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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传武:库尔滨兵团生活记 原创 lichuanwu 兵团战友 2025年11月6日 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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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5-11-7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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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满珪:作者是哈六中66届高中生,文章写的引人入胜。[强][强][强]

(一) 北上:打起背包就出发 (二) 遇见孙吴,遇见库尔滨河 (三) 我们的连长我们的连 (四) 家书 (五) 难忘的一连战友 (六) 初识黑龙江 (七) 边境线上的黑龙江 (八) 告别


一、北上:打起背包就出发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 1968年的哈尔滨,秋天来了,凉风扫起了落叶。
没有了高考,66年就已高中毕业的我在家逍遥了近两年。无所适从的日子让我厌倦,我知道自己该去谋生路了。彼时知青去兵团是上山下乡的最优选择,那年九月,我和哈六中初三毕业的外甥一起报名参加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不用革命的动员,我主动迁出了户口。
母亲知道我要走了,带我去南岗秋林商店,买了一条绒线毯子和一个很结实的黄色帆布背包。她有没有难过,我并不知道,但她让我带走了家中最好的一条棉被,以及家中那个唯一的松木箱子。
1968年10月10日,北方已近深秋,哈尔滨很有些凉意了。哈尔滨站前广场,苏军解放纪念碑前,一队队身穿黄棉袄的青年学生背着行囊,按指定序列登上了北去的知青专列。站台上没有多少送行的人,没有鲜花,更没有哭声。列车缓缓而动,驶往终点站——嫩江。
彼时,北安与龙镇去往黑龙江的战备公路正在修建,去黑龙江兵团的知青就只有转道嫩江县至孙吴县城的公路。1968年10月11日清晨,满载去往兵团一师北方各团的知青列车到达了嫩江站,我们下车后在车站附近集体吃了早饭,具体吃什么记不得了,只记得嫩江那地方的水发黄,喝起来有些苦涩。
在各团领队的指引下,我们登上了去往北方一师各团的解放牌卡车,我的目的地是逊克县库尔滨四团。哈尔滨至库尔滨的一字之差,就此开启了我漫长的十年知青生涯……
知青一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赋予我们的身份。打起背包就出发的不仅是我们这些老三届知青,66年到68年毕业的很多大学生也奔赴了农村。我在哈尔滨医科大学读书的最小的姐姐,1969年分到海伦县的双录公社卫生院,在那里,几间小土房就是公社一级的医院了。姐夫原本是哈尔滨军工大学的讲师,哈军工解散后,姐姐和姐夫一起南下,去了江西小三线的八面山机械厂,那又是另一种生活经历了。
  二、遇见孙吴,遇见库尔滨河  
从嫩江出发,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一路颠簸,汽车终于开到了小兴安岭腹地的孙吴县。
群山环伺、处于低洼之地的孙吴县城,当时是兵团一师师部所在地。我们在这里见到了穿军装戴领章帽徽的现役军人,也见到了身穿绿色军大衣的北京和上海的知青,再看看身穿浅黄色平纹布棉袄的哈尔滨知青,那简直是嫡系部队与地方杂牌军的区别。
我们百十号人排队在师部食堂吃了晚饭。天早就黑了,通知来了,要我们在这里住下,为了第二天早些出发,每个人的行李背包都要留在车上。
