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顽童宋晓华 于 2015-1-23 03:17 编辑
1985年4月27日18时30分西边的残阳如血,哈尔滨市道里区顾乡大街与达江街的十字路口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市武警支队的一辆车号07WJ-1044东风140型货运汽车超速行驶,将一辆自行车撞飞,骑车人凌空射向人行道当场休克。 伤者姓名袁彩娣,性别女,年龄32岁,职业个体服装加工店,系上海知青返城落户哈尔滨市。她被武警支队紧急送往哈医大一院颅脑外科抢救。 得知爱人遭遇车祸的消息我火速赶到医院。 很快爱人被推入手术室。(住院号A88983)手术记录: 病人平卧,麻醉成功,术区常规处理。取右额部横切口(框上2Cm)常规探查口入颅。硬膜外、硬膜下无血肿,以脑针试穿脑内未见血肿。
取左框上2Cm额部横切口常规探查口入颅,硬膜下有陈旧性血液涌出。
取左前1/4处常规入颅,颅骨无破坏,硬膜张力增高,蹄型切开硬膜,可见脑广泛挫裂伤,额颞底部约40mL血肿,吸出积血及挫灭脑组织,生理盐水冲洗颅腔,检查无渗血,硬膜外留置引流条,逐层关颅,术修。术者 刘相轸,主任 杨遇春。 术后诊断:广泛性脑挫裂伤,硬膜下血肿。
病房里,爱人术后昏迷不醒!我呆滞地守候在爱人身边,脑子里一片空白。岳父岳母从上海赶来了,两位老人哭着跑进病房!一天,两天,第三天深夜爱人睁开了眼睛。
一周后我勉强搀扶爱人站起来,半个月后我搀扶爱人练习走步,一个月后我陪护爱人去太阳岛省干部疗养院(省康复医院)治疗,主治医生 陆文军。
爱人光秃秃的颅骨表面上有1/4的凹陷缺损,她出现了一系列的身体功能障碍,嗅觉丧失,味觉丧失,近期记忆丧失,左腿不会抬起,说话口齿不清。 三个多月的治疗,爱人逐渐恢复着身体功能。一日天气晴朗,我搀扶爱人坐在太阳岛的江堤上,观看松花江上南来北往的游船。
听从陆医生的嘱咐,我不断地逗引爱人多说话:“你能记起我俩相识的往事吗?”
爱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回答:“知青运动的1970年5月我们从上海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到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六团时我俩认识的。”
“我俩相初次见面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们上海十几名六九届南洋模范中学初中毕业的知青分配到五十六团皮革厂,拉我们的汽车刚停在宿舍门前,你们哈尔滨的知青大哥哥大姐姐们敲锣打鼓欢迎我们!你抢着帮我抬箱子,扛行李。”
“那年我刚19岁、你才17岁,我俩瞬间的对视就王八瞅绿豆对眼了,随后偷偷地谈起了恋爱。”
“当时兵团有纪律,不许知青谈恋爱,你胆子够大的,经常找借口跟我搭话。” “这不能怪我胆大,怪你长得太漂亮!” “漂亮!?可我现在变得又残又丑啊……”爱人突然两眼含泪仰望着苍天。
“别难过了,陆医生不是说了吗,肯定能康复。”我用双臂紧紧抱住浑身发抖的爱人,我的心如刀绞,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遭受这么严重的伤残。 过了一会爱人情绪恢复了平静,她紧紧地依靠在我的肩头上。 我侧头笑着又逗她:“我俩哪年结婚的呀?”
“1976年。”
“介绍人是谁呀?”
“没有。”
“有啊。”
“谁呀?”
“伟大领袖毛主席呀!若没有他老人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最高指示,哪有我俩千里有缘来相会的患难夫妻啊?等你康复了我俩同去北京纪念堂拜谢永垂不朽的月下老人。”
“亏你想得出来!”爱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口水控制不住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连忙给爱人擦去流出的口水。我偷偷地背过脸去,忍住伤心的泪水……
半年后,我陪爱人去哈医大二院神经外科住院,做颅骨缺损修复术(安装塑料脑壳),术者 杨立庄 主任 杨立庄。
渐渐地爱人的头发长出来了,渐渐地爱人说话清楚了,渐渐地爱人左腿会迈步了,我和爱人手挽手走到了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