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游塞纳河

【欧洲纪行】
                                              （17）巡游塞纳河
                                                                                              张冠立

       凡尔赛地处巴黎郊外，从那里进城仅在眨眼之间。马路上车辆渐行渐多，道旁的建筑越来越密集。高楼洋房林立着，以千姿百态迎接着我们。看着这些，我不由得想起姜夔的《扬州慢》里的那一句词，“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住初程。”词人为名都胜景所吸引，解鞍下马拟作停留。我们的情景不正是如此吗？但是扬州虽大，仅淮南东路有名，竹西亭虽为游览胜地，也不是尽人皆知。巴黎及巴黎城内的名胜其知名度要远大于淮左名都和竹西佳处。久仰其盛名的东方人怎能不渴望停车驻足、收面前的美景于眼底呢！
       我们的车停在了塞纳河的码头边，准备登游船观看沿岸的风景。这是整体了解巴黎的最佳选择，也是最便捷的方式。走下大巴，举头西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埃菲尔铁塔。这个铁塔作为巴黎的标志在天气预报里出现过无数次，可以说无人不识，但是真正站在它的面前，面对一个真实的埃菲尔铁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点让人激动。埃菲尔铁塔像其他古老的建筑物一样，之于巴黎有着特殊的意义，人们从中能读出一段偶然又带有必然的历史。1889年是法国大革命100周年，那一年巴黎要举办世界博览会。在此之前德国已经捷足先登，承办过世界博览会，法国人不甘居人下，争得了这一年的主办权。为了纪念，也为了炫耀，法国决定造一个标志性的建筑，以显示自己在时代的发展和工业革命中具有领先地位。他们面向世界进行世博项目招标，拟在巴黎战神广场建设一座高塔，条件是既能吸引参观者买票参观，也能在世博会后轻易拆除。法国政府在百多个投标者的方案中选中了西部铁路局建筑结构工程师古斯塔夫•埃菲尔的方案。按照这个方案建成的埃菲尔铁塔高320米，除基座使用混凝土外，塔身全部使用钢材，由1万多个部件铆焊而成，塔身重7000吨。在埃菲尔铁塔建成前，人类建筑高度尚没达到200米，该塔一举跃升为300米是近代建筑史上的重大成就，创造了新的里程碑。用钢铁建造高塔既显示了钢结构的巨大建筑能力，也显示了法国钢铁工业高度发展的领先地位。同时，它突破了几千年石构建筑这一传统建筑观念的束缚，催生了新的建筑模式。但是，这一新生事物的诞生并非一帆风顺。建筑之初曾有不少人反对建造这个钢铁怪塔，说它会破坏环境的和谐，说它会殃及塞纳河中的水生动物，说它在竣工前就会轰然倒塌。巴黎文学艺术建筑界的精英纷纷出来抗议。莫泊桑、小仲马等300多著名人士签订了《反对修建巴黎铁塔》的抗议书。但是巴黎当局力排众议，一锤定音，建造了以建筑设计师的名字命名的埃菲尔铁塔。现在埃菲尔铁塔超过100岁了。它不但完成了迎接巴黎世博会的使命，而且没有在事后按计划拆除，反倒成为新时代巴黎的标志。这样的事实足以证明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法国人说，埃菲尔铁塔是“首都的瞭望台”。它可以让上万人同时登塔，在三个高度上展开不同的视野，享受观光所带来的不同情趣。据说每年大约有300万人登临塔顶，体验惊悚和快慰，鸟瞰巴黎全景图，同时给建造者送去滚滚财源。
       还在看着、想着埃菲尔铁塔的时候，我们被引导着上了一艘河上游船。船有上下两层。那天天气较冷，多数人直奔底层封闭船舱，去寻找温暖舒适的座位。我觉得机会难得，便留在顶层，想利用开阔的视野好好看一看巴黎的沿河风光。船开出码头行驶在河当心，冷风嗖嗖地向船上袭来，尽管如此，我还是舍不得这优势的位置，可以站立船头，凭栏远眺。游船缓缓地行驶着，船舱里飘荡着轻柔的风景解说。解说用英汉韩三种语言交替进行。听着解说我们便清楚了一一走来的不同地段。塞纳河的两岸分布着许许多富于浪漫色彩，同时具有纪念意义的建筑群。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规模宏大的卢浮宫博物馆，由老火车站改建成的奥尔赛博物馆，仿古希腊式的建筑波旁王族宫殿（现在是国民议会）；还瞥见了右岸的协和广场，接着是大宫和小宫；左岸可以看到外观别致的美国教堂，前方是金碧辉煌的大型建筑现代艺术博物馆，其背后还藏着一座小型两层建筑，集美博物馆；再前方是规模庞大的两座对称建筑夏宫，再向东有卢森堡宫，在右岸东部离岸稍远处是巴士底广场，原先那里有著名的巴士底狱；向西在卢浮宫北面是皇宫和收藏善本书稿的老国家图书馆；继续往西有旺多姆圆柱和广场，以及古希腊式正门的歌剧院，前方在离香榭丽舍大街不远的地方是总统府爱丽舍宫，右岸最远处是壮观的凯旋门。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河中岛西堤岛上的巴黎圣母院。船在右侧航行时，我认真观察着它的背面，转回来在左侧航行时，我又注目眺望它的正面，想把这个建筑看得清清楚楚。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齐齐哈尔师院进修，有机会在学院俱乐部看到一些外国影片，其中就包括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改编的同名电影。影片中的卡西莫多和阿丝米拉达的真善美深深地感染了我，几十年剧情难忘，因此我对剧情所依赖的背景巴黎圣母院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它的历史和地位。听了游船讲解才知道巴黎圣母院是最早建成并保存到现在的，历史上最为辉煌的建筑之一。我用相机照下了它迷人的外观，哥特式的尖塔，高耸挺拔，辉煌壮观，展示着一种向蓝天升腾的雄姿。
