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牧马人 于 2012-1-22 06:53 编辑
捕 鹿
六月初的北国，阳光明媚、万物复苏。下凡的春姑驾着微微的清风，将生机勃勃的春意吹遍小兴安岭的各个角落。冰雪消融、溪水潺潺，茂密的森林里嫩绿的树叶挂满了树梢。林间草甸子上，刚刚吐绿的小草为它换上了新装，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一簇簇、一束束、一朵朵、漫山遍野竞相开放，一缕缕薄雾在夕阳的照耀下，像一条条飘渺的轻纱缠绕在山岗与树木之间。这秀丽的美景，将坐落在小兴安岭脚下的襄河种马场二中队、七、九分场，这块树林、草甸相间的土地，点缀得那样的阿娜多姿、娇媚迷人。
与此同时，就在一片稀疏的白桦林里，却大煞风景。一头被套中鹿茸根部的马鹿，正在拼死挣扎。多次的前后踢踏、腾跃蹦跳终究因不能挣脱头上的套索，而激怒了暴躁的马鹿。只见它两只前蹄高高跃起后蹄蹬开，用刚刚长出来已经四个叉嫩嫩的鹿茸，轮番地撞向面前一颗碗口粗的白桦树上。瞬间马鹿头上的鹿茸被撞得粉碎，离地近三米高洁白的白桦树干，被鹿头上撞出的鹿茸血染成红色，十几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面对这血腥的场面显得束手无策……。 这段难忘的往事又把我带到了三十几年前——1973年的春天。那一年的春天和72年的冬季一样，又一次强风刮倒了二中队的鹿圈围栏，受到惊吓的鹿群跑进了附近的森林。和72年不同的是经过近一年的人工饲养，鹿也渐渐地熟悉了它的新家。灾难过后绝大部分都先后返回了鹿舍，只有一头公马鹿可能是过腻了囚笼的生活，想多享受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还徘徊在鹿圈之外几次轰、赶、就是不愿意进家门和自己的妻儿团聚。
我又一次接到去二中队追鹿的通知，骑上那匹去年冬天追鹿时别人不愿骑的“劣马”336号，（其实这是一匹好马，以前也是放牧马，就是有点儿蔫嘠咕咚，生人骑它没有不挨摔的，没人愿意骑它去放牧。只能在马厩里干些杂役。那马个子不高，去年的追鹿经历告诉我它可是钻森林的好手啊。）和我们分场的放牧员小何当天的中午，就赶到了二中队和十几名从各分场陆续赶到这里的捕鹿队员汇合。也巧，吃过午饭就有人来告诉我们，那只马鹿就在附近。听到这消息二话没说我们十几个人飞身上马，向那人所指的方向飞驰而去。不多时，就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发现了这头毛管发亮高大漂亮的公马鹿。看来它这条“漏网之鱼”多次被人哄、赶已是久经沙场，看到这么多不速之客的光临，这头颇具王者风范的马鹿并不惊慌，只见它抬起头用蔑视的眼光看了看我们，转身迈着挑衅般的舞步奔向远处的森林。在草甸、绿树的衬托下，那公鹿头上高高耸起四个叉的鹿茸是那样的漂亮，每当跑到树枝密集的地方它会将鹿茸背到脑后，免得鹿茸被树枝刮伤，可见鹿茸对它是多么的重要。那轻盈的奔跑雄姿至今还牢牢的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天赐良机岂能错过，经过短暂的商量决定，全部人马分成两队，因为我和小何去年有过捕鹿的经验，由小何带一路人马从左路插入，我带一路人马从右边出击，两路人马快速超过马鹿迅速包抄，同时调转马头，十几个人马迅速变成U字型，挡住马鹿逃跑的路线，将马鹿夹在U字型之间，迫使马鹿返回鹿圈。一番努力一切顺利，我们将马鹿牢牢地困在U阵之中。我和小何策马迅速跑到U阵的两个前点，准备随时挡住企图逃出U阵的马鹿。同时放开马鹿回二中队的通道，后面12匹马缩小队形一路小跑“押着”马鹿奔向鹿巢，——“归案”。
