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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梦、四十——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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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11 0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四十、第三个死的是知青 没过多久,十二号病房死了第三个人,他是一名北京知青,一九五三年出生,得的是急性白血病,患病的原因很简单,他晚上跟着连队的“尤特”打夜班拉沙子,白天在宿舍里睡觉,感觉炕不太热,就到宿舍外面劈木材烧炕,在劈木材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愣神儿的功夫,斧子将手指划一个口子,他看血流得不多,伤口也不深,就没到卫生所去包扎,自己往外挤了挤血,找了一张纸,随便的将手指包了起来。几天后,手指肿的和小红萝卜似的,脓从划破的伤口里流出来,他才着了急,赶快来到连队卫生所,经过治疗,手指头是治好了,但是,他很快的感到浑身无力,发低烧,鼻子也时不时的往外流血,卫生员不敢怠慢,马上把他介绍到团卫生队,团卫生队经过初步检查,把他转到了裴德医院。
    到裴德医院后,很快确诊为急性白血病。他被安排睡在已经死去的张教授那张病床上,这张床在我的病床对面,自从张教授死去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安排病号了。这个小伙子长了一张馒头样的脸,高高的,胖胖的,皮肤黑红黑红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北方壮汉。他每天一声不响的躺在病床上,很少起来活动,我看着他那无精打采的眼神,受过伤的大脑又开始轻轻地震颤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只要大脑一震颤,就要死掉一个人,难道他也要步张教授和“糖尿病”的后尘,在不久以后死去吗?我用手敲击着大脑,不敢再想下去。
    医生和护士每天象穿梭似的,一趟又一趟的来回跑着,各种好药源源不断的通过输液和口服,进入到他的体内,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还发展得很快,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父亲请假从北京赶来看他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老人站在病床旁,看着生命垂危的儿子,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儿子勉强的睁开双眼,看了看老父亲,嘴唇微微地抖动着,似乎想向老父亲说点儿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从眼角处流出两滴黄豆粒大小的泪珠,便永远的合上了双眼。这个不幸的北京知青死了,年仅十八岁,永远离开了养育他的父母,永远告别了他刚刚起步的人生之路,他可能前程似锦,也可能人生辉煌,但是,可能不存在了,他已经死了,一切可能都化为了泡影。老人痛不欲生,忍不住的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十二号病房的全体知青们,和老人一起流下了无声的泪水,我们和死去的北京知青一样,都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值得欣慰的是,他在临死前见到了自己的老父亲,他是在亲人面前死去的。我们也都是病人,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们在死前能见到亲人吗?当亲人听到我们死去的消息时,会是什么样子,也会像这位老人一样嚎啕大哭吗?谁也不敢想下去,谁也不能不想下去,但是,谁也不愿步老人儿子的后尘,谁都想在这个世界上顽强的生存下去,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未来,活着是多么美好,活着就可能会拥有一切。但是,对于我来说,要想活下来是太不容易了,我的身体实在是不堪一击,高烧又发起来了,程医生有了上次我犯病的经验,这次及时为我加大药量,病情很快就控制住了。
    一九七二年一月下旬的一天,程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你的病治了这么长时间,老是有反复,不能再拖下去了,经内科领导批准,把你转到兵团医院去治疗。”兵团医院在哈尔滨,我已经离开家三年多了,这次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我高兴地说:“我家就在哈尔滨。”程医生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你是哈尔滨知青,回去后好好的检查一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 四十一、我的病确诊了 我结束了在裴德医院将近七个月的住院生活,拿着转院证明,乘火车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故乡。回到家里正赶上过春节,父母见我回来了都特别的高兴,他们还以为我是回家探亲,全家人过了一个快快乐乐的春节。春节期间,父母问起我患病的情况,我只是轻描淡写地搪塞了几句,没告诉父母在裴德医院住院的事请,因为告诉了家里,父母只能为我着急,别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有罪可着我一个人遭就行了,没必要再拖累两位老人。
    我的病也真是奇怪极了,从坐上火车开始,肚子就没有疼过,上厕所也没有异常的情况出现,再加上到家后忙着过年,将看病的事给忘了,一直到过完了正月十五,才想起到兵团医院看病的事。到兵团医院一透视,结果非常出乎我的意外,透视医生在透视报告单上写下了“大肠各部位未见异常”九个字。
    我将这份透视报告和裴德医院的透视报告一起交给了门诊的王医生,王医生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是一名军医,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他拿着两份不同结果的透视报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大一会儿,抬起头来,又目不转睛的凝视了我好半天,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会得这种病?”他将两份透视报告还给我,用一种缓慢地语调说:“你这病挺怪的,犯病的时候能检查出来,如果不犯病,什么症状也没有,这是非常缠人的一种病,患这种病的人很少,大概是万分之一吧。”
