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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建立民兵联防
匪徒们狼狈不堪地回到龙虎山上。
草上飞大怒，问那小头目：“日你妈哟！六十个人就回来二十来人，一个活口也没抓到？”
小头目怯怯地望着他说：“曹爷息怒。共军虽然人少，但他们火力组合的好，啥子冲锋枪步枪手榴弹配合着打，很有效。还有于组长手下的那个幺妹——”
草上飞瞪着他问：“幺妹啥子？”
那小头目说：“按曹爷吩咐，女人打不得，我们也不敢开枪。可是那个幺妹安逸得很，一枪一个，把我们山上那两个会武功的人都打死球了！”
草上飞气得浑身发抖，那两个人是他徒弟！他一脚把那小头目踹倒在地，拿一根竹批没头没脑地乱打，那小头目惨叫不已。
草上飞打够了，吼一声道：“滚出去！”
那小头目也不吭气，抱头鼠窜而去。
草上飞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也不知他还想打谁。周围的人都赶快低下头去，怕引起他的注意，稀里糊涂地再次挨他的打。然而他却叫了一声：“来人哪！”
他手下几个打手进屋来问他：“曹爷，啥子吩咐？”
草上飞说：“跟我到那姓于的房间去，进去以后莫要客气，动手缴他两个的枪！”
那几个人应声：“要得！”
于得水与周猛正在屋里闲聊，草上飞板着脸进来，他身后几人用枪指着他们两人。又有两个人上前下了他们的枪。
他们两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于得水问道：“曹爷作啥子，哪个惹你生气了嘛？”
草上飞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说你的人打不得，好，我就不让手下的人打。今天我派出去六十个人，只回来二十人，我的两个徒弟也被你手下那个幺妹打死了！你啷个说？”
于得水闻言一愣，然后说：“啊哟，那个幺妹确实过分！不过她既然是卧底， 你也不能直接上前就捉嘛！你在她单独一人的时候上前和她对上碴口，她知道是自己人了自然跟你走。而她和其他共党分子在一起的时候总要表现一下嘛，显得英勇一点！曹爷，你要多多理解哈！”
草上飞气呼呼地说：“在共产党面前我们都是一路货色，看在这个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下次再杀我的人就不客气！”
于得水和周猛连忙说：“是喽是喽，曹爷海涵！”
草上飞转身走了，他手下的人把于得水二人的武器扔在桌子上，也跟着出门去了。
屋内二人对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镇这边。
陈大姐把趴耳朵叫过来，递上一份名单说：“工作组去巴寨返回时遭袭，虽然伤亡不大，以后我们也不可能总有运气！看来龙虎山那里是一个重大威胁！县城库房里有从保安团收缴来的武器，我派人去县委那里申请了，能不能发我们一些武器弹药，我们先把刘镇的民兵组织起来！但是雷排长他们要掩护工作组的同志下乡，还要担负镇公所的警卫任务，不好分身。而你当过兵，又了解刘镇的基本情况，你来看看名单上这些人行不行？等武器发下来，由你组织他们搞一点基本的训练，好不好？以后站哨、报警、掩护群众转移之类，总要承担起来！”
趴耳朵两眼放光道：“要得，老子也当个教官耍一耍嘛！”然后他仔细看了名单，又说：“要得，这些人都是镇上贫苦农民，积极拥护土改的人！”
陈大姐说：“那你就把他们喊到镇公所来，开个会吧！”
趴耳朵应道：“是喽！”然后一溜烟跑出门去。
第二天镇上来了一个马帮，门口岗哨急忙进去通报。陈大姐和雷明、趴耳朵迎出门外。问道：“你们来了？”
一位干部对陈大姐说：“县委书记同意你关于刘镇以及周围村庄建立民兵组织的申请，这些枪支弹药是从收缴的原保安团武器库中划拨的，是全乡民兵的配备，请查收。”
