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排人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是一九七零年的夏天，学校已经放暑假。我回到宜里农场的家中，有时到河边去钓鱼，偶尔跟母亲到山里去采木耳、猴头、榛蘑、黄花菜等。山里有漫山遍野的花草；山谷里有潺潺流水的小溪；山上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山坳里有酸酸的山葡萄；还有酸甜的黑紫色都柿（即蓝莓果）。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莺歌燕舞生机盎然的景象，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一天傍晚吃过晚饭，我和父亲去散步，不知不觉的来到奎勒河渡口。由于当时是七月下旬已进入雨季，汛期的到来河水加深河面加宽。忽然上游传来悦耳的号子声，我们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有四五张木排缓缓向渡口飘过来。它们依次按着顺序靠到岸边，放排人先后来到岸上，将木排用绳子固定在柳树上。而后他们一瘸一拐的向我们走来，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泡着，脚都溃烂了。于是一位领头的人跟我父亲说：“大哥，天很快就黑了，我们不能再走了，能不能找个地方住一夜？”我们素不相识，怎么办？那时农场只有几十户人家，既没有招待所又没有营业的旅店和饭店，到哪里去住？当时我父亲说：“你们跟我走吧！我家屋子不大，你们将就一夜吧！”于是他们留下一个看木排的，其余的五六个人就跟我们往家走。
        一边走一边介绍他们的来历：“我们都是内蒙古莫力达瓦旗的，到山里给人家放木排，为生存养家糊口多赚点工钱，就别提多遭罪了”。看上去他们衣衫褴褛筋疲力尽疲劳不堪，十分饥饿的样子。的确让人心酸啊！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位姓崔的，有三十六七岁的样子。
        据说放木排可不像歌曲中唱得那么优美浪漫：“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而实际放木排却是风险极大生死攸关得大事，沿着弯弯曲曲的奎勒河，闯激流过险滩，偶尔还遇到山涧之间河流改道，被冲倒得参天大树横卧在河面上，那里的河道狭窄水深流急。当木排到达时人必须爬到木排上，稍有不慎就有被刮到河里的危险。水中还有游动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毒蛇的侵袭。真是处处险象横生，时时危在旦夕。稍有不慎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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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说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到家了。我母亲马上到小园摘菜，立即为他们烧饭。我父亲拿出药膏为他们上脚，他们非常感动激动不已。其实这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谁能保证一辈子不遇到困难呢？帮助他人是一件不求回报的善事，这是做人的最起码的道德水准。
        自从奎勒河上建起大桥之后，再也见不到放排人了。但是放排人那种吃苦耐劳舍生忘死的精神却给我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象，至今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