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北大荒知青网

 找回密码
 中文注册
搜索
查看: 1702|回复: 0

哈尔滨知青张存灿下乡路之一《初识北大荒》

[复制链接]
一得斋 发表于 2014-10-1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一得斋 于 2014-10-2 20:06 编辑

                                              初识“北大荒”
                                                              张存灿                                    
       记得1969年8月26日一大早,我同我们高中班的杜明华、赵新保、白志杰、张景媛等11名同学以及同比我们小两届的170多名69届的校友,就在各自父母和亲友的陪伴下,穿着刚发的黄色的兵团战士服,戴着有些发紫的大红花,扛着不大的小行李卷,早早地就来到学校的大操场。在解放军干部和学校老师的组织下,不一会,我们就有次序地排着长长的队伍,兴高采烈地挤上了送行的大客车。操场上锣鼓喧天。车开了。我看到我的父母,还有很多同学的家长都哭了。
      很快,一辆一辆的大客车开到了哈尔滨火车站 。当时,宽阔的站前广场挤满了人。到处都能看到打着写有某某兵团、某某农场名字的旗帜。没有多长时间,“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和从此走在一条道儿上的170多位校友,依然是无忧无虑地、轻松快乐地换乘上了北上的列车。……
       列车在疾速行驶。夜深了,闷热的车厢里,有的同学已经酣然入睡,有的还在兴奋地又说又笑,而我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福利屯到了!”,我才从似梦非梦中醒来。这时侧身看看车窗外,天,已经大亮了。火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我当时以为这个叫“福利屯”的地方,就是我们要上的“山”或者就是我们要下的“乡”。同学们一个个欢蹦乱跳地从车厢里挤了出来。我是最后一个走出车厢的。当走出车厢,虽然已是“三伏天”,我还是感到有一丝的凉意。北方的夏季,雨,说下就下。“福利屯”车站的站台上静静的,几乎没有多少人行走。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出车站时,十几辆“解放”牌大卡车,早以一辆挨着一辆地停在站前不大的广场上。这时,又不知是哪个同学发出了不耐烦的抱怨:
     “怎么还要走啊?!”
       没有人回答。……
       满载着行李、木箱的,和我们每十几个人拥挤在一起的敞棚卡车,“一字”长蛇般、缓慢地一会向东一会又向北爬行着。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眼前不时地出现大片大片一堆挨着一堆的塔头墩子,静静地浮在有很多微生物的清澈的水面上;金针花、马兰花、野百合,连同那些植物学家也可能一时都叫不出名的、数也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花草,一棵棵、一丛丛地,默默地夹杂在茂密的杂草中;一群一队的野鸭子,自由自在地在水中游戏,不时地,有几只,还会从一个水塘,“扑啦、扑啦”地飞到另一个水塘;三五成群的长脖子“老瞪”在高空中呱呱乱叫,有时,还会趁人不注意,盘旋着,从你的头上大摇大摆地飞过去,让你倞恐不定、目瞪口呆。置身于这美丽的大自然,如同进入陶渊明笔下描写的“世外桃源”,让人感到陶醉,让人产生遐想,也会给人以一种清新的、浓浓的、自由自在的、唯美主义的享受。这不禁让我想起在课堂读书的时候,不知是哪一篇课文中的一句顺口溜:“北大荒啊,真荒凉,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没有大姑娘!”和“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是何等的贴切。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不少绿色的帐篷,每个帐篷里都点着灯。当卡车停下来,我们每个人都满脸的尘土,从车上爬下来,一个个东摇西晃像喝醉了酒似地坐在地上。这里好像白天刚下过雨路面很滑。因为看不清道儿,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我当时穿的是双“懒汉”鞋,稍不留神就陷到泥里,等把脚拔出来了,鞋,却说什么也拔不出来了。没多大会儿,我们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并且发给我们每人一顶像筛子似的“蚊帽”,带队的两个解放军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还讲了话。那天晚上怎么吃的饭,吃的什么饭,领导讲的什么,现在统统地想不起来了。没过多久,我们坐在一台“东方红”链轨式拖拉机牵引着的用大圆木凿成的大爬犁,继续前行。不知又走了多远的路,拖拉机“打误”了。我们二十几个人在后来知道叫胡俊模的是我们要去的武装一连副指导员的带领下,光着脚摸着黑进了营房。当晚,我被临时分配到一个住着十多人的帐篷里。也记不清当时是怎么躺下的,脱没脱衣服。很快,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了。
       东方红团,在抚远县南部,位于黑龙江、乌苏里江和抚远山之间的最北端,与当时苏联远东重镇哈巴罗夫斯克城(伯力)仅一江之隔。我所在的连队,靠近乌苏里江,坐落在方圆不到一公里的高岗上,四周是沼泽地,远处是密密的白桦林,连队的东部还有一条小河,江对面驻扎着苏联远东军的一个机械化师,每到天黑时,前苏联的探照灯都能照到我们的营房。因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珍宝岛”事件,当时边境的战争空气依然十分紧张。
       没过几天,连队召开全连大会,可能是因为我在哈市知青中的年龄比较大,又是“高中”生,连队任命我为武装连一排排长。全排三十多人,除了哈尔滨的,还有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佳木斯的知识青年,也有几个当地青年。白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擦枪、跑步、打草、站岗、修路、盖房。到了晚上,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吃饭、学习,然后讨论。吹熄灯号前,主要是洗脸洗脚,然后钻进“蚊帐”抓“小咬”。说起“ 小咬”,那是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学生们最头疼的事。由于连队四周湿度大,杂草丛生,便于蚊虫繁衍。白天还好些,可一到太阳落了山,成群结队的“瞎蠓”、蚊子、“小咬”,就像电影里敌人的轰炸机一样“嗡、嗡”地专往有亮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飞,尤其是飞进蚊帐里的,赶都赶不走,一旦被叮咬上啊,一巴掌下去,蚊子是死了,黑红的血迹会溅的你满身都是。有时,等你要睡着了,起床号也吹响了。
