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滨：记忆里的马具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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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马车是哈尔滨城市运输的主要工具。每天清晨，马路上拉着沉重货物的马车川流不息。那时的道路被称为马路，像现在道外的北马路、中马路和南马路，就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称谓。拉车的马匹需要马具，于是马具商店便应运而生。在那个年代，马具商店并不少见，就如同现在随处可见的汽车修理部。我家附近就有一家马具商店，小时候出于好奇，我进去过几次，虽已过去多年，记忆已不太清晰，但仍留下了一些印象。 记忆中的马具商店位于南岗公司街与河沟街的拐角处，是一处简陋的门市房。店门前有一个给马挂马掌的粗木架子，给马挂掌  也是马具商店的业务之一。那时，市煤炭二商店（俗称大煤场）、市百货仓库与马具商店隔马家沟河相望。煤场内煤炭堆积如山，百货库内商品琳琅满目，每天都有许多拉煤、拉货的马车从马具商店门前经过。
        
马具商店的内部呈方形，空间较为宽敞，地面由红砖铺就。一走进店内，便能闻到一股皮革、木器、机油和豆饼、草料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靠墙摆放着一圈木架，小物件或是挂在墙上，或是摆在木架上，较大的物件则直接放在地上。我记得有马鞍、套包、马鞭、马粪兜子、马嚼子、马铃铛和鱼刀子等。铜圈擦拭得锃明瓦亮，牛皮条上的铜箍也闪闪发光。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物件，当时也不知道它们的用途，比如马嚼子和鱼刀子。后来我才知道，马嚼子是用来驯服烈马的，将其含在马嘴里，当马不听使唤时，车老板就会狠狠勒缰绳，让马乖乖听话。鱼刀子则是专门用来割绳套的，当重载马车下坡“飙车”或面临翻车危险时，用鱼刀子割断绳套，能避免马匹受伤。马铃铛的作用是提醒路人避让，尤其是马车在小胡同拐弯时，能提前给对面的车马行人发出信号。店里还有一些比较笨重的物件，像马车轱辘、马车轴、马槽子，以及上大下细的喂大罗（俄式水桶）。每次走进店里，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上卖货的老头心情不好，被他立刻赶出去。 马鞭子是车老板赶车的必备工具，有长鞭和短鞭之分。长鞭底部是一段木杆，上面是拧成一股的竹条，鞭绳上部有一撮红缨，鞭梢是细细的皮条。车老板甩鞭子时，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他们甩鞭子的动作十分精彩，双手攥着鞭杆，前后左右都能甩出响亮的声音。电影《青松岭》中万山大叔的三鞭子，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说好的车老板并不真的抽打马匹，只是在空中摇晃鞭子来威慑。但要是遇到不听话的烈马，他们也毫不手软，抡起长鞭精准抽打。不过，也有失手的时候，据说有些瞎马的眼睛就是被马鞭子抽瞎的。
  