    天呀,我怎么这样的倒霉,万分之一的概率让我摊上了,真是倒霉透顶了,我十分沮丧地说:“刚到兵团时,我的大脑受过三角铁撞击,一年多后,在夏锄动员大会上,吃了一个发霉的酒糟和菜叶子做的忆苦饭团子,肚子就一直不太舒服,锄地时又遇上大暴雨,一个霹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几乎把我的魂儿吓飞了,回到宿舍后就得了重感冒,感冒治好了,便开始不停地拉肚子了。”王医生点点头说:“看来致病原因是精神因素,你的脑部受外力撞击后,留下了后遗症,在特定的环境下,受到了突发事件的干扰,引起了植物神经功能的紊乱,由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引发的疾病有好多种,过敏性结肠炎就是其中的一种。”我不解地问:“在裴德医院检查的时候,部分大肠都变得很细了,为什么回哈尔滨就变得很正常了,恢复得也太快了吧?”王医生笑了笑说:“你回家后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有了一个好的心情,植物神经功能也随之恢复了正常,病症也会暂时消失。结肠恢复正常了,自然就什么病也检查不出来了,这是非特异性疾病的特点。”我高兴地问:“以后是不是就彻底的好了?”王医生看了我一会儿说:“除非你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这种病才有可能不再复发,否则,将会长期困扰着你,是很难治愈的。”我着急地问:“难道就没有治疗的办法了吗?”王医生说:“有哇,你只要在平时注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紧张,也不要太激动,多想高兴的事,少想烦恼的事,植物神经功能便会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在经过一年以上的稳定期后,病就会自然而然的好了。”
    我无奈的低下头,这实在太难了,生活的磨难不断向我袭来,根本没什么高兴的事情,几乎都是忧愁和烦恼,在这种状态下,我怎么能控制住植物神经功能呢!王医生鼓励我说:“你千万不要泄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是一定能战胜疾病的,一旦治好了这种怪病,你就等于攻克了医学上的一个难关,到那时,你就是治疗非特异性疾病的专家了。”听了王医生的一番话我感到压力减轻了许多,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王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加重语气说:“小伙子,你给我记住了,治好这种病仅靠药物是不行的,要靠自己的力量。”我认真地问:“我应该怎样去做呢?”王医生说:“那就要看你了,要学会注意观察,在治疗的过程中,想办法找出规律性的东西,跟着感觉走,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治这种病的办法来。你喜欢寻根问底,这样的人很有毅力,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他拿过《诊疗手册》,在上面写了六个字“查无异常病变”。我起身离去的时候,王医生还特地站了起来,故意歪着个脑袋,笑眯眯的对我说:“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不但能治好病,还会成为专家。”
    我将检查的结果写信告诉了程医生,程医生回信说这一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让我跟连队打个招呼,在家里多呆几个月,认真的观察一下,病情要是有变化的话,及时给她写信。 四十二、第三次当老师 我在家里待了三多个月,前两个多月肚子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后一个月还真时断时续的有些感觉,但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将这些情况写信告诉了程医生,程医生来信让我回连队,如果回连队又厉害了,她就可以对症治疗了。
    一九七二年的五月中旬,我从哈尔滨回到了十五连。连领导见我回来了,就将我找去,详细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说:“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又在家休养了好几个月,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了。”连领导笑着说:“身体好了就要多干一些工作,你个人有什么打算?”我诚恳地说:“我这次回连队就是想多干些工作,用实际行动感谢领导上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连领导拍了一下手说:“好,小徐,我就等你这句话,我可要往你身上压担子了。”我不自觉地动了动肩膀说:“只要领导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将担子挑起来的。”连领导说:“现在学校的一年级还缺名老师,你先去教着,顺便熟悉一下学校情况,新校舍马上建成了,下学期开学,孩子们就能在新教室上课了。”我高兴地说:“我正好教过一年级,有一些教学经验。”连领导笑着说:“小徐,你别老想着挑轻担子,下学期准备让你当教师班班长,你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连领导的一番话,像一股暖流,温暖了我的全身,没想到休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假,领导上还这样信任我,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暗自下了决心,当上班长后,一定和老师们搞好团结,把学校各项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的,不给连领导找麻烦,让学生们的家长放心。
