻完一本又臭又长的小说，头脑中总是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我的小说以后要是发表了，可别给读者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一定要反反复复修改，争取精益求精。 可能是受这二十几本小说中精华部分的启发吧，我对小说故事情节的构思，逐渐有了新的思路。从总体上看，小说在人物的描写上还过于简单，在某种程度上，走着当时流行作品的老路，没有什么新鲜色彩，为了能让作品在发表后一炮打响，需要对书中人物进行更形象的描写。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开始关注起身边不同类型的人物来。 由于每天和“牛鬼蛇神”在一起，书中反面人物的形象首先在我头脑中成熟了。把积肥班老王和老富组合到一起，是太合适的人选了，取老王的老奸巨猾，在配上老富的心有不甘，阶级敌人的形象就活生生出现在小说的故事情节中了。 一号人物是名女知青，她的原型由谁来担任，是很让人挠头的事情，我和女青年们接触的太少了，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心动女知青反应灵敏、落落大方，和书中描写的女一号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还缺少应有魄力和凝聚力。最好再找一名有这方面特点的女知青，到哪儿去找呢？真是太难为我了，苦苦想了十几天，也没琢磨出合适的人选来。 星期天的中午，我去食堂打饭，打饭的窗口前排着十来个人，有一名面孔生疏的女知青吸引了我，可能是因为彼此都很陌生的原故吧，她也好奇的打量着我，从她看人时那种凝视的目光和穿戴朴素得体的身材上，我感到了女性的魄力和凝聚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将她和心动女知青融合到一起，小说中的一号人物，也就是教育革命的女英雄便诞生了。 小学生的形象嘛，在我教过的孩子们中物色了几个类型，如平常不听老师话，不爱学习，喜欢欺负小同学的男学生是反潮流型的；带个眼镜，一有功夫就捧着一本书看的是修正主义苗子；家庭出身不好，但本人坚决同家庭划清界限，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连队领导也有了合适的人选，李铎连长的形象，一定要在小说中刻画好。他是从贫下中农中提拔起来的干部，是最支持教育革命的，写好了可以在书中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还有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形象，左右摇摆的中间派等等，都有了固定的模式，经过对号入座，我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人物形象的活力，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新一轮小说修改，要大刀阔斧进行，主要是在正面人物政治素质拔高和故事情节曲折感人上下功夫，修改后的小说不但要有一定高度艺术性，更要有相当高度思想性、政治性。人物要活灵活现，情节要扣人心弦，起到无产阶级文学艺术应该发挥的鼓舞人、教育人和引导人的作用。 要想顺利发表小说不是件容易事情，仅靠个人努力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找一位有一定政治背景，有较高文学修养的高手，不但要帮我把好小说的政治关和质量关，还要为小说发表铺平道路。我给亲朋好友写了信，让他们想办法找到这样的人，一旦反馈回消息，我便立刻返回哈尔滨。 有一天下午，“孕妇”班长有事回家去了，积肥班其他几个人坐在草地上休息。我微微闭着双眼，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看来我还是有一定才能的，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一边和“牛鬼蛇神”积着肥，一边考虑着修改和发表小说的事情，不但和“牛鬼蛇神”关系处得很融洽，小说修改的新思路也非常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想到了，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一旦东风“呼呼”刮起，小说的发表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老王好像看出了什么，笑“呵呵”凑到我面前，推了我一把说： “小徐，我是破罐子破摔了，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你虽然很少说话，但我看出来了，你可是前途无量呀，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积肥班，远走高飞了。” 老富“嘻嘻”笑着说： “你算是什么东西，怎能和小徐子比，你连破罐子也不是，只能是一块碎瓦片。小徐子是曹操败走‘华容道’，一旦有关老爷出现，便会快马扬鞭奔前方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能和小徐子在一起呆上这么多天，和他说说心里话，是我们的福气。” 老王点了点头说： “小徐，你以后无论走到那里，无论享多大的荣华富贵，都要记住当年在积肥班和你一起积过肥的这几个老头子，我们和你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都把你看得透透的了，否则，是不会把一切都告诉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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