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备春耕 又到了农村备春耕的时节,我参加采风活动到了乡下。一路上,坐在车里向外望去,早已秋翻过的大地,一片待播状态。辽阔的原野上,不见一个人影,偶有一棵孤树,站在远处,算是正在复苏的大地上,一道并不靓丽的风景。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蓦然回想起当年的备春耕的情境。我在心里默默地想,若是当年,这地里早该是人欢马跃了。 记得我下乡插队的第二个春天,刚入春我们就忙了起来。先是很累人的刨苞米茬子。我们男“知青”和社员一道,每人一根垄。所使用的刨锨,都是从社员家借的。有的社员赶车、跟车,或者干别的农活,就把刨锨借给我们使。 刨锨举起来,并不是很重。只是当刨锨刨下的时候,说道可就大了。刨的浅了,茬子的根须都留在了土里,轻巧是自然了,但严格说不合格;刨的深了,全部根须带着好大的土坨子,好重好重,很累人的。 我们几个“知青”,几乎都是初学,不像社员们那样掌握的很熟练。因此,我们只能是深一下浅一下的,手忙脚乱、跟头拌脑地往前干。旁边的社员们看着我们的样子,一边笑着,一边耐心教我们掌握要领。就这样,每根垄到头时,社员们都要回头接替我们刨几锨。 这边我们刨茬子,过上两三天,女“知青”们就要和女社员一道捡茬子了。要把晒干了的茬子磕打净土后,捡成一个个茬子堆待拉。 茬子刨完、捡完、拉完后,就该往地里送粪了。送粪的活还是比较轻巧的,不用费多大力气,且不用你追我赶,还可以跟车坐上一会儿。在场院外的大粪堆旁,要和赶车老板儿一道装车。一板锹土粪也不算重,况且撮起粪来,还可以适当掌握。但这跟车的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得上的,毕竟只有三挂大马车往地里送粪。一般轮换着,只能跟车送粪一两次。 粪送到地里,一切都听由老板儿指挥,他赶到哪儿停车,咱就往哪儿卸粪。粪堆卸得够大了,老板一声“驾”,马车就又向前走去。就这样,一片片大地上,整齐的排列着小小的粪堆,大约每隔8条垄就是一个粪趟子。 这边的粪还没有送完,那边已经开始扬粪了。扬粪的场面,可谓很可观。我们每个人占据一个粪趟子,手握方板锹,站在地头等着领工员一道令下,就奋力扬起粪来。我们扬粪的队列也是“知青”和社员插花子排开,这样有助于社员对我们“知青”传帮带。 扬粪的活计,看起来简单,其实还是很有讲究的。每个人要站在粪趟子的垄沟处,以这粪堆为中心,把粪分散扬到左四根垄、右四根垄上,还要照顾到这一堆粪和下一堆粪的中间地段。应当说,这粪堆就是一个几何长方图形的中心点,扬粪的时候,要先把这长方形的四个角扬遍,然后再把其他部位均匀撒上粪即可。扬粪的时候,还要注意,板锹挥起来时要有一定的斜度,这样才能保证扬出去的土粪是散开的,技术掌握得好,那粪扬起来应该是扇面型的。邻垄的社员,不厌其烦的给我们做着示范动作,手把手的教我们怎样起锹,怎样挥锹。 扬粪的天气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无风的天气还好,扬出的粪会按着我们的把握散开;若赶在有风的天气,那就要遭老罪了。顺风的一面,不用多大劲就会扬到位,而顶风的一面,就要使出很大的劲,还要防止逆风跑偏。站在地里向四周望去,人们扬出的粪此起彼落,煞是好看。到了收工时,我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相互掸着身上的粪土,我们都相视而笑。 很快就该趟地了。这趟地既是春耕的一个重要环节,又是春种的前奏。所以,趟地就显得格外的重要。记得那时的趟地,还都是用马拉犁杖,干不过来时,也用老牛来代替马。 有一天,我被分配去和社员老李一副驾耕地,用的就是牛拉犁杖。我不会套犁杖,老李就一个人往老牛身上戴牛鞅子。高大的老黄牛,许是很长时间没有使役了,举着两只弯角的头,一个劲儿来回不不愣愣的,就是不让靠前。 站在一旁的我,看着老李给牛戴不上牛鞅子,心里也很着急,就上前想帮一把。当我上前抓住牛缰绳时,没想到,老黄牛看到了我,“哞”的一声,就把头朝我蹭了过来。我就势搂住了老黄牛的头,老黄牛像似见到了亲人,温顺了许多。老李很顺利的给老黄牛戴上了牛鞅子,还照老牛身上拍了一掌:“还知道认生人啦!” 老李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原来老黄牛还没忘了我这个放了它们一年的“牛倌”。于是,我自然的赶起了牛犁杖,老李在后边扶犁。 我们的耕地进行得很顺利,老牛很听我的话,老李又是一个老社员,扶犁深浅的掌握很适度。趟了几个来回,我想试一试扶犁,老李就教我一下。可这扶犁还真是有技术的讲究的,吃土太深,老牛拉犁费劲不说,扶犁的也吃力,垄沟也犁得太深;吃土太浅,扶犁倒是省劲了,可犁起的土太少,豁开的垄沟太浅,明显不符合要求。我只试了不远,就只得再交给老李。老李笑着对我说:“别小看这农活,撒都得学呀!”我也笑了,继续赶起老牛,向前走去。 一段有序的备春耕结束了,我们在这一项项的农活中,学到了很多,也受到了锻炼。我们在一面认真的领教着社员的指导,也一面真切的感受着“贫下中农”的关怀。就在这共同的生产劳动中,我们加深了和社员们的感情。也正是这朴素的“阶级感情”,让我们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学会了感念、记下了乡愁。 2015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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