    我又开始教一年级的学生了,孩子们还是那样的可爱,我每天都认真的背着课,教孩子们学习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和一些标语口号式的课文。下了课我和孩子们一起玩捉猫猫的游戏,知识带给孩子们智慧,游戏带给孩子们欢乐,在短时间内,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育事业中了。但是,生活是残酷的,命运对我的打击还没有结束,可恶的疾病在消停几个月后又复发了,而且是来势汹汹,如决堤的洪水,无情荡涤着我内心深处最后的一点儿自信,我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每天都陷入痛苦之中,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常常独自一人来到进入十五连的那座小木桥上,看着桥下小溪中沾满绿毛的水草,用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久久的发着呆,脑子里空荡荡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说句真心话,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愧疚感,连领导对我如此信任,一次又一次将重担放到我肩上,我却无法担起来,不能为连队的发展和建设出力,真的是愧对连领导,也无颜面对十五连的干部、职工。我很想在这块土地上脚踏实地的干下去,也很想干出些成绩出来,但是,疾病无情地拖了我的后腿,死死的缠着我不放,不将我置于死地是决不肯罢休的。在生命和事业面前,我只能选择一项,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了。一只蚊子在我的右胳膊上“嗡嗡”了几声,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放心大胆的落了下来,只觉得右胳膊被轻微地扎了一下,我身上的血就吸到了蚊子的肚子里,看着吃得浑身通红的蚊子,我没忍心打死它,只是挥了挥手,将这只吃得饱饱的蚊子赶走了。一个人到了我这种地步,连打死只蚊子都怕受到惩罚。
    马上要放暑假了,我不想这时候离开孩子们,每天咬牙坚持着,对于我来说,每过一天比过一年还难受,直到这时,我才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真正含义。孩子们好像看出了什么,有个叫邵长友的男孩小声问我:“徐老师你是不是有病了?”我摸着这个孩子的头,笑了笑说:“老师看到你们就没病了。”邵长友是一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儿,在班级里说话有一定的权威,而且个子长得也高,比别的男孩子高出半个头,只不过上来一阵有些小脾气,如果下学期还教这个年级的话,我准备让他当班长。好不容易坚持到学生放假了,我给每个孩子都写了评语,让他们拿回家去交给家长。我对孩子们说:“同学们,从现在起就放暑假了,大家在假期要注意安全,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孩子们大声回应着:“徐老师在假期注意安全,也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四十三、我和刘玲老师 从一九七0年我第一次当老师,到一九七二年因病离开老师岗位,我在十五连断断续续地当了三次老师,教的都是一、二年级,也就是说一九六九年到一九七一年在十五连入学的孩子我都教过,这三次加起来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刘玲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九七0年九月初,我开始教一年级孩子的时候,刘玲是三年级的班主任,那时学校的新校舍还在筹建中,五个年级一共四个班,其中四年级和五年级由于孩子太少,加起来也就十二、三个人,两个班只能合到一起,由一个老师来教。这四个班分散在不同地点的临时教室里上课,四个老师也没有办公室,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备课和批改作业。遇到教师班开会或研究什么事情,大家就不约而同的集中到刘老师家里,她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多,另一个还不到一岁,她很愿意我们到她家去,她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名正言顺的照顾孩子。
    刘老师夫妻都是辽宁人,中专毕业后,被分到了四十一团,她爱人在十七连的三营中学当老师,她在十五连小学当老师。她有一米七一的个头,梳着两条一米多长的大辫子,人们喜欢在背后管她叫“刘大辫子”。刘老师人已近三十,但没有发胖的迹象,走起路来两手朝后一甩一甩的,两条大辫子也在她身后来回的甩动着,从走路的背影上看,她是受过形体训练的,不但很有节奏,还给人苗条淑女的感觉。
    到了一九七二年的上半年,学校发展到了五个学年班,教师班有五名老师了,新校舍也快竣工了,大家有什么事,还都聚到刘老师家商量。我三次进出教师班,每次时间都不长,刘老师一直对我很热情,每次见了我都面带三分笑,一口一个“徐老师、徐老师”的叫着,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教师班研究事情时,她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咱们都别呛呛了,还是听听徐老师的想法吧。”有时我的想法不合她胃口,她也从不正面反驳我,而是一边笑着,一边婉转的讲着学生家长们的意见,有时还不厌其烦的和我分析连领导的意图和想法,讲得是那样的入情入理,让我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她的透彻分析往往对我启发很大,是呀,家长和连领导的想法很重要,不听他们的意见是不行的,所以,在和她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我常常是放弃原来的想法,转而有了新的思路。我渐渐明白了,当同志之间有不同意见时,心平气和的让对方放弃原有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办,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弄不好还要伤了和气,但是,她在这一转换过程中,将各方面的制约关系运用得如此娴熟,那样的恰到好处,不但没有影响团结,还增强了相互之间的信任度,在这一点上,刘老师是我当之无愧的启蒙老师。

   
刘老师在读中专时是学校的篮球运动员,有一次她递给我一张四寸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运动装,右手托着篮球,从她张开嘴乐的样子上看,她在学校的时候一定是出尽了风头。她不无得意的对我说:“我在学校的时候,是很拔尖的,什么事情都走在前头,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得让我三分。”我说:“你平时给人的感觉很随和嘛。”她叹了一口气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的一生不能总是拔尖,我最想要达到的目地达到了,其它的就无所谓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闪动着一双虽然很大但不吸引人的眼睛,露出了胜利者的满足感。