原来马帮驼来一百多支步枪、弹带以及部分弹药之类。
陈大姐喜出望外，上前握住那位干部的手道：“太好啦！目前匪情严重，有了这些武器弹药，就不怕了嘛！”
于是陈大姐和雷明、趴耳朵忙碌起来。
那马帮卸货以后，就回县城去了。
第二天刘镇二十位民兵以及巴寨十五位民兵在镇公所院子里集合，分发武器武装起来。
陈大姐命全体民兵在院子里站好，然后拉过趴耳朵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刘镇和巴寨的民兵先成立起来！这位巴尔琢同志当年在山西前线当兵打过日本，就让他先担任刘镇民兵队长，并且这两天先担任教官，给大家讲一讲枪支使用和保养。巴寨那里让刘旺同志先担任民兵队长好不好？”
大家齐声应道：“要得！”并鼓起掌来。
陈大姐又说：“巴尔琢先给大家讲几句？”
大家再次应曰：“要得！”又鼓起掌来。
趴耳朵挺起肚子，用手抹了一把嘴唇，再咳嗽一声，就开始发表他的“就职演说”道：“啷个……”
话未落音，院子外面有人高声大叫起来，像是一位妇女。大家不免向门外望去。
院门口警戒的同志跑进来报告道：“报告，巴嫂找趴耳朵有话要说！”
只见巴嫂气呼呼地来到趴耳朵跟前，二话不说，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一拧才叫道：“巴队长，恭贺你升官喽！看你手下这二三十人好威风嘛，晓不晓得龙虎山上有好多人？那个草上飞哪天不高兴，就能把镇上的人全都杀光喽，作死哟！”
趴耳朵疼得叫道：“啊哟哟，杀光啥子？先莫揪光噻！快把手松起，松起！不像样子嘛！”
巴嫂这才把手松开，并且绷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环顾大家。
有人看着趴耳朵疼得那狼狈相，不由得调侃道：“巴队长恼火！你升官也不跟嫂夫人商量一下，人家也来要讨个诰命当当！”
大家都笑。
陈大姐听巴嫂那话音，分明是怕土匪来报复的意思。于是端起一杯水上前说：“大嫂，有话好好讲嘛，来，先喝口水！”说着把她让到桌前坐下。
巴嫂对陈大姐说：“大姐，我们穷人哪个不想分田哟，可是你看龙虎山上那一千多土匪会让你分嘛？”
陈大姐笑着说：“就凭他一千多人我们就分不得？国民党八百万军队也没拦住嘛！四川这边胡宗南几十万军队也跑了，我们啷个就分不得？”
巴嫂说：“那些我都晓得。现在是眼前这几十个人对龙虎山一千多人,他拼不过嘛！家里还有女人和娃娃，啷个办嘛？”
陈大姐说：“哪个讲让这几十个人拼哟？拼不得！可是全县几百个村庄，每个村庄二十来个民兵扛枪，就是几千人嘛，这几千个扛枪的民兵吓也吓死他！我们刘镇这二十个扛枪的是少了点，从前不是连这么少也没有嘛！现在有了，起码可以放哨、报警，土匪来了我们也好组织老百姓转移嘛。我们背后还有解放大军，也不能看着土匪横行霸道，到时候他们一出动，剿了他龙虎山的老窝，安逸不安逸?”
巴嫂说道：“我说不过你，可我心里就是没得底哟！”说着伸手就揉眼睛，人也伏在桌子上。
趴耳朵急得跺脚道：“好我的姑奶奶哟，快回家去！我这里有正事，我刚要训话你就来喽，莫要搅乱哈！”
有人笑道：“巴队长娶个姑奶奶做堂客，给我们民兵训话都来不及，恼火！也不晓得你在家里训姑奶奶是啷个样子哟？”
有人接话道：“搓板总要跪起！”
全场大笑。
巴嫂不情愿地走了。
于是趴耳朵也像雷明那样，先组织大家从枪支拆卸组装及擦拭开始，然后组织大家搞射击预习，对民兵进行培训。
雷明一有空就去检查。他让各村民兵都分成几个战斗小组，给大家大致讲了讲各组之间的战术配合。
在趴耳朵给两地民兵培训期间，陈大姐他们分成两组在战士们护卫下分别到刘镇周围其他几个村庄去宣读土地法大纲并且访贫问苦摸排情况，他们把贫苦农民串联起来，并且选择可靠的人组成民兵队，让他们到刘镇来领取枪支并接受培训。