马鹿还算驯服，在我们的严密押解之下回到了二中队，已经看到了鹿圈敞开的大门了。那里空无一人，（因为事先就有约定我们赶鹿回来的时候，二中队必须清场，尤其是鹿圈附近更是不能有一个人影。）当马鹿距离鹿圈门还有几十米远时，有一条一丈多宽的壕沟挡住了我们的归路，只要越过了壕沟我们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此时我们赶着马鹿很快就跑到了壕沟边。只见马鹿抬起前蹄轻轻一跃飞过壕沟，我和小何不敢怠慢也提起马绞子，用脚跟轻轻磕了磕马肚子，拉起缰绳，上身前倾抬起臀部两匹马儿借力也越过了壕沟，并抢先堵住了马鹿左右逃跑的路线。此时只待后面的12匹马一起压上，我们就可以庆功了。不知是马儿胆小还是骑手们骑术不精，后面的12匹马竟然没有一匹马跳过壕沟与我俩形成对马鹿的合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鹿圈附近一栋房子的门，吱扭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位女知青不知何故探出头来向我们这里张望。正待进鹿圈的马鹿见此情景返过身来，越过壕沟冲开对岸的U阵一溜烟的奔向远处的森林。哎！倒霉！前功尽弃！我和小何的马没有了奔跑的惯力不可能再次跳过这壕沟、只能绕过壕沟和没过沟的大队人马去追赶、堵截那逃跑的马鹿。
大家放开马缰又按原计划全速追赶，不多时在一片只有稀疏树木的草甸子上截住了马鹿。在方圆几公里的范围之内人和鹿搅在一起，前堵后截，来来往往无论怎样轰赶马鹿就是不肯回家。无意间草地上一只抱窝的乌鸡被马蹄惊起，窝里还有8个鸡蛋。有一位伙计下马就要捡鸡蛋，被我呵住:“不要捡，记住方位一会我来收拾它”。
时候已经不早，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太阳落山后马鹿就有可能再次逃进森林，那抓它的难度就更大也许它真就成野鹿了。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们又商量了一下，由我回二中队去取绳子来伺机套住马鹿，其余人留下看住马鹿决不能让它靠近森林半步。
日落西山。捕鹿的人马踏着晚霞的余晖凯旋而归。成功的喜悦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天来的辛苦仿佛也一扫而光。归来的路上我们找到了那座柴草垜，不远处那可怜的乌鸡还在抱窝（如果是现在，我决不去动它。那时候真很少闻到肉啊！）看到我们的到来飞走了，它还不知道它的明天……如何？我下了马扯下几根马尾搓了两条细绳。猫下腰，在窝的进出口插上两根木棍儿，将做好的马尾套绑在棍儿上，布置妥当翻身上马和大家说：“明天吃乌鸡、炒乌鸡蛋”。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有起床，性急的伙计们已将乌鸡抱回来了，还拿回来8个乌鸡蛋。十几个人这点东西也不够，在这里有关系的伙计去借了几个捕鱼的须笼，到中午时分又捉来几斤柳根鱼，再加上二中队为我们准备的“庆功宴”，大家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光阴似箭、转眼38年已过去。我还是经常想起这些往事。非常留恋那个时代。如今我们的国家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襄河也一样。今年四月份我和王家明、朱汉明、龙秀凡四位襄友驾车又故地重游，看到这里已面目全非。由于大规模地毁林造田，那里没有了茫茫的林海、看不见放牧牲畜的草地，没有了当年追鹿时的树林，只有开垦出来的大片耕地。在九分场的场院上可以看到远处孙吴县的小兴安乡了。站在那里我迷茫！我思绪万千，不知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虽然襄河还有鹿，可在二中队我没有见到。
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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