    我看着她那张长长的、好象是长着雀斑、缺少光泽又略带苍老的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样聪明而又有心计的女人,是不会这么容易得到满足的。她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我们家老刘比我小两岁,在学校时各方面都是优秀的,模样长得也没的挑,许多姑娘都围着他转,最后还是让我搞到手了,现在他很听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能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再给他生几个孩子,这一辈子就非常满足了。”我默默地听着她平静的讲述,在脑海中闪现出了这样几个字“适可而止,知足者常乐”。
    她看了我一眼,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你别笑话我,也别和我学,我是个女人,女人就要照顾好家庭,想办法拴住自己男人的心,你是男人,男子汉就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否则,好姑娘是不会喜欢你的。”我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用右手挠了挠头皮说:“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不但干不成什么事业,也不会有女青年对我有意思的。”刘老师“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说:“你只要平时多留意,就会发现谁对你有意思了。”我的脸涨红了,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我、我真的没发现谁对我有意思,要是发现了,我会主动冲上去的。”她楞了一下,突然间,仰起脸“哈哈”的大笑起来,笑了大约有半分钟的功夫,才勉强的停了下来,朝后拢了拢头发,很认真的对我说:“徐老师不是开玩笑吧?”我叹了一口气说“:女青年们根本就不理我,和开不开玩笑没关系。”她笑着说:“依我看呀,不是她们不理你,是你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张开嘴刚要反驳,刘老师抬起右手,将左手的一个手指,放在右手的掌心里,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说:“要是哪个女孩子有眼光嫁给你,那可是修来的福气,但愿十五连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孩子,别让肥水外流了。”我咧了咧嘴,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勉强的“呵呵”了两声说:“我现在这个病歪歪的样子,拿着放大镜仔细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出‘福气’两个字来。”她看了我一眼,很自信地说:“我看男人是很有眼光,也是很准的,你到教师班前,连领导老以为我工作时间在家看孩子,不好好工作,你来了以后,连领导改变了看法,对我的印象好多了。你是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很能容忍人,这样的人是很有胸怀的,早晚会成大气候。”我想起来了,前些天,连领导向我问过刘老师的情况,我跟连领导说她是个有丰富教学经验的老教师,虽然她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但能克服困难,认真干好教学工作,她还把自己家当成老师办公室,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到她家去商量。刘玲见我没知声又说:“连领导已经征求我的意见了,我也跟连领导表了态,让你当教师班班长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我举双手同意。”我很感谢刘老师的这番表白,但是,此时的我,已无力担任教师班班长了,更没有心思去琢磨哪个女青年对我有意思,我所面临的迫切任务是治病,抓紧时间治好病比什么都重要。

四十四、走上了病退之路 这一年的七月上旬,我又坐到程医生的面前,低垂着头,睁着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目光呆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程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怀信心地说:“这下子可以确诊了,你是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导致的过敏性结肠炎,我有办法治你的病了。”在她的安排下,我又住进了裴德医院内科十二号病房。程医生开始让我服用控制神经功能紊乱的药物,吃了这种药后,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一天到晚的想睡觉,早上刚起床,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有时吃了一半的饭就睡着了,住了四个多月院,最少有三个多月是躺在病床上睡觉,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可是,病情还是时好时坏的,收不到明显的效果。程医生看着我那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对我说:“长期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拖垮的,我给你开个诊断书,你回团里找有关领导,把情况向他们反映一下,让领导为你想想办法吧。”
    回到团里后,我到军务股去了一趟,与刘股长谈了一下我的情况,刘股长是现役军人,为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见我来了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和我聊这聊那的,他对我的事情非常关心,是能掏心窝子说话的人,不知是怎么搞的,见到刘股长就想把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他好像比我的亲人还要亲上好多。