当刘镇周围六个村庄都建立民兵组织以后，雷明与陈大姐商量道：“大姐你看，刘镇周围六个村庄，我们把每三个村庄组成一个联防组，这样每个村庄发生敌情，则由另外两个村庄民兵队出动支援；而刘镇发生重大敌情，则周围六个村庄民兵队都可以视情况出动支援。于是刘镇与周围村庄形成一个整体。”
陈大姐拍案叫道：“要得，这就是你们在敌后抗日根据地各个区小队之间配合的战术，对付龙虎山匪帮很有效的，安逸！”
于是全乡民兵都武装起来了。
巴寨民兵受训回去以后，就把原来那个村长以及哥老会的那几个眼线都监视起来了。全村贫苦农民按照土改文件精神，选举产生了新的村长、贫协主任，并且展开热烈讨论，大家划成份，丈量土地并准备春耕。
原村长表面上老老实实，暗中却命身边那两个打手溜出巴寨，向龙虎山报信，那两个打手领命之后也窥探时机准备上山。
民兵队长刘旺每日安排村口龙虎山方向设置岗哨。他说：“不可大意，我们搞土改，分的可都是草上飞的田，他不会善罢甘休！哨位不要固定在一处，经常要换一换位置，晚上最好放暗哨！”
民兵们应道：“放心。”
那天晚上放暗哨的民兵发现两个黑影悄悄地向村外摸去，他们待黑影走近，突然拉动枪栓吼道：“哪个？站到那里！”
原来是村长身边那两个打手。他们闻声一愣，非但没有站住，反而向村外飞跑起来。
民兵毫不客气地开枪了，一个黑影叫了一声，捂着胳膊继续猛跑，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草上飞在龙虎山上最近得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附近各乡以及邻县各乡普遍开始土改，建立民兵组织，看样子在春耕开始之前就要分田完毕，这使他愤怒不已。
手下进来向他报告说：“巴寨那两个兄弟来了。”
草上飞说：“叫他们进来！”
那两人进来。草上飞看见一人胳膊上绑着布巾，就问他道：“这是么子？”
那人说：“出村的时候被民兵发现了，他们开枪打的！”
草上飞咬牙骂道：“日他妈哟！你随我来！”
他们来到周猛和于得水的房间。那两个人站起身问道：“曹爷有什么吩咐？”
草上飞叫道：“本来刘邓还有贺龙大军入川，势如破竹，我也不想招惹是非，不过先观察一阵再说嘛！可是你看，共产党接着就搞土地改革，要分我的田！上次那个工作组就杀我的人，今天你们看看，又开枪喽！”
说完他一指巴寨那个受伤的打手。
那两人问道：“他们又到巴寨去了？”
那个打手说：“不是的，他们在各村组织民兵，发了武器，巴寨民兵队有十五个拿枪的。同时刘镇和周围各村，各有十五到二十个民兵。现在巴寨那里把村长和哥老会的人都看押起来喽！”
那两人惊叫道：“龟儿子，再不给他点颜色，就要来缴我们的械了嘛！曹爷有什么吩咐？”
草上飞一指周猛道：“周营长，你带一个大队下山，先拿巴寨开刀！你把那十五个民兵和他们自己选的什么村长、贫协主任统统抓来，我来剥他们的皮！怎么样，300人够不够？”
周猛抓起武装带叫道：“曹爷看我的！”然后他走到院子里猛喝一声：“一大队的弟兄，跟我来！”
于是周猛带着300匪徒气势汹汹地下山而来。
巴寨那里民兵枪响过后，刘旺把民兵和村干部招集起来说道：“既然打伤了草上飞的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晚除了岗哨以外，再去两人前出到几里开外监视龙虎山方向。有什么动静迅速回报，全体民兵和村干部准备起来，防止他来袭！”
那两个民兵向龙虎山方向走了七八里，果然听到人声嘈杂，几百个火把像一条长龙，直奔巴寨而来！
他们飞奔回来对刘旺叫道：“龙虎山几百人下山啦！”
刘旺咬咬牙，先平缓一下内心的紧张，然后说：“村干部带五个民兵把各家都喊起来，带领大家躲到村西竹林里隐蔽！”
村干部和五个民兵赶快往各家喊人：“土匪下山喽，大家快跟我们出村去躲一躲！”
于是村民们慌慌张张地从各家门里出来，在村干部和民兵指引下向村西竹林有序地走了。
刘旺再指着一位民兵道：“你，到刘镇去报告，快！”
那人应道：“是喽！”然后向刘镇方向飞奔而去。
