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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北大荒影诗文录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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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雪 发表于 2014-5-8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云山雪 于 2016-9-29 10:25 编辑

重返北大荒影诗文录 八



2DSC00111_副本.jpg

看望战友彭纯达

2013年7月8日


昔日分别易,

今时相见难。

当年创业险,

儿戏度华年。


采伐抬木远,

田中流血汗。

看成孤老样,

令我好心酸。


与战友彭纯达相见中的回忆


      随着年复一年的岁月变迁,我返城之前的鹿场营区,早已变得乱七八糟了。老的房舍有的年久失修不能住人了,而有的房舍给予了翻新重建和修整。重建和翻新的房子又没统一的规划,前七后八的排列着。垃圾又没人去统一清理,显得又乱又脏,原来好走的营区的路现在变得非常难行。据别人讲,鹿场这个单位现在是爹不亲舅不爱了。由于鹿场饲养结构改革解体,单位只剩点为数不多的耕地,也承包给几户人家,场部没有再深入投入项目的必要了。农场领导把这几户人家放在这里,只是为了多占领一些属于农场的地盘,如果放弃了鹿场这个地方,七虎林场马上就把农场所管辖的(包括鹿场在内的)地域收回去,归林区所有了。那样的话云山农场的地域资源就小了不少。所以农场对鹿场的生产经营的态度就是,不放弃这个地方,单位的经济发展凭自己单位的能力。所以鹿场的文明建设处于无政府状态——脏、乱、差。
      张锦利的爱人小高,带着我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我的老战友彭纯达的住处。这是一个杂草丛生荒凉的门口,似乎没有人在居住。小高向屋里喊了声:“老彭,苏宝生大哥回来看你了,开门!”起先,叫了一句没有声音,小高又重复喊了一声。片刻门开了一小半,一个顶着乱蓬蓬头发,留着长长胡子的老头从半个门缝挤了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叫道:“老彭,你还认得我吗?”他怔了一下,打量我了好半天,才高兴的说:“你是小苏?啥时候回来的?”我回答说:“昨天回来的,今天上山来看看你和大家。”
       此时我很想了解到他的一切,以及他的生活状况,所以我毫不见外的、还像当年那样毫无顾忌地走进他的屋里坐一会、聊一会,我下意识的把门往外开一下,欲走进他的屋里。没想到,他把门挤在了身后,并没有热情的让开位置叫我进去,而且把门靠紧关上了。此时的我有些尴尬,他自己也站在了门外。小高看在了眼里,不高兴的说:“你怎么这样,苏哥大老远来看你,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连屋子都不让进去,太不好了吧?”老彭不好意思的说:“别进了”,并连说“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别进了。”“在外边说会话就行了”。此时我仿佛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无奈和哀伤。顿时我明白了,我的心碎了。我理解到了他此时的心理状态是什么了。他是怕我这个远来的“客人”会嘲笑他吧?几十年来他一直没有结婚成家,独自一个人生活,他年青的时候料理自己生活的能力就差,这是我非常了解的,可想而知,他现在年纪大了,自己目前单独生活是多么的艰难。我虽没进去他的屋,但我想象到了他的屋子里会是什么样子。他的被子褥子,以及所有的一切的生活用品,肯定都会不成样子,脏的不得了。他不让我进去,是为了在我面前保留一点自尊,而不是烦我。凭我们年轻时的感情,他不会不欢迎我的,而是怕我笑话他。
      此时,我仍然不失对他的亲切。我问他:“我返城之后,你得家里来人没,没有再叫你办回佳木斯吗?”他说:“来过几回,家里人看我这样非常想让我回去,但我都坚持不回去。”在我没有返城时,他的家人都曾经来过,要把他办回去,那时他都拒绝过了,不回去。早年他就和我说过,他这样办回去也是个事,到哪生活都得靠自己,还不如在这里呢。这是他几十年前和我说过的话,我至今还记得非常清楚。看来,几十年都过去了,彭纯达一直坚持他的人生理念没有变,我非常的敬佩他。他又和我说:“现在,我只是对自己退休工资不满意,想去告状。我的退休金不应该按照一般的工人待遇。”我问他:“你能告赢吗?”他说:“不能也要试一试。”
       此时,我不禁回想起了有关彭纯达简单的生活往事:
       我这个老战友,1946年生人,佳木斯青年。早年风华正茂时,毕业于宝泉岭农机学校,是大专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到三十九团工作,因为有文凭自然是属于人事科行政管理。直到退休时仍然属于在编的行政管理,有档案记载。退休应该按照干部标准给钱或者是给予适当的待遇。但唯一理由不充分的是,彭纯达年轻时其长相太不出众,身材矮小,性格怪异、动作愚拙、自我生活料理能力较差,团里及基层单位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并未给予人才方面的重用。将他一直分配在劳动的第一线工作。他曾参加过二抚路的工程建设(山北二龙山至抚远段的公路),回团后在副业连工作。一九七一年三月,他随同我们团部精简下来的人员,一起来到老十六的前身单位(山上的煤点——72年煤点改为16连,搬到煤点下面的山坡上了)。从那时起我和彭纯达就在农工四班一起工作、生活。
      在煤点时的1971年,我才19岁。在知青的人群中,彭纯达算是大龄青年了,加上长相老成,胡子又长,所以被视为我们知青小孩里的另类人物。彭纯达干活非常卖力,肯干、不偷懒。但他天生的行为愚缓,走路的姿态不是很好看,大外八字步,而且性格偏执,又有些多虑,所以常常不被人所欣赏,也常常被人冷落和嘲笑。但,我看重的是他的另一面——淳朴、善良、本真、爱憎分明、干活实在,加之我当时思想单纯,也不注意他性格上的不足,所以一直和他保持很好的关系。
      我们干活经常在一起,无论是上山伐木,还是抬木头,都用一盘锯,抬一个杠子。即使我们被压得直不起腰来,喘不过气来,我们谁也不肯说干不动了。那时的我个子不比他高出多少,所以只能和他抬一根杠子。5月份上山伐木,建造新16连的住处,可想而知,所需用木材量有多大,天气又很热,夏天伐木不像冬天那么省力,是很累的。抬木头在山里泥泞的路上是很难行走的,细一点的木头四个人抬,大粗的木头要八个人抬。八个人抬的木头要四个人为一组,搭一个抬钩,用两根杠子抬一头,另外的四个人抬另一头。我和彭纯达个子小,在四人为组的前一排抬杠上,这样重量自然向我们俩倾斜。所以我们俩要付出很多气力。但是我俩挺着,尽管脸压的发紫,也不能随意把杠子扔掉不抬了。否则的话,别人的腰就不能要了。