记得那晚我们十来个人挤在一铺大土炕上和衣而睡。一路折腾,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浑身一阵奇痒把我弄醒了,伸手一摸,后背和腰部都起了成片的包。
上山下乡要抗下的第一道关,也是最意想不到的一关,就这么来了——挨咬。咬人之物太多了,虱子跳蚤臭虫自不必说,更可怕的是小兴安岭早晚出没的长腿大蚊子和大瞎蠓,也就是牛虻(我在读初中时看过苏联电影《牛虻》),最狠的是此前闻所未闻的草爬子(蜱虫)……
我很幸运,所有这些我此后通通领略过。
第二天清晨,汽车就驶离了孙吴县城,开往逊克县,当年亦称奇克县。绿色解放卡车大概有四五辆,算是一个小型车队了。也记不清每辆车上具体有多少人了,只记得我们都坐在车箱的行李上,车下是那条通往逊克县的沙石路——当年的战备路。
后来我才知道,也切身体会到,孙吴县城绝非等闲之地。日军侵占东三省时,曾将日本关东军几个师团的司令部设在孙吴县城,乃至流传有“大大的孙吴,小小的哈尔滨”之说。当年日本人将北满铁路经孙吴县城一直修到了黑河(瑷珲)。1968年,作为兵团一师师部所在地,孙吴县城也成了去往一师北部各团以及知青去往黑河漠河,逊克等边陲之地插队落户的必由之路。
满载兵团知青的解放车穿行于小兴安岭北麓,坑洼不平的砂石路两旁是成片的白桦林,高高直立的杨树林和枝丫多弯曲的柞木林。那时的我们还不认识山里的各种树,我只知道白桦树皮的背面是可以写钢笔字的。白桦传书委实是当年的一种罗曼蒂克。
车行了一大段时间,小兴安岭的树林不见了。极目望去,路的两边远近都是荒无人烟的草甸子,年轻的我们还在幻想着北大荒顺口溜“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情景。
继续北行,离黑龙江近了,荒原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枯黄苍凉,大大小小的结了薄冰的水泡子也多了,一簇簇荒草长在冰水中。后来才知道,那冰原中的塔头墩是北大荒特有的风景。
汽车更加颠簸,冷风迎面而来,车上的知青们都裹紧了棉衣。
车行至三岔路口,直行是黑河,右转沿着逊河边上的公路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逊克库尔滨四团。   广告      50岁以下直接评中高级工程师,有社保满足两个条件即可     以正科技教育  查看详情           
汽车驶离了逊河边上的砂石路。前方的荒原上,横亘着一条百余米宽的河流。车停在了岸边,我们都下了车,领队的六中老师告诉我们,这条河的名字就叫库尔滨河。河上没有桥,我们要坐摆渡大木筏子过河,记得那河边渡口处很冷,河边已经冻着薄冰碴了。河两岸那枯黄的一人多高的绵延荒草,遮掩着阴深冰冷的河水。河边所谓的码头没有任何船只,只有我们这百十号知青和那个用粗原木做成的宽宽的大木筏。
我们小心翼翼地登上木筏,才看清楚脚下这木筏是双层原木排制成的,浮力自然挺大。接近正方形的木排面上站着二三十名知青,木筏的四个角上分别站着四个撑伐工。面对这般寂寥与空旷,时间与流水仿佛都静止了。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我来到了九类地区的边疆。百十号知青过了库尔滨河,那几辆解放车也分别开到筏子上过了河。
过了库尔滨河,再走不久,路变宽了。路两边出现了一些新的红砖房——那是四团团部。而我们所乘坐的车继续向前,朝黑龙江边开去。启程两天两夜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黑龙江边的库尔滨兵团一连。
一些663老兵——也就是我们的班排长,帮我们扛行李,搬箱子。
我们班的住房打扫得挺干净,两排面对面的火炕,炕席都是新的,我喜欢靠边,就选了墙边的铺位。
一位身材不高但很壮硕的河南老兵是我们班长,他自我介绍是在1966年3月份从部队复员分配到库尔滨的。当年共有一万多名像他这样的复转军人分配到黑龙江边疆各地区,被称为663转业兵。组建兵团时他们成了兵团基层的连排班长,而兵团营级以上的领导基本都是戴领章帽徽的现役军人。