       巡游塞纳河最有意义的是让我接近了巴黎历史和地理的原点。西堤岛是塞纳河沿岸最早有人群居住的地方。大约公元前250年，高卢人的一个分支“巴黎”部落在此定居，创建了一个小渔村。以后这一定居地便叫做巴黎，并以这个岛子为中心逐渐发展起来。巴黎市划分为20个区，西堤岛西半和右岸部分被指定为起始的第一区。巴黎圣母院的广场上有一个原点纪念物，是法国丈量全国各地里程时所使用的起测点。这个纪念物为八角形，如下水井井盖大小，位于右门出口处，由于居于通道之上，被人们亿万次地踏过，几乎磨光了。如果人们站在圣母院前，也就站在了法国的中心点，可想而知巴黎圣母院在法国人的心目中的地位该何等重要。
       巴黎作为法国的首都拥有法国五分之一的人口，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也是欧洲最大的城市，属世界十大都市之一。巴黎获得了种种美誉，什么“花都”、“世界时装之都”、“饮食王国”、“世界会议之城”。人们赞誉它历史悠久、内涵丰富、风景秀丽、浪漫时尚。它领受这些溢美之词应该毫无愧色。但是千万不能忽略这一切的创造和拥有都得益于一条穿城而过的塞纳河，是这条河赋予了它历史，赋予了它灵秀，赋予了它今天的浪漫。
       塞纳河堪为巴黎的生命线，由东向西形成一个弧形，在市区流淌13公里之遥，润泽着两岸的环境，创造着片片绿茵和芳菲，也给巴黎人带来舟楫之便和经济繁荣。市区里，塞纳河上名桥荟萃，据说有36座之多。最古老的桥有玛力桥、王桥和新桥三座。它们建于17世纪之前，经历了300多年的岁月沧桑。其中新桥反而最老，已经有近400年的历史。三十六桥之中最为壮观和雍容华贵的是亚历山大三世桥。这是1900年法国迎接世博会时，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作为法俄亲善的礼物捐赠给法国的，并以尼古拉二世父亲的名字命名。桥长107米，桥两端各有两座17米高的桥塔。塔顶上有象征着科学、艺术、工业和商业的四组金色的骏马雕像。游船接近这座桥时，我们看到雕像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富丽堂皇。大桥为纯金属结构，横跨塞纳河两岸，把北岸的香榭丽舍大街和南岸的荣军院连接在一起。这里潜藏着耐人寻味的表达。一百年前，法俄两国结为世仇，拿破仑曾挥师北上使莫斯科烈火屠城。一百年后两国亲善结盟，一笑泯仇，而且把这友谊的象征接通到荣军院里的拿破仑墓，让拿破仑的亡灵晓得征服不会长久，向心才能永恒。巴黎城内几乎每一座建筑都是一篇耐读的文章。塞纳河中流淌的是悠久的历史长篇。
       离开塞纳河的游船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刻，我们要到水上餐厅去就餐。乘车转了一圈，在一条通往桥头的路边停车，大家跟随着导游沿路前行。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埃菲尔铁塔矗立在不远的地方，披着蓝红白三色，雄姿勃勃，美轮美奂。导游说她从来也没见过这番景象，这是第一次。后来得知法国让铁塔披上国旗的颜色，表示坚定反恐的决心。有人以铁塔为背景开始照相。我看见我前面不远处袁君在给她姐姐拍照，便也停下来抓这难得的机会。我给妻子照了一张，也让她给我照一张。完成这一过程后抬头看前方，袁氏姐妹消失了，其他伙伴也没了踪影。我惊讶他们的脚步怎么这样快，喊着妻子快步向桥头冲去。到了桥头往几个方向张望，都不见他们的影子，我内心涌起一阵恐慌。我让妻子要通导游的电话，问下情况。我们说不清所在的地点，导游建议我们按原路返回停车处，她去那里找我们。我看到彩色的铁塔矗立在眼前已经毫无遮掩，这视觉大餐足以抵得上水上餐厅的那顿饭了。于是回答说，“太麻烦你了，算了，你吃饭吧，不要管我们了，回去在旅馆随便吃点就行了。”导游认为那样太遗憾，她的工作不圆满，坚持让我们往回走。我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埃菲尔铁塔的脚下。很好，没走几步，导游迎上来了。她带着我们顺路往回走，在右手一个豁口处拐了进去，踏着台阶落到岸边。谁能想到他们消失在这个豁口里。其实豁口就在我照相处不远的地方。先到的旅友已经在大快朵颐地填充辘辘的饥肠。一张桌子接纳了我们。有人帮我们盛饭，还有人帮我们夹远处够不到的菜，热热乎乎的，像一家人一样。吃完饭，洛阳来的小张问我们，“张叔，你们想去卫生间吗？”我当然想去，因为坐定时没去，接下来还要坐车。小张说，“你们找不着，我带你们去吧。”确实是那样，绕了许多路来到了船的底层。我以为小张同时也上卫生间，没想到她把我们送到地方转身回去了。这使我们既感动又过意不去。妻子说这些旅游界的同仁，各个素质都很高，相处在一起令人快慰。人间这样的关系的确给人一种幸福感。我怀着这样的幸福感与大家乘车离开巴黎城，到郊外下榻。

欣赏了巡游塞纳河

拜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