      由于天气太热,我们渴急了,就抡起斧子,用力砍开黑桦树的厚皮。顷刻间,桦树汁从斧子砍口处流出来,我们就把嘴贴了上去,尽情地吸饮着桦树干里流淌出来的甘甜的汁液,以此来解渴。不这样办,没有办法,山上没有水喝。那些年我和彭纯达的友谊和共同经历是终生难忘的。在进行二十一米多深的土水井工程的施工阶段时,我俩也是把命栓在一起去努力工作的。
      然而简单的说,在以后的许多年月里,不管彭纯达怎么样努力的默默无闻的工作,就是因为他所谓的一些弱点,使得他一直没有被人所重用,也没有女人来爱。尽管他有很高的文化水平、业务能力,和丰富的知识,好的人品,对他的前途都没有发挥作用。一直从事默默无闻的工作,无怨无悔。
      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记得是在1974年的春天,连里东方红54链轨拖拉机停在男宿舍门前,怎么也发动不了,一群机务上的知青们围在那里,因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能干着急。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彭纯达过来向人群里面探探头,挤了进去,上车跟前摆弄了几下机器后,叫别人一拽发动绳,拖拉机就发动起来了。而他却无声无息地走开了。之后,连里许多人都议论,人才不用很可惜,可是他还是没能上机务。
      在以后的年月里,他也常常去卫生所找我聊天。天南地北,国内国外的政治动态和形式,天文地理,工业以及科技方面的知识,他都知道的非常的多,知识面也广。和他比,我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有文化内涵的人,老实本分的人,一声的旅途路程就定格在了这个结局。就像照片里的这个样子。今年他68岁了,孤单的一个人,在完达山下的一个荒僻的角落里,就此要了结一生。此时我的心如刀割,我不管他想什么,在我面前是个什么样子,我坚持把他拉到了我的身边,我和他照了这张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来的唯一的一张照片,作为我们永生的纪念。愿我的老战友能够永远快乐的生活。
      鹿场的乡亲们要聚会时,我特意安排别人,务必帮我把老彭请来。他高兴的被张锦利借来了。席间,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吃个不停,他的肚子太空了,平时自己不会做着吃,他吃的狼吞虎咽。见此景,我的心里酸酸的,很难过,乡亲们也用心痛的目光看着他。餐后,我把所有剩下的好一些的菜打包,让彭纯达带回去吃,乡亲们也都帮着装。此时,也许我这样做,我的心里能有些安慰。我明白,我不是他的救世主,我只是他共患过难的兄弟,永远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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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 发表于 2014-5-9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云山雪.此文若能在''五.七''前发出来就更好了.就更有纪念意义了.知青啊知青......怎一个''惨''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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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云山雪 发表于 2014-5-9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岁月如歌 发表于 2014-5-9 11:44
谢谢云山雪.此文若能在''五.七''前发出来就更好了.就更有纪念意义了.知青啊知青......怎一个''惨''了得.

看了您的回复,心灵有所触动,由于我上网的影诗文录是按顺序发的,忽视了一些细节问题,实属无奈,望见谅。谢谢您对我的关注,遥祝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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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云山雪 发表于 2016-9-29 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重返北大荒影诗文录八                    

                               看望战友彭纯达                                            

                                                      2013年7月8日


                                  昔日分别易,

                                  今时相见难。

                                  当年创业险,

                                  儿戏度华年。


                                  采伐抬木远,

                                  田中流血汗。

                                  看成孤老样,

                                  令我好心酸。

                203707wn6yc3x7ce637web.jpg


现附注:战友彭纯达46年生,佳木斯知青,宝泉岭农机校毕业,没有返城,一直在云山北大荒生存,一生没妻无子,独身一人住在一间旧房,不会做饭,每天只会煮白水面条吃,或到厂部买几个馒头一年四季如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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