库尔滨四团一连就是663老兵在荒原上开荒种地,伐木烧砖建成的。真可谓是前人种树,后来人乘凉。
  三、我们的连长我们的连  
逊河与库尔滨河都是发源于小兴安岭北部的黑龙江支流。兵团一师四团建立在库尔滨河与黑龙江入口边的一小片平原之地,人们就称之为库尔滨四团了。
我所在的一连是四团紧守江边的连队,站在连队的制高点晒麦场,就可看到江对岸茂密的丛林和稍远处苏联边防高高的瞭望塔。(那瞭望塔应该是木制的,那边的原始森林木材更多。)后来我们曾沿着江边走向黑龙江上游,在离连队不远处找到了库尔滨河的入江口。
我们的连队生活是从学习整理内务开始的。连里统一发放了部队绿色的背包绳和背带,663老兵班长手把手教我如何快速打好行军背包,这在我日后的生活和后来的夜间紧急集合中起了关键作用。
清晨六点,司号员(通讯员)滴滴答答的号声响起,我们应声而起,迅速穿好衣服。尘起尘落之间,来自不同家庭的各不相同的被子全都叠得有棱有四角,跟豆腐块似的。然后大家跑出去站成横排,老班长站在队前,我们认真的报完数,横队变竖列,各个男兵班女兵班都迎着界江那东方初升的晨阳,跑向集合点打麦场。
每日这样的出操晨练,一直坚持到了寒风刺骨的12月底。
每天早晨都会有一人留下烧炉子值班,大家早操结束回到宿舍,洗漱用水早已由值班的人分配好了,一切都由班长按部队的规定指挥。
洗漱完毕,我们人手一本小红书,坐在炕沿上——要知道那是1968年的年末。班长领我们读一段毛主席语录,早请示后,大约7点钟我们排好队去连队食堂吃早饭。周而复始,井然有序。
我在连队的第一次劳动是拔萝卜。那是黑龙江边上的一片向阳地,记得那黑龙江特产的大红萝卜圆圆的,还都顶着绿色的缨子。萝卜大半截埋在土里,由于霜冻,绿缨一拔就玉碎了,我们动用了小铁铲挖出萝卜再装到车上。
黑龙江边上的黑土地,种什么都长,老兵说,插根筷子都发芽……
中午时分,连队会发出开饭信号,那是炊事班长敲起了挂在树上的一小段铁轨。各班排好队统一去饭堂,在那里集体三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再祝林副主席永远健康,然后解散开饭。伙食费每月14元,管饱随便吃。小青年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记得拳头大的包子很多人都可以吃六个。
每天晚饭后稍作休息,就是天天听或天天读的时间。那时我们连是有电灯的,连队的发电机房就设在江堤上。连队有个半导体收音机,天天听的内容就是每日晚七点的新闻节目,而天天读的报纸都是一星期前的消息。
晚饭后的活动基本都由连长组织。我们的连长姓缪,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读音为妙的姓,所以记忆深刻。缪泉春连长的脸颊处有一横条伤疤,有人说可能是在64年全军大比武时伤到了,还有人说很大可能是他参加志愿军援朝受的伤。据663老兵讲,老连长从来不说那伤疤的来历。从他四十来岁的年龄看,他应是抗美援朝受的伤。我们也很难想象,一个经历过残酷战场的人,会愿意再提起那人与人之间的相残往事。
有时,晚饭后连里还要开批判会,我们几十号人分别坐在饭堂的长条木椅上(没有靠背),人手一本小红书,朗诵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之类的语录。
记得批斗对象是个坏分子,每次上场前,连长都要求他老实点,首先低头向毛主席请罪,然后就靠墙边站着,听大家发言或喊口号。其实他也是个663转业兵,1964年部队大比武时是个机枪手。据说,他在马号赶马车时,马发脾气不听使,他脾气比马大,打瞎了一只马眼,做出了只有坏分子才能干的事。不过,批斗过场后,他该干什么还要干什么,与大家没什么两样。
有一次,下雪后,我和班长坐上他赶的马爬犁,去给炊事班砍烧火柴。一路上,那个被定为坏分子的老兵还挺爱和我说话。其实有些663转业兵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仔细看了看他,二十多岁的年龄,面像却足有三十大几。一个农村的年轻人,当兵几年,风餐露宿的,还挨批斗,怎能不显老?
