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望见马克 于 2015-1-16 16:18 编辑
风雪二龙山 黑龙江建设兵团6团25连,当地人也叫河北队,是原二龙山农场最东面的一个村落。二龙山是小兴安岭的余脉,河北队坐落在山的南麓,长水河的北侧。在那里我生活了五个年头。我爱河北队。我爱那里的一年四季。沉浸在回忆中,40年前的事情好象发生在昨天一样,真真切切,历历在目…… 那里的冬天是迎接我们的第一个季节。1968年10月,二龙山进入了初冬,我们到达河北队时,已经败草伏地,树木凋零,遍目白黄。白是覆盖大地的晶莹的雪,黄是山峦上挣扎露出的柞树叶和桦树干。冬天自有冬天的乐趣。你见过大地走蛟龙吗?大风呼啸着卷起地面的雪花在地面不停的旋转,正是龙一样的飞,凤一样舞啊。 冬季在二龙山是一年里最漫长的季节。那时候我们称为“猫冬”。初冬时节我们还能在室外作业,在场院上做收获后的尾声。我们曾去臭坑里起沤在那里的麻杆,岸边被点燃的数堆麦秸红得发黄,熊熊烈火烘烤着我们刚从冰水中爬出的赤裸裸的身体,我们豪饮连队自酿的老白干,一醉而不休,只是为了趋寒,好在水泡子里继续起麻。轮到严寒季节,零下三、四十度,为了取暖,我们上山伐木砍柴,漫山遍野被白雪裹个严严实实,人们跪在深深的雪地里,拉锯伐木;或者抡起利斧砍树。然后每人扛起一根粗壮的树木,奔走10多里路往连队赶,身体出汗,头上冒“烟”,哈气结霜,一幅冬日砍伐图。白雪为我们搭建了一个大舞台,我们尽情地表演着一幕一幕。 深冬我们就猫在热烘烘的屋内了。有时也出去,那是迫不得已去大便,买饭还可以让人替代,大便是不能的。选择在中午时分,相对来说还暖和一些。如果是在夜里真会冻坏的。那时真的发生了冻坏人的事情。 1971年春节前的一天早晨,有人出去方便回来说,发现在去长水河农场的路上有人在走动。隆冬腊月,气温零下40多度还有人出来简直是不要命了。我们出门去看,果然影影绰绰几个人影。一会儿好象倒下了,一会儿又爬起,踉踉跄跄的。我们急忙穿好衣服,跑上前去。大约500米的路程,冻得我们瑟瑟发抖。走近一看,是三位来自长水河农场的上海知青。他们累得走不动了,甚至想就地躺下休息。我们几个人连推带拉把他们带到我们的宿舍。原来,他们想回上海过年,但是领导没有批准,所以不能按常规的路线回家。往常回家是坐农场的汽车送到北安,然后再坐火车。这次他们得知经过我们河北队到二龙山屯车站就能坐上火车,于是他们就夜里行动。从长水河农场边缘的生产队到我们连队有20多里路,我们连队到二龙山屯车站有20里路,估计能够赶上当天的南下的火车,于是他们冒着严寒,结伴而行,离我们连队2-3里路时就走不动了,连滚带爬的,幸亏被我们发现。 这时的他们有气无力,感觉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们连忙把他们扶进屋,抬上炕,帮他们把硬邦邦的胶鞋脱下,发现他们有的脚指头已经发白被冻伤了。于是我们用脸盆到外边舀了三盆雪,分别对他们冻脚进行揉搓,一点点的揉搓,慢慢地他们的冻脚由白变红,逐渐有了血色。这时的他们累困交加已经睡着了。我们用干手再揉搓他们的双脚,放在怀里用身体温度暖和着,又帮助他们烤鞋和鞋垫、袜子等。他们醒来感恩不尽啊。我们倒觉得无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谁都会有同情心。后来他们吃了点干粮,喝了些热水,充分地休息了会儿。我们帮助联系当天去二龙山拉货的拖拉机,让他们搭乘。按我们推论,他们当天肯定能坐上南去的火车,如果不是上午的就是晚上那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