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也会萌生邪恶

荒野也会萌生邪恶

——抚远修路生活纪实之四
      人常说，眼睛是打开心灵的窗口，清澈的眼神能折射出心灵的纯洁和坦诚，污浊的眼神能让人感觉出内心的丑恶。这点，我们到抚远修路不久就验证了。
      记得我们修路连二百多人是由农场每个连队抽出十几个人组成，共分四个排；我们来自四个连队的40个男知青和几名本地青年住在一个简易帐篷里，用桦木杆搭成的简易床对面两排，帐篷搭在沼泽地和塔头墩上，床下面是潺潺流水，这样的居住环境是一住大半年。女知青由于来的少，总共不足二十名集中住在一起，干活和开会回到各自的连队（即抚远的班），我们一个帐篷的40名男生和几名女生近五十人组成一个排，排长、副排长是出发前团里指定的。
      排长是一名老职工，看样没有军旅生活的基础，出操走步不带那个架，加上先天不足，个头不高且驼背严重，长相也是接近獐头鼠目；尤其眼神莫测高深、寒气逼人，和他对视绝不会带给你愉悦的享受，掠过以后会让你的眼神不敢交锋。他的先天不足让后天完全弥补了，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权威，他是驾驭权力的天才。
       我们不是出自一个连队，没来抚远前素昧平生，他没有令人服众的外表，却让桀骜不驯的外连知青服服帖帖，不能不说他很有本事；而本事端不上台面，只能说很有心计。比如，我们刚到抚远，是由现役军人单参谋当连长（后来回团当军务股长），看到他就看到“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老连长，憨态可掬又不失威严；他那时完全用军队那一套要求我们，出早操不仅要快，还要比出个名次。我们在排长的组织下，提前早早起床穿戴整齐躲在帐篷里，听到集合哨音我们马上冲出去轻易拿个第一。虽然被单参谋戳穿，但排长的组织能力可见一斑。全连在一起拉歌时是知青的风云组合，他首当其冲从不自觉形秽，声嘶力竭的站在队前和别的排对阵，到让我们心中起鸡皮疙瘩。显然，他知道舞台是表演的，而在人生舞台表演更是充满了自信；为投单参谋所好不管别人的感受和评价，他不怀疑自己是人生舞台表演的强者。
      副排长是另一连队的北京知青，恰恰和他相反，那是后来北京申奥大使、秘书长、大名鼎鼎的王伟。王伟英俊潇洒不抢风头，不居高自傲谦和待人，威信与日俱增。正因有了王伟良好衬托和绝佳配合，让排长抢尽风头，以致后来飘飘然忘乎所以。每当连里开会，他没正式传达前，总是愿意事前故弄玄虚，和我们不是他所在连队、非嫡系成员下点毛毛雨，真到会上严肃强调和令行禁止，我们不好意思闹对立了。可见，他的管理方法却有独到之处。
      渐渐地和我们熟悉起来，和我们打成一片的标志就是话题突破一些禁区。吹嘘女人在眼前一过可知道婚龄的长短；有时，煞有介事的指点某女知青肯定不是处女，理由是凭身段就可断定；不久，恰恰是他断定的不是处女的知青断送了他的修路使命。然后故弄玄虚告诉我们到时结婚就懂了，搞得我们面面相觑。久而久之我们发觉他专一的话题有些卖弄，对女知青的观察有点过格。知青还是善良的，觉得远离家乡地处荒原，闲极难忍话题带点荤也在情理之中，没往下流给他归类，晾他不敢把理论落实到实践，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不久，一次出工由副排长王伟分派活，排长像突然蒸发了，紧接着，新来的转业军人排长正式接替他了。我们自然问起原排长的下落，和新排长同出一个连队自然很熟悉，他没说实情，但从他鄙夷的表情我们不难猜出原委。很快，他离去的原因真相大白。
      原来，同住女帐篷的知青们，发现有遗失物品的现象，女人天生心细，很快就锁定一名嫌疑人，就是排长断定不是处女的知青。当然，女帐篷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现金也不会多，钱在抚远修路那里无处花销。偷东西可恶之处在于偷吃窝边草，属于品质败坏，不是以数量多少定性。尤其大家集聚在珍宝岛的硝烟下，都以英雄自诩，怎能容忍与小偷为伍？当时并没有揪出其人，没进入捉贼拿脏的阶段。在连务会上小范围议过，基调也是不宜大张旗鼓搞臭她，还是以注重教育方式为主，以免发生意外；充分体现关怀她、爱护她。
      不成想，排长以为有机可乘，私下找当事人谈话，摇唇鼓舌一顿许愿，恩威并重搞得小女孩乱了方寸，楚楚可怜像反让排长恶从胆边升，嘱咐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将面授机宜；排长和女当事人的短兵相接，使他断定对女孩有机可乘，色胆包天告诉小女孩晚上到生活区边缘无人处，并再三嘱咐不要穿内衣内裤，女孩还是半推半就答应了。排长缩手缩脚提前履约，等到女孩近前要想实施罪恶，结果被抓了个现行。
      原来，小女孩对履约害怕极了，生活边缘区那是人们白天都不敢涉足的危险区域，大酱缸的传说吓得毛头小子都不接近。选在晚上无人的地点让女孩害怕；不让穿内衣内裤女孩不解，少女自卫的本能让她预感到危险的临近，她快到约定时间斗胆和一名天津知青老大姐说了，知青老大姐们早就从排长眼神里读出邪恶。于是汇报连里就抓到了现行。排长不敢抵赖，现实明摆着，否则，他有一百个嘴辩解，甚至将自己打扮成英雄。眼下只有服软，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排长悄声无息的离开了抚远修路连，留给人们的话题持续了很久，举报的老大姐义愤填膺的诅咒了很久，自然牵出团里当初的任命，一个排长任命看走了眼不必大惊小怪。男知青想象的翅膀也并没飞远，当事女知青还留着修路连，尽管穿戴有点出格，关键时刻还严守底线，考虑她的名节，抓现行的场面就没能胡乱联想。好在她以后干活格外卖力，在我们眼里并没走形；男知青的善良集中体现在同情和保护弱势群体，这可能是天性。
      现在回想起来，一个其貌不扬的排长就有非分之想，通过目测就敢锁定猎物，以为获取女知青的贞操如探囊取物，是色胆包天，侧面烘托了知青当年地位的可悲。不是当年女知青年幼无知和单纯可怜，几乎让邪恶轻易得逞。而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宣传，让女知青缴械放松了对邪恶的警惕，她们的心目中认为邪恶只有在黑五类里滋生，而隔绝在贫下中农之外，这就酿成了女知青的一个个悲剧。就跟相信领袖的号召下乡没错一样，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怎么会有邪恶呢？是女知青姣好容貌唤起了心底的邪恶，还是女知青的无助膨胀了他们的罪孽，她们的悲剧发生在冠冕堂皇的口号和媒体扭曲的宣传里，像无助的羔羊轻易束手被擒。更有甚者，有的知青被凌辱最后被定为腐蚀革命干部和贫下中农，而遭到迫害，虽然这样的事例不是当年的主流，可也不在少数。这类事件越演越烈，以致有了被枪毙的结局，不能不是当时社会的悲剧。
      揭开伪装的排长悄声无息的离开了抚远修路连，我们在新排长的带领下，圆满完成了后续工作，再没有邪恶的眼睛干扰我们。看来，邪恶不是没有滋生的土壤，是我们不给它余地，监督机制健全它自然就望而却步，自然就会不消自灭。当今的反腐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正义和邪恶是一对孪生兄弟 。。。