他说他也是河南兵(663转业兵多是河南兵)。他说话不但有点口吃,还有些漏风。我问他门牙怎么少了半颗,他嘻皮一笑回道:是那马先踢的,然后一不小心鞭子打了马眼。我想,这简直就是以眼还牙了。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班长哼了一声,冲我说道,别听他瞎说,马真踢了他还不得满地找牙。
我们三人一路聊天,很快就到了小树林,一阵狂砍,一大爬犁烧柴很快就打好了。那俩老兵是真能干啊。
戍边将近三个月后,1969年的新年到了。连队的女同学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彩纸,连队食堂拉起了缤纷的彩带,新年晚会男女生还跳起了忠字舞。那年春节,边境线上气氛紧张,但三十晚上的饺子挺香。记得那年的年夜饭都是女同学帮厨包饺子,我们去热气升腾的连队食堂集体吃了年饺,忘记了想家。
  四、写家书  
我们在大小兴安岭安营扎寨,伐木建房,拓荒种地,所到之处多为无水无电无路的三无之地。那时的交通不便,是现在人们难以想象的,对外联系全靠信件和县城里的电报,虽然谈不上家书抵万金,但每一封家书都寄托着知青们的情感与希望。
1968年10月20号左右,也就是我们来到库尔滨大约一个星期时,连队通讯员通知我们抓紧时间赶快给家里写信,因为库尔滨河开始结冰,再过两天摆渡就要停了,冰层还薄时汽车又不能开上去,因此每年这个时节,交通都要中断些天。
我们这些新兵心急火燎地忙碌起来,利用中午和晚间休息时间,开始写信。有趴在炕头写的,有在火炕上盘腿打坐写的,我比较正规,是坐在连队饭堂的长木凳,趴在长木板的饭桌上写信。我给家里,给去了其他农场和兵团的同学都写了信。那两天,缪连长也很够意思,不但暂停了晚饭后的活动,熄灯号还晚吹了十多分钟。
1968年的11月中旬,我拿到了我人生的第一份工资,大约是52元钱。连队发钱那天,全连上下一片欢乐气氛,团部小商店和团邮政所都是小青年的身影。那时的工资定额是分地区的,哈尔滨是六类地区,我们这里是九类边疆区,每月工资是41元8角六分整,有时周日不休息工资就会超过50元。这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是一笔大钱了,那时一个大学生毕业转正后月工资才56元钱。兴奋之余,我给家里写了信汇报,又跑去邮局给家里汇出了30元钱。可以自食其力并且挣钱了,两年来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广告      碧海蓝天跑贸易,享受夏日海风!  航海霸业-贸易寻宝揍海盗    立即试玩           
  五、难忘的一连战友  
1968年年末,库尔滨四团的知青基本上都来自哈尔滨,我们一连更是清一色的哈尔滨知青。我所在的班只有六个弟兄,其实只能算半个班。
记得六中初三的蔡铁志,因其白面菜包可以吃八个,人送外号菜包子。那家伙长的不错,还会拉小提琴,把我羡慕得够呛。我文革逍遥无聊时,也曾想学小提琴,无奈发出的拉锯般的噪声让人难以忍受。
还有一个会拉小提琴的,来自六中高二,叫胡子林,他长了张让人感到总是在笑的圆脸,脸上架了个玳瑁边的眼镜。他曾经大冷天的跑到江边拉了一曲《北京的金山上》,也不知对岸的苏修听了是什么感觉,我只记得拉琴时,他那旁若无人的样子。我们相处的挺不错。
有一天,他又眯着笑眼,神神秘秘地对我说,给你介绍个高三的朋友,叫张香玉,我们明天中午堤上见。
当天下午劳动,分配我和班长去清理猪圈,我一边挥动铁锹清猪粪,一边心里嘀咕,这张香玉该不会是个女生吧。
第二天中午饭后,我早早在江边候着,与胡子林同行而来的,竟是个其貌不扬的男生。那小个子的家伙挺爱说话:敝人,小名張香玉,人称老臭。旁边的胡子林见我一脸的惊诧,边笑边说,老臭是老文豪了,最爱诗词古赋。你们将来肯定脾气相投。
那张香玉也真不含糊,面朝着黑龙江,当即背诵起了《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
那赤壁之词也太长了,我赶紧把话头岔开。我们三人坐在江边,聊起了一中,聊起了文革时的一些事。
1977年恢复高考,胡子林去了哈尔滨电工学院,后来在马列教研室当教员。真不知现在的他们境况如何,尚能饭否?
