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7-26 08:21 编辑
四十九、想用写小说改变命运
七月下旬的一天,我在密山火车站下了火车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裴德医院看望程医生。她曾经救过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住院处内科的护士告诉我,程医生的父亲死后,她和爱人调回南方去了,我问护士有没有程医生的通讯地址,护士摇摇头,看来程医生这条线是彻底的断了。 十五连的领导见我回来了,很关心地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和办病退情况,安慰我不要着急,安下心来治病,治好了病比什么都重要。听了连领导的话,我感到心里面暖暖的,有像回家的感觉。这些年来我都是在医院里住院或在家休病假,在连队休病假还是头一回。每天一早,知青们都上工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吃饱了病号饭,喝足了碱水,按治疗程序做完各种动作后,就忙着写起小说来。我已经融入到故事情节中,女主人公的形象每分每秒都在鞭策和激励着我,让我无法停下手中的笔。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不写都是不可能的了。 我每天上午拿块木板,背着装有稿纸和笔的书包,来到连队后面的松树林里。那是一片好大的松树林,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有十几年树龄的落叶松。在炎热的夏天钻到里面去,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我抬头看看天,头上松枝蔽日,低头瞅瞅地,地上软如海绵,深深地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再喊两嗓子,一切疾病和烦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坐在柔软的松针上,背靠着拳头粗细的树干,木板放到膝盖上,将稿纸放到木板上,一写就是几个小时,常常是忘记了吃饭,肚子更是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在小松林里写了一个多月的小说,蚕豆大小的凶猛“瞎虻”,从来也没“嗡嗡”的围着我叫过,蚊子和小咬也与我和睦相处,只要不在松树林里乱走,不乱动松枝,它们是不会向我主动发起进攻的。 夏日的阳光透过松树林,朦朦胧胧的洒在我身上,给人一种凉爽舒适的感觉。我写完一段,将木板和稿纸往地上一放,仰脸躺在软绵绵的松针上,听着松树林里各种小鸟“唧唧咋咋”地叫着,松树林的外面,风在轻轻地刮着,头上松枝在微微地抖动,偶尔还有小松鼠在林子里嬉戏着,发出了“嗤嗤、嗤嗤嗤”的响声。每当这个时候,简直是惬意极了,就好像来到了童话中的世外仙境,整个大脑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我将木板和稿纸放到地上,用力地伸了伸懒腰,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连喊带唱地吼上几分钟,我最爱唱的就是《沙家浜》中胡传魁唱的那一段: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只有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将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每当唱完这一段后,我都“哈哈哈”地大笑不止,直到笑得肚子有点儿疼了,才翻身坐起,拿起笔继续写起来。 进入九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我便趴在宿舍的炕上或伏在行李上写。星期天知青们休息,我就到学校的教室里写。在那段时间里,我很少和人交往,平时也很少说话,除了治病和写小说外,我对连队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十一月中旬,小说的草稿写出来了。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将稿纸往炕上用力一推,翻了一个身,仰面躺到炕席上,对着顶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 “写完了,我写完小说了,我有成功的希望了!” 我最初写小说的出发点是为了治病和打发枯燥无味的时间,当小说雏形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写作目地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在最初的日子里,想不到我还会写小说,也想不到我还能写成小说,做梦也没想到一下子就写了十几万字,而且故事的情节读起来还比较感人,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我捧着写好的厚厚一摞稿纸,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写的吗?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是的,是我写的,确实是我写的,看着稿纸上不规则的字体,这不就是我的字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下子可好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我一定要紧紧地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下苦功夫把小说修改好。要是小说有一天发表了,我就出名了,成为作家了,就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我每天异想天开的想着,高兴着。心情一好病好得更快了,疾病的各种症状逐渐在我身上消失了。 我松开了紧皱几年的双眉,整日里无精打彩的脸上,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也喜欢和周围的人说话了。我又融入到知青的群体之中,欢乐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希望在微笑着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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