    我与刘股长是在团卫生队住院时认识的,他和我住一个病房,他每天上午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打完点滴后,就穿上军装,戴好军帽,整理一下风纪扣,驼着个背回家吃午饭去了。他在打点滴的时候喜欢和我侃大山,不厌其烦的和我探讨《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和故事情节。我下乡前学校停课闹革命,不少人都到社会上参加文化大革命去了,我整日闲在家里,没什么事可干,正好家里有一套《三国演义》,就反复的看了起来,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一直看到报名下乡的时候为止。讲《三国演义》是我的长项,他是难不倒我的。刘股长不愧是军务股的股长,他常常是半低着头,黑眼球朝上翻着,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一眨不眨地审视着我的每一个微小动作,只要发现一丝破绽,便会穷追不舍的问下去,当把我问得张口结舌时,他便会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又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帮我解围,不让我在他面前出丑。
    他打点滴的时候,常常是将后背靠在被垛上,将枕头放在肚子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里一边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一边从不同角度,步步紧逼的向我提出问题,他让我分析《三国演义》里的各种人物,谈对他们的看法,我是有问必答,谈得头头是道,经常逗得刘股长“哈哈”大笑,刘股长风趣地说:“每天和你在一起,能年轻个十岁八岁的,不用打点滴病就好了。”有一次他很认真的对我说:“你是一个有头脑、有见解、能在关键时刻为领导分忧解难的小伙子,适合在机关工作,我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等你病好了,我想办法把你调到机关,无论到哪个部门,领导上都会重用你这样人的。”
    刘股长戴上眼镜,认真的看了我在裴德和兵团医院检查的结果,直截了当的对我说:“你这种情况可以办病退。”听了刘股长的话,我是喜忧掺半,喜的是有离开兵团回城的希望了,忧的是回到哈尔滨病也不一定就能全好,要是犯了病还得自己花钱看病。刘股长见我犹豫的样子,推了我一把说:“傻小子,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地方再好也不如回家在父母身边好,你应该高兴才是呀。”我说:“病退回去有些不太光彩,我不太想走这一条路。”刘股长说:“什么光彩不光彩的,你就是这么个情况,个别小年轻的为了能病退回去,想尽一切办法开出假诊断证明,让我一眼就识破了,想骗我连门都没有,你是货真价实的,什么也别说了,抓紧时间办手续吧。”
    我到裴德医院找程医生,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不巧得很,她父亲病重,请假回南方老家照顾老父亲去了。我生来就是喜欢与强手对决的人,愿意在同等条件下,与强手公平竞争,可惜呀,命运无情的捉弄着我,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是仰天长叹,任凭命运的摆布了。我想了几天,决定不管结果如何,还是要尝试一下。于是,就着手办病退手续,一切都非常顺利,无论到哪个部门,都为我大开绿灯,所需的医院证明材料和各部门的审批意见,很快的就汇成一沓子,我将这些材料按先后顺序装订成册,前面还附上了目录,拿给刘股长看,刘股长看了后说:“活儿干得干净,还挺有速度,让人看了一目了然,我早听说你是棵好苗子,只可惜有病,想重用你也重用不了,愿你能顺利返城,在哪里都是为革命做贡献。”说到这里,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说:“如果你的病治好了,还没有退回去,要是想回来的话,四十一团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到时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给你在机关里安排一个好部门。”听着刘股长的肺腑之言,眼泪在我眼眶里不停地转着,像我这样疾病缠身,没有什么能力的无名小卒,刘股长还这样重视我,真是让我激动万分,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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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克牧马人 发表于 2014-6-11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祝贺你把四十一集重发成功,这样让众多读者可以连续欣赏你的文章了。你是名副其实病退返城的知青,更多的人是在假病退的大潮中回城。,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在完成共同返城目标后共同经历了艰难生活的挑战,为了工作、住房、婚姻、子女二次创业,历尽坎坷。
     把你下一段返城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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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猪 发表于 2014-6-12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经历真的很磨难,看后为你大出了一口长气,看来你是块好钢,只是身体的原因,没有发挥出来,挺惦记你以后的身体恢复的情况,期待你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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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13 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逊克牧马人:谢谢你!是的,往这个网上发很困难,但有大家的支持,还是想办法发上去了,只是有一点儿凌乱。《知青梦》还要继续下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再一次谢谢你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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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徐凤云 发表于 2014-6-13 0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金猪: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病痛一直在折磨着我,只能是面对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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