同班战友还有个六中高一的,名字忘却了,只是记得他外号叫屁篓。这不太文雅的外号只因他太能吃,一连食堂那大号的东北大芸豆做的包子,一顿饭可以吃六个。他个子较高,体格很壮,在麦场扛麻袋,满袋小麦上跳入仓没问题,而当年的我只能扛大半袋,而且坚持不了多久。他脾气好,干活舍得出力气,人缘不错。
班里还有一个年龄比我大两岁的,名叫张江,居然是来自大连化工学院的毕业生,据说后来很快就回了内地。有这些年青人和我在一起,库尔滨一连的冬天,不寂寞。
  六、初识黑龙江  
半个多世纪前,交通闭塞,绝大多数黑龙江人竟都是未见过黑龙江的。喝着松花江水长大的我们,以前只知道千里松花江最终汇入了黑龙江,在想象中,黑龙江就是粗犷与狂野,荒原与森林并存的苦寒之境。
库尔滨一连离江边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是全团离黑龙江最近的连队。清晨出操时,一队人马集合在连队的晒麦场上,迎着冬日那凛冽的江风,在连长带领下操练队形。队列训练后,我们径直向江边,向边境线跑去……
我终于见到了边境线上的这条江,呈现在眼前的真实,让它不再只是个传说。成长在北方哈尔滨的我,当年没有见过长江黄河,这中苏之间的界江就是我见过的第二条大江大河了。它没有松花江的宽度,更没有大石铺就的堤岸。水面上没有船,江岸上,只有几个知青的身影。
江涛拍岸,经年累月的冲刷,黑龙江沟壑天成。垂直于江岸的砂石路处于一面缓坡,我沿路走向水边,掬起一捧江水,那清澈的江水冷透手心。
黑龙江没有浅滩,一眼望去,一江深秋水阴冷幽深,仿佛一步之外就是无底之深渊。我心生畏惧,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向江的上下游望去,辽远的天空见不到飞鸟,只有蜿蜒曲折的江水,在两岸那黑黢黢丛林的影衬之下,显现出阴幽与苍凉。
名副其实的黑龙江啊!