刘旺对余下的人说：“土匪人多，我们硬拼不得。我们分成两组，互相掩护着向村南山沟里钻，在沟里跟他们打圈圈嘛！不能让土匪发现村西竹林里的群众！等一会枪声一响，其他那两个村是和我们联防的，他们听到枪声就会出动，在土匪侧后袭扰以配合我们。你们四个人跟我留下卧倒准备战斗，余下的人跑出一百步卧倒，等我们开完火跑过去的时候你们再开枪！”
民兵们叫道：“是喽！”
于是刘旺与四个民兵卧倒在地下推弹上膛准备好了。
周猛率领匪徒来到巴寨，寨子里火把通明。他喊道：“把村子包围起来！其他人到各家把村民喊起来，到打谷场上集合！”
不一会匪徒来报道：“长官，村子里没得人，都跑空个球了！”
周猛闻报一愣，向四周环顾着：“怎么搞的？”
刘旺远远地看的明白，小声对身边人说：“我们子弹不多，每个人只许打两枪，两枪打过以后我们起身就向南跑！”
那四人默默地点点头。
五支步枪清脆地响了，虽然因为天黑看不清，只打伤了两个匪徒。但是突然的枪声使得匪徒们忙不迭地四下里找地方隐蔽并向枪响地方观看。
刘旺起身叫道：“撤！”
于是五个人向村南飞奔。
周猛也卧倒在地下。身边人叫道：“长官，民兵往南跑了！”
周猛冷笑一声道：“好哇，全村都钻进南边那个山沟了？哼哼，笨蛋，有你们带路就跑不了！”
于是他大喊道：“弟兄们，他们全村都在南山沟里，冲进去搜啊，一个也别放过！”
众匪爬起来正要向南追，第二组民兵的枪又响了，这一回居然打死了三个人。于是众匪再一次卧倒隐蔽。
众匪刚趴下，第二组民兵又起身跑了。
山沟长十几里，林木茂密，十几个人钻进去谁也看不到。而巴寨的人因为每天都进沟里砍柴挖药材打猎，却路径极熟，刘旺他们引着匪徒来回地转，找机会就开枪打死他几个，反正就是不露面。匪徒们也莫可奈何。
刘镇这边雷明接报说几百匪徒包围巴寨，顿时紧张，他派出两个班携一挺机枪由一班长带队前往支援。
一班长带人在巴寨附近与另两个联防村的民兵相遇。一个民兵说：“巴寨南边山沟里有枪声，好像巴寨民兵在沟里和匪徒打圈圈！”
一班长对大家说：“匪徒人多不能硬拼，我们悄悄地进沟，把沟口留给匪徒让他们跑。进去以后看情况把匪徒往沟外赶！”
大家点头。于是他们无声地向沟里摸去。
他们在沟底一片草滩上发现了匪徒，几百人挤在一起不敢进入树林搜索。因为刚才刘旺他们在树林中打黑枪放倒了七八个匪徒，于是大家彼此挤成一坨，任凭周猛怎样骂也不动身。反正周猛又不是山上的老大。
一班长说：“好机会，一班持冲锋枪者向左二十米，二班冲锋枪向右二十米，机枪随我在中央，民兵同志把手榴弹盖拧开！”
拿冲锋枪的人向左右包抄而去。一班长命令机枪做好射击准备，再小声嘱咐道：“等手榴弹一扔出去，大家一起大声喊‘冲啊，杀土匪喽！’要在声势上压倒他，吓他一跳再说！”
民兵们捂嘴暗笑，纷纷点头。
一班长把手高高地举起来，用力向下一挥，机枪哒哒哒地响了。紧接着两侧冲锋枪也清脆地响起来。民兵们见状也将七八颗手榴弹向土匪聚集处扔过去。爆炸巨响之后，呐喊声又起：“冲啊，杀土匪喽！一个也不要放过！”
两个村的民兵有三十多人，解放军两个班也有二十多人，五六十人齐声高喊，气势果然不小。
树林中巴寨的民兵们听见了，不由得也呐喊着向外冲，与一班长他们会合在一起。
土匪们被这突然而至的打击吓坏了，左右乱窜不听号令。
周猛惊魂甫定，侧耳细听，不由得叫道：“有机枪又有冲锋枪，是共军援兵来啦！弟兄们，向沟口猛冲！逃出一个算一个！”
话音未落，周猛自己就提起手枪向沟口猛跑，还真是猛。匪徒们见了，也向沟口一涌而去。
跑就跑吧，沟口本来也给他们留着呢。
一班长大叫道：“追，把他们往龙虎山方向多赶一赶！”
刘旺他们回到巴寨，把反动村长以及两名哥老会眼线捆绑起来，派专人押往县城公安局。
（作者：石希生 原黑龙江兵团2师9团北京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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