马粪兜子是用帆布缝制而成，挂在马屁股后面，用来防止马粪蛋落在马路上。在那个时候，没有马粪兜子的马车是严禁上路的，环卫工人和交通警察都会严格管理。寒假时，学校组织积肥支援农业，我和同学们拉着爬犁满街捡马粪。遇到马车，就跟在后面，等着马拉粪。要是碰到好心的车老板，他会跳下车，把马粪兜里冻硬的马粪蛋踢出来，我们就像看到了金元宝一样高兴，小心翼翼地把落在地上的马粪蛋捡到筐里。 在货架的角落里，有一盏布满灰尘的马灯，它堪称马具商店的“古董”。马灯是以煤油为燃料的灯具，由铁皮框架构成，上部有个拎手，里面有一根灯芯，外面罩着玻璃罩，用来防风，避免灯火被吹灭。俗话说：“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我是在长篇小说《苦菜花》  中，看到地主王家的长工王长锁每天半夜起身，拎着马灯到槽头喂马的情节，才知道马灯的用途。也正是因为王长锁  每天半夜起来喂马，才给了三少奶奶（小学教员王柬芝的妻子）与他午夜私通的机会。这个情节在我未成年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我见到那盏马灯的时候，它早已被手电筒所取代。  图4 马灯  马具商店还兼营给马挂掌和修马车的业务。每当遇到给马挂掌，我总会停下来观看。那时的马路，大多是石头铺面，沥青铺面的很少。石头马路用的并非“面包石”，而是粗糙的花岗岩，平面朝上，坑洼不平。我小时候过马路经常摔倒，膝盖总是磕得鲜血淋漓。所以，为了保护马蹄，必须给马挂掌，夏天挂耐磨的铁掌，冬天路滑就换成胶皮掌。半圆形的铁马掌是特制的，胶皮掌则是用报废的汽车轮胎制作而成。给马挂掌时，腰扎围裙的挂掌师傅会把马拴在粗大的马架子中间，然后把马蹄子抱在怀里，用钳子拔下钉子，取下旧掌，再用锋利的刀子削去马蹄底面的旧茬，有时要削好几层，最后用钉子把新马掌钉上。有一次，我问挂掌的老师傅：“你削蹄子马疼不疼？”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回答道：“疼！”当时我还信以为真。冬天给马挂掌时，铁马掌的大小不一定合适，挂掌师傅就会用焦炭炉子把铁马掌烧红，放在砧子上锤打，使其大小合适后再钉上。挂掌时，马十分配合，仿佛知道人们是在为它“穿靴子”。被刀削下来的马蹄鞘，马具商店会收集起来，因为马蹄水是养花的好肥料。

   我还记得骡子也需要挂掌。骡子是驴和马杂交的后代，由公驴和母马交配产生的后代叫马骡子，由公马和母驴交配产生的后代叫驴骡子。骡子在形态上融合了驴和马的优点，通常比驴更强壮，比马更耐劳，寿命也更长。因此，骡子在农业、运输乃至军事运输中都有广泛的应用。我曾在电影《南征北战》等影片中，看到过马骡子拉炮车的镜头。马骡子个头比驴骡子高大、英俊，皮毛也更干净，车老板常常会在它们脑门上插上一撮红缨，有时还会配上两串铜铃铛，跑起来铃铛声清脆悦耳。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昔日的马车为哈尔滨的城市建设和人民生活立下了汗马功劳，服务于马匹的马具商店同样功不可没。如今，哈尔滨的街道上马车已极为罕见，马具商店（包括大车店）也早已消失不见。虽然在上海、香港和澳门等大城市还存在马具商店，但店里的马鞍、马蹬都是马术用品中的奢侈品，价格昂贵，与我记忆中的马具商店截然不同。这段过往，承载着城市的历史和故事，成为了一代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回忆。                                             
  2025年2月18日       作者简介：王宝滨，哈尔滨工务段  退休职工，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

李维光：李维光:
为家深兄推荐的（记忆里的马具商店）点赞。通过看这篇帖子，回忆起童年时代，儿时的情景，当时每天早晨有个马车拉着几桶牛奶到宣化街大院来送牛奶。当时在大院的门口，在4号楼与5号楼之间有条马路。牛奶车一来，大家都去打牛奶。当时院里有个电话在5号楼姜师傅家里，一来电话他会去通知各家。当时院里有三个工人，老姜，老乔（老乔是水暖工级别最高）在15号楼住。戴师父在8号楼住他的岁数最大。他们三人都是水暖工，负责院里的维修。因大院都是农、林学院的老师，所以有几个工人在里面居住，就是非常珍贵。
大家还记得有哪些快被忆忘的人和事，请说出来。以供咱们大院的文笔书写大院的历史，供后人欣赏。曾请哪位来写一下大院的历史。当时50～60时年代大院在附近一带是非常有名的。

李维光:
世藩大哥你能否把马车社的具体位置再说的详细点。

姜世藩:
文昌小学旁边。

我今天去工厂还说起我们木材厂的马号，当时我们厂里交通工具主要还是马车，汽车在当时还不多。

宜里农场董建国 发表于 2025-4-1 12:43
我今天去工厂还说起我们木材厂的马号，当时我们厂里交通工具主要还是马车，汽车在当时还不多。

谢谢建国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