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夏梦 于 2012-8-10 14:03 编辑
爱在那片黑色的土地上 ------兵团旧事 夏梦 (十一) 其实‘小神仙’也真架不住闹的了。 天津青年是我们连最后一批下乡知青。他们来时,带来了天津能买到的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东西,不但使上海人的邮来的邮包里吃的望尘莫及。也好吃得多了。天津人是塘沽来的,由于海水的关系,牙齿都是黄黄的。但说起话来甜甜的。有人就说她们是‘不吃饭也能送你二里地’。可他(她)们刚来那些日子嘴不甜了,苦了,还哭了。那是刚下火车,看到的不是什么楼房与街道,而是老下雨不干的盐碱土地上的那些土坯屋和用拉合辫子拧成的大通房。低着的脑袋上不停搜索的眼睛看到的是人们脚上穿着的大大小小的雨鞋。 因为又来了知青,没地儿住了,给他们住的是一个拉合辫新拧的大通房子,在我们女宿舍旁边。中间用胶合板隔成了两个屋。各走个的门,可隔一堵墙可听得见另一个屋里的咳嗽声。天津女青年一连哭了两天,也不去食堂吃饭。白天上工也不去。后来,男生看也不是办法。说,‘你们老哭不哭坏了,再说了,你们哭他们也听不着啊!’,就想出了一个办法:白天不哭晚上哭。他们男女生约好了,白天用带来的天津特产吃的饱饱的,半夜,男生一敲墙,喊一声:“预备------齐!”‘呜呜呜---’两个屋的男女一块哭开了。那哭声刚开始像‘跳大神’的动静,又汇成了交响乐,奏着独创的世界上最跑调的交响乐。我们却‘欣赏’不了了。知青白天用镐刨冰块,用手搬冰块,晚上的觉多宝贵呀!我们在猪号,食堂的还要早起,他们这样闹,我们还不‘体腾’了? 最后有人找到了连长那儿。正连长,哈尔滨知青。女的。说话七里咔嚓,快!不含糊,却太‘革命’了点儿。外号‘小辣椒’。她可真硬把他们制服住了,止住了‘半夜人叫’。她在我们的队伍前说要半个月不卖给他们饭,一个月不给他们开工资。那天津带来的‘干货’还抗吃啊!男女生一碰头,恶作剧就免了。 我们都年青,还没脱离稚气,兵团生活紧张,又单调枯燥,我们血管里奔腾的血,除了‘革命’之外还剩下多于的体力与精力。除了干活,不玩,不闹,干啥去!? 下了工的男生们除了聊天,玩之外还打赌。哈尔滨的知青中有个李合,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只不过过于憨厚了些,男生总愿逗他玩。他仔细,省吃俭用,平时还学农工抽点小烟儿。就有人编个歌子大家唱:‘最傻不过傻李合,喝开水,吃白馍,省吃俭用买烟盒。一个烟盒三块多,你说缺德不缺德。’男生还传说李合在宿舍晚上站在睡下的一排知青炕头的炕沿上唱:‘刘三姐’插曲:“你爹(歌)没有我爹(歌)多,我爹(歌)就有几大笸箩。不信你往床(船)头看,床头床尾都是---爹(歌)!”有个男生笑得滚到地上去了,本来那炕就没多高。有一次我和李合在场院装谷草给猪垫圈,他带了一块‘老毛子’表,当时知青几乎没带表的,他很显摆,一会儿一看。可他那表是买的旧的,老修还是老坏。快装完了,我问在车上高起的谷草上的李合几点,他说‘一点了。’一会装完了,我又问:“几点了?”他从车上跳下来,撸了撸袖子,一板三正经地说:“五点。”这又无疑地使大家更开心了。 ‘小辣椒’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就被叫马上集合站队,听她训话:“你说,啊,”她尖利的声音比警笛儿还刺耳,“他给你钱,你就可以喝痰,喝尿,要是老毛子来了,给你钱,你都可以卖国!”“不行,写检讨,罚扫连队院子一个月!” 这些日子,北京,杭州青年有一部分家里有能力的人,都想办法回城了,还有正在办的,剩下的是多数的人也有些心动了。为了让这些人安心扎根在这里,从上头到下面都动员知青搞对象,好在兵团安家。想起去年的事,我浮想联翩,我简直连指导员往下又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明天去接冬生!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