       一晃儿,秋天到了。
      连队周围的小草,渐渐地黄了;远处一片片桦树林的树叶,也一个个地打卷了;长在高岗上的一片片灌木丛里,开始露出了鼓鼓的榛子。采回来后,晾晒几天,剥去发干的皮,砸开硬壳,里边白白的、嫩嫩的肉,嚼在嘴里甜甜的,透着一股苦涩的清香。我经常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在假日了里淌着没膝深的积水,到树林里去采榛子、蘑菇。特别有意思的是有一种专门长在拙树上,被当地人叫做“猴头”的菌类植物。这种植物不仅长得像“猴头”,而且,还是对称的生长,即你发现一个,就能在对面的树上,找到另一个。
       一晃儿,冬天到了。
        连队四周一片银白。几场大雪过后,营房几乎是被淹没在厚厚的白雪之中。白天,有时能看到野兔子奔跑后留下的长长的一串串脚印。到了夜晚,经常能听到野狼在离连队不远的地方,发出嘶哑的哀号声。
       当时兵团连队同城里的工厂、机关、学校一样,实行每七天放假一天的作息制度。每到放假的那天,我们就三一群俩一伙地到树林里采蘑菇寻“猴头”,或跟在老职工的屁股后,到雪地里套过兔子,是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最为快乐的日子。
       11月18日吃过晚饭后,我组织全排战士开会传达连部召开的排以上干部参加的会议精神,散会后,有位天津籍的知青班长找我单独汇报思想,我有些疲倦了,记不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就开始迷糊了。当有人喊“一排长,该你上岗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开始做上岗前的准备,因检查枪支不慎“走了火”,一颗“五四”式冲锋抢的子弹打穿了我的臀部,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流出,大家惊呼,我的心颤抖。连队领导闻讯赶来,急忙组织人砸碎水井口的冻冰取水,然后启动拖拉机,连夜把我送到30里外的团部卫生院,转天,将我送进100里之外的抚远县城,这就是我第二次进城。我被很快地送到这个县城里的一家部队医院。手术很成功,没过几天我就能自己下地了。病房里住的多数都是年轻的解放军战士,也有几位是当地的老乡。我和他们相处的挺好,在10个人的病房里,我还是学习毛主席著作小组长。由于我会讲故事,大家都很喜欢我。有一天,一位长的很漂亮的女军医,来到我的病床前,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小伙子,我做过这么多年的外科手术,还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危险的枪伤。子弹,稳稳当当地从你的动脉和腿骨中间穿过,就是我们的解放军战士想成心打也不容易啊。真不知是你们家上辈子什么人积了大德,不然,你的小命儿早就没了!”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我不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住院期间,我也爱说些鬼神之类的笑话引得大家开心一笑。没事闲聊时,让我想突然起了我下乡前,曾经一连三个晚上做过三个梦,并像讲笑话一样说给病房里的人。第一个梦:说的是半夜里被我抱养的小老虎,突然变成了大老虎,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吓坏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第二个梦:说的是我和我的小伙伴,在学校操场放风筝,风筝线突然断了,我跑了很远的路去拾风筝时,一列火车开过来,等车过去了,一地黑毛;第三个梦:说的是在夏天,我在翻滚的松花江上滑冰,没滑几下就“扑腾”一声掉进了水里。同病房的人说:“你真的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呀!你的第一个梦应验了,小心还有两个‘灾’没有过去呢!”我当时没在意。事隔不久,在我人生中先后又发生了两件大事,还真的就应了我的“一地黑毛”和“落水愁”的梦境。
       20天的医院生活,我好像过了20年。每当回忆起这段往事,当年关心我照顾我看望过我的人都会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第一时间向连队报告的王其生,主动到井边砸冰取水的马中苏,连夜发动拖拉机送我去团部的刘继友,偷偷地跟着“爬犁”陪我走了十几里的高正义,还有当年的连领导张殿文、胡俊模、郑碧芳,特别是一直陪伴我住院的好兄弟李天荣,以及让我记不得名字的许多老一排的战友,让我至今都深深地感激他们怀念他们。
      我出院没多久就听说,黑龙江省生产建设兵团司令部的作训处与军务处专门为我“走火”事件发了事故通报。
       不久,根据上级指示,我们抚远东方红团要在春节之前,后撤300里,到一个新的地方组建兵团第6师的一个新的团队----五十七团。为了做好后撤前的准备工作,有一天,团领导还亲自来给我们做动员。考虑到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连队决定让我随连队大部分人员后撤,而我们排除我以外全部留下,编入6师师部直属的修路一连。记得在吃“散伙饭”的那天晚上,我们排的好多战士,其中,大部分是同我一起来的同学都哭了。有的说我“命儿好”,有的说我是“祸兮福所倚”。不知是谁,还在宿舍门板上用粉笔写了句:“张排长不许进屋!”我知道,这是“小哥儿们”舍不得我走。
       1970年1月26日的清晨,我随连队大多数人离开了我生活仅仅五个月时间的抚远县东方红团,当天就撤到富锦县境内的“大兴岛”,从此,在那里又开始了我知青生涯中的又一段新的生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中文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百度搜索|哈尔滨北大荒知青网 ( 黑ICP备2020005852号 )

GMT+8, 2025-6-21 20:55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