在连队后来的日子里,我曾多次来到黑龙江江边。背后是我的连队我的团,对岸是苏联远东无际的丛林和西伯利亚那渺无人烟的冻土。顺风时,偶尔可以听见西伯利亚大铁路火车头的气笛声。晴天时,依稀可见对岸瞭望塔上苏军哨兵的模糊身影。
江面上也曾见过逆流而上的汽船,那大多数是苏方的巡江船,据说是从下游的嘉荫开往黑河对面的海兰泡的。
在冰封江面之前,我们还见过江中从上游流放下来的木棑。粗大的红松圆木三五根一组用绳索连结,顺流而下,据老兵讲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放排了。据说最远可以从上游的呼玛下溜排,下游最远可抵达嘉荫县。中途如有木棑被障碍物挡住,放排工就要坐小船排险,虽然可以多挣到些钱,但那是要担风险的。
11月的黑龙江,冰雪覆盖了大地,江对面就是苏联远东辽阔的西伯利亚平原。远望天际,江岸与大地一片白色苍茫,浑然一体,感觉那黑龙江就是先祖留给我们,属于我们的土地。
那时的我,真有种踏着冰雪走到江对岸一探究竟的冲动……
12月份,冰冻三尺。周日休息,午饭后我独自站在江边,看到两个老兵在临江岸的冰面上用冰穿子凿开两个冰洞,然后放下鱼钩,手拉着鱼线静静地站立等着,我很好奇。我太不相信这也能钓到鱼,这简直是姜太公钓鱼啊。
两个老兵不理我,互相点烟抽了起来。江风吹雪,我正要转身离去,一个老兵说,起鱼了,只见一条白花花的二尺来长大白鱼被拖出了冰洞,那是黑龙江特有的细鳞鱼!我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瓢舀鱼吧。
江风吹雪,一架二匹马拉的大马爬犁从江下游快速驶来,那想来是上道干村的村民赶着时间要去逊克县城。
  七、边境线上的黑龙江  
时间过得好快。1968年12月末,连队开会,严令不许知青随意到江面上了,原因是黑河那边中苏边防定期会晤时,苏方抗议我们这边多次跨线越境,也可能就是越了黑龙江的中心线。看来,当年我们见到的,江那边远处的苏军瞭望塔也不是摆设。
还是在1968年的岁末,传来了一个消息,当地公社革委会要召开批斗大会。当年,在我们一连驻地的下游有两个村子,分别叫上道干和下道干村,据说村民里有鄂伦春族,还有兼具中苏两边血统的族人,当地称为二毛子。村里有个年轻人越过冰天雪地的黑龙江中心线跑到苏方,据说和苏联人讲了我们这边兵团的情况。当年,每个团都有真枪真炮的值班连队,任务就是戍边。当时的苏联方面,对于江对岸突然间出现的,很多穿黄色衣裤的人员也很困惑警觉。
后来那个年轻人在黑河中苏会晤时被送了回来。再后来,公审批斗定义叛国罪,据说就地吃了颗铁花生米。
1969年的新年伊始,中苏边境线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连队开始演练夜间紧急集合,连排长的半夜集合哨说不定什么时候吹响。哨声一响,我们就赶紧从热被窝里爬起来,迅速穿好棉衣裤,手忙脚乱打好背包,边跑边背行李到室外集合。然后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拉练,返回宿舍时,热汗早已变成了冷霜。那时的我们,年青的身体就是真本钱啊!
记得有一次半夜三更的集合,近视眼的我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水盆里,那可是装了洗脚水的。冰天雪地里跑回来,裤脚和鞋子都冻了,后半夜只好在炉边烤鞋烤裤腿,那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1969年的春节过去了,珍宝岛那边真的打起来了。消息传来,晚饭后,全连紧急集合,缪连长带着我们百十号人,向江边进发。我们站在江边,面对江那边的漆黑一片,喊着打倒苏修的口号。那年那月,也许有一天,一声令下,年轻气盛的我们真的会冲过对面去……
而此时,江对岸,那渺无人烟的西伯利亚,只吹来了冰冷刺骨的寒风。
在后来的时日里,我们不止一次的见到,对岸苏方的直升飞机在江边低空掠过。
江边,我们很少去了。
  八、告 别  
时间过得真快。1969年的三月末,突然传来要从库尔滨团抽调人员去孙吴县建新连队,我和我外甥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名单上。据说那是为了边境安全,为防苏修,兵团要在孙吴建二线。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兵团要大量接收来自内地的新知青。我有些茫然无措,对于离开一连,我心底十分不舍。
从此,我要离开黑龙江,离开生活了半年的库尔滨一连,去建设开发那未知的辰清独立营十连了……
   作者:李传武,六六届高三,后下乡多年 一直到77年恢复高考上学回城。我们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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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 发表于 2025-11-7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难忘激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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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农场章文 发表于 2025-11-7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雁 发表于 2025-11-7 19:01
难忘激情岁月……

谢谢大雁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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