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华：岁月沉香里的战友情

岁月沉香里的战友情 唐德华              
黄梅雨丝轻柔地敲打着车窗，宛如时光絮语，在耳畔呢喃，诉说着那份镌刻于心底的战友情。6月22日，在小L夫妇的陪伴下，我与妻子踏上了前往浙江义乌雅园的旅程，只为与阔别已久的老战友——老Z重逢。一路上，满心都是对相聚的期待，往昔与战友共度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在脑海中不断翻涌。                 轻轻扯动记忆的丝线，时光瞬间回溯到青葱岁月。老Z是六六届高中毕业生，曾在我们连担任副指导员，而我则是连队文书。同为上海知青，工作中频繁的交集，让我们之间自然亲近。连队里的日子，忙碌却满是温暖，工作时默契协作，生活中彼此关照，这些珍贵的过往，都在岁月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然而时光匆匆，他在机炮连仅仅一年多，便调到团组织股担任干事，后来又去到师组织科。恢复高考后，他凭借自身努力考上哈尔滨师范大学，毕业后重返上海。退休后，虽在机炮连战友聚会上有过几次碰面，但总是匆匆寒暄，未能深入交谈。每一次分别都带着遗憾，所幸这一次，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聊聊这些年的经历，重温往昔深厚情谊。                 
在雅园温馨的客厅里，老Z缓缓讲述起一段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往事。1970年初，黑龙江的寒冬冷冽刺骨，仿佛将时光都冻结。我们奉命进驻珍宝岛前线“三岔路”的原始森林。那时，老Z在值班三连任文书兼军械员。由于后勤物资极度匮乏，一个排连帐篷都没有，战士们只能就地取材，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难题。大家干劲十足，赶在天黑前，搭起一座简陋却承载着希望的茅草屋。                 
然而，意外总是毫无预兆地降临。夜晚，战士们陆续走进茅草屋休息，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煤油灯，灯芯裸露在外。不知是谁的棉大衣不小心碰倒了油灯，煤油瞬间泼洒而出，刹那间燃起熊熊烈火。茅草与木材在火舌的肆虐下，迅速化为灰烬。排长当机立断，下令全体撤离，战士们慌乱中顾不上穿衣，急忙冲向屋外。就在最后一人撤出的瞬间，房子轰然倒塌，行李、被褥，甚至枪支都被大火无情焚毁。这场重大安全事故，万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当时的连长和指导员怕担责，指派老Z回团部汇报事故经过。作为军械员，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实向团长、政委详细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以为会受到责怪，没想到团首长认真听完汇报后，不仅没有斥责，反而对他留下了良好印象，只是叮嘱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外传。不久后，他便调到营部任书记员，而后又来到我们机炮连。这段往事，在老Z心底埋藏多年，如今缓缓道来，字里行间满是对艰苦岁月的怀念，对战友情谊的眷恋。那些携手吃苦、共克时艰的日子，是战友情深厚的根基，任凭时光流转，也无法磨灭。                 雅园的时光静谧而美好。粉墙黛瓦的中式建筑，古朴典雅，9公里的长廊蜿蜒相连，即便细雨纷飞，也能悠然漫步其中。社区医院、小型超市、社区食堂等后勤服务一应俱全，生活便捷无忧。精装修的房子里，家电、家具、被褥等生活用品样样齐全，真正实现了拎包入住。老Z不仅自己选择在此养老，还动员兄弟姐妹一同安居于此，平日里相互照应，倒也不觉得寂寞。在这般宁静祥和的氛围中，与老战友追忆往昔，更觉战友情的珍贵无比。     陪我和妻子同行的小L夫妇，曾在雅园居住三年，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小L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也是老Z的接班人，老Z调走后，小L便担任连副指导员。更奇妙的是，我和小L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作者与当年入党介绍人一起合影(左侧穿条纹衫)            
我清楚地记得，1978年春节，我们全家回上海探亲。一日，我们前往复兴中路（近瑞金二路）的岳父母家做客。午饭后，便去复兴公园游玩，恰巧小L全家也在那里。那时，小L已调离机炮连，在一个新建连队任职。我们俩都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的首次考试，当时我已收到录取通知书，而小L却毫无消息，情绪十分低落。我见状，赶忙劝慰他，说我们都是66届高中毕业生，本就该考大学，只是因特殊原因被耽误了10年。如今高考恢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通过高考，才能改变命运。劝他坚定信心，认真复习。后来，他听从劝告，抓紧时间备考，终于考上大学。此时，他爱人已调回上海工作，毕业分配时被安置到上海市政府国防工业办公室……这份在人生关键节点相互鼓励、彼此支持的情谊，是战友情独特而生动的诠释，它伴随着我们成长，见证着彼此的人生转折。               
午饭后，老Z带着我们漫步白鹭苑。这里的独幢别墅，充满中式风格，占地广阔，环境宁静雅致。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欣赏眼前的美景，回忆往昔岁月。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在半个世纪后相聚于此，这份缘分是多么珍贵。我们谈论着过去的趣事，感慨时光飞逝，那些摸爬滚打、为目标拼搏奋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而战友情却如陈年佳酿，愈久弥香。岁月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年少，留下的是沉淀在心底的深情厚谊。那些艰苦岁月里，我们共同经历生死考验，携手攻克重重难关，这份情谊早已超越普通友情，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愿我们都能身体健康，在岁月的长河中，继续品味这份珍贵的战友情，安享美好晚年。期待下次相聚，续写属于我们的战友情篇章。           
*作者修改于202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