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文：返城历程----天赐，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

冬去春来，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公元一九七六年，这是我参加教育工作的第六个年头，也是我到农村插队落户的第七年。
      每天都一样，吃完玉米糊糊做的早餐，我就沿着知青点前面的一条小路（其实是田埂），匆匆忙忙地赶往学校上班。学校离我的住地并不远，在家里就能看得见一排青灰色的校舍和一根笔直的旗杆。到了学校，我照例先打扫办公室，升起只有晴天才挂的国旗（雨天不用升旗，学生也不用来学校），然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教案，等着上课。
      我们的学校并不大，一到四年级四个班级，中间是教师办公室。学校前面有一片不大的，但还算平整的操场，操场的两端各竖着一只用槐树木做成的篮球架，空闲的时间，我就和我的学生、同事们一起打打篮球。除此之外，学校的西南面还有一块不大的，属于学校的“小农场”，生产队的社员帮着管理，收成却归学校所有。周末时分，我们全校老师时不时就会一起到季校长家聚餐、娱乐。
      学校的操场，除了供学生活动之外，还是大队文艺宣传队演出和公社放映露天电影的好地方。每到这个时候，操场上总是乌压压地挤满了人。很多人就会忙着找我这个顾老师，跟我借办公室的椅子、凳子，碍于面子，我都会满足他们，但借的人多了，怕影响学校的利益，我也会感到为难，就乘机偷偷地溜到一边，不再理会他们。
      除了教书之外，我还是大队文艺宣传队的骨干之一，负责宣传队的编导、笛子伴奏。在当时缺少文化娱乐生活的农村，也只有大队文艺宣传队的节目，能给社员群众带来一丝的消遣和娱乐。演出的节目不外乎是歌舞、独唱、革命样板戏和本地的淮剧。记得我还为宣传队写了一首«丰收之歌»，歌词我还记得那么几句，“东风吹（呃）呀！收割忙啊！棉田一片白茫茫……，摘的摘呀！挑的挑呀！堆的棉花像山岗。”总之，我在文艺宣传队的日子里，每天不是唱就是跳，整天无忧无虑，感到十分地开心。
      每个星期天，我还是要回到生产队劳动，要么就是带领本队的孩子劳动；要么就是刷写标语。刷写标语的工作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一个人拎着一桶石灰水，扛着一副竹梯满队的跑。我要爬上社员家用芦柴苫的屋面，用稻草扎成的草把作笔，蘸着石灰水刷写一米多见方的字。石灰水一干，雪白的字体非常醒目。标语的内容有“毛主席万岁”、“农业学大寨”、“大兴三八作风”、“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以及“兵民是胜利之本”等。用不了几个星期天，全队社员家的屋面上都被我一一写上了标语。望着这些雪白、漂亮、工整的楷体字，社员总是对我竖起大拇指，不停地夸我……
      这期间，广播里、报纸上有好消息不断传来，先是粉碎“四人帮”，然后是宣布“文革”结束、恢复高考，伴之而来的还有知青返城的消息。有不少的知识青年，通过父母的层层关系网，进行着“曲线返城”、“曲线考大学”。我们五个知青一到晚上，总会聚在门口的谷场上，谈论着自己的打算，唱着以前曾被称之为毒草的«知青之歌»：“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呃），捎个信儿到北京（啊），红卫兵战士想念你，……”歌声凄凄惨惨，更充满了对未来期盼。
      时间到了七六年底，学校工作已接近尾声，没有多少日子就放寒假了。
      有一天傍晚时分，队里的小老婶跑来学校找我，说广播里通知你明天到公社报到。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怕听错了，再次问小老婶，公社的广播里是怎么说的？她学着广播里的话说：“请建新三队的知青顾建文听到广播后，明天早上来公社报到。”我当时真的懵了，不知道啥回事。心里猜想，是不是父亲通过什么关系，也走了“曲线返城”的路子，调我回城了？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转辗反复，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就急匆匆地往公社赶去。
      公社负责知青工作的邹主任接待了我。他告诉我说，江苏无锡师范学校来射阳招生，公社原先推荐的女知青没有达到录取分数线，被淘汰了。现在公社还有一个名额，需要派一名知青去县文教局补考，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公社决定派你去，你有没有困难？听了主任的一席话，我真是喜忧参半，不知道怎么回答。喜的是，总算有一个回城的机会了；忧的是，半天加一个晚上的复习能行吗吗？转而一想，不管怎么样，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我拼了！我对主任说，“我参加考试，而且一定要考好，为海通公社增光。”
      回家之后，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数学、物理、化学书看了个遍（说真的，当时我也不知道要复习些什么），经过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复习，第二天我就踏上了赴县城赶考的路。
      这真是一次离奇的考试。考试的地点设在文教局的一间办公室里，而且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监考是无锡师范学校的两位男老师，考生只有我一个。
      考试前，两位老师让我读了报纸上的一篇文章，然后将数学、物理、化学三张八开纸大的考卷同时放在我面前，并关照我写一篇1500字左右的文章，题目自定，体裁不限。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三张试卷，便开始作文。记得作文的题目是“记一次xx”。我并不害怕写文章，不一会就将写好的作文交给了老师。
      数学和物理试题并不算难，难的是化学，有几道化学题我真的犯难了。要知道，我只读到初中二年级，化学并没有学过，只是通过自学才了解一些化学的基础知识。事情就是那么地巧。考试中间，两位老师走到我面前说，“我们明天就回无锡了，打算去合德（射阳县城）镇上买些花生、鸡等农产品，你一个人在这里做试卷，等我们俩回来。”
      考试从上午九点开始，直到中午十一点半才结束。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按着那几份试卷，惴惴不安地等着监考老师。两位老师来了，拿起我的三张试卷，彼此交换着看了一遍。其中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老师对我说，你回家吧！我急忙问他，我考得怎么样。他看了看我说，去问你们的文教干事，说完，他们就匆匆地离开了。
      我赶紧找到文教干事，问他我会不会被录取。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回家办几件事情。第一件事，让我写一份履历及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体会；第二件事，补办一份生产队贫下中农的推荐材料，材料上要有社员印章（手印也行），还有大队的骑马印章（大队的印章要盖在每张纸的边上），完成后，再来文教局找他。
      材料送到县文教局后，久久没有回应。我的心里十分着急，去县文教局多次，无果。腊月二十九日（小年夜）上午，我又一次来到县文教局，寻找文教干事打听消息，还是没找着。我急忙赶到县邮电局，往家发了第一份电报： “今年不回家过年”。
      在镇上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下午再次来到县文教局，这次总算遇到了文教干事了。他露出十分着急的神态对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交到我手里，里面是无锡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和一份粮油关系转移证明。他关照我，已经给公社粮站的同志去了电话，粮站的同志正等我去转粮油关系。
      我又一次来到邮电局，给远在无锡的父母发出了第二份电报：“腊月三十到家。”   中国知青网         

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拜读佳作。

祝新年健康幸福！

向东 发表于 2016-1-1 09:08
元旦快乐

谢谢回复。

张兴国 发表于 2016-1-1 09:49
拜读佳作。

谢谢兴国兄回复。

逊克神枪手 发表于 2016-1-1 11:34
祝新年健康幸福！

谢谢逊克神枪手回复。

这是好事呀

宜里农场董建国 发表于 2016-1-2 19:25
这是好事呀

是呀。谢谢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