走进罗布泊 发表于 2015-2-6 08:29
正义和邪恶是一对孪生兄弟 。。。

是的，好人不知坏人有多坏，坏人也不知好人有多好.......

欣赏佳作

向东 发表于 2015-2-8 09:00
欣赏佳作

谢谢对本文的肯定和对作者的鼓励！

老兄文章写的真好

“侧面烘托了知青当年地位的可悲。不是当年女知青年幼无知和单纯可怜，几乎让邪恶轻易得逞。而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宣传，让女知青缴械放松了对邪恶的警惕，她们的心目中认为邪恶只有在黑五类里滋生，而隔绝在贫下中农之外，这就酿成了女知青的一个个悲剧。就跟相信领袖的号召下乡没错一样，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怎么会有邪恶呢？她们的悲剧发生在冠冕堂皇的口号和媒体扭曲的宣传里，像无助的羔羊轻易束手被擒。更有甚者，有的知青被凌辱最后被定为腐蚀革命干部和贫下中农，而遭到迫害，虽然这样的事例不是当年的主流，可也不在少数。不能不是当时社会的悲剧。”——作者这一段结论性的概括，精心描写当时的“社会悲剧”。我觉得有点以偏概全。一个偶然事件，一个道德败坏的排长能代表“当时的社会悲剧”吗？岂止荒野会萌生邪恶，政治局里面除了好几个老虎，岂能说那啥里面产生邪恶？岂能以偏概全，说成是当今的社会悲剧？哈哈，祝福你早点忘记这些当年的悲情和被迫害感，快乐度过晚年吧！

“有的知青被凌辱最后被定为腐蚀革命干部和贫下中农，而遭到迫害，虽然这样的事例不是当年的主流，可也不在少数。不能不是当时社会的悲剧。”  
   “迫害”一词有点危言耸听，不如说“不公正对待”。这个“少数”在全国二千多万知青中的约一千多万左右女知青里 是百分之八～五，也得有百八十万吧！这样的话，恐怕娶了女知青的人要心有余悸吧！其实这“少数”只能被称作个例。各叙己见，  望兄斧正。兄的文笔很好，我很欣赏，只是文章中显露出一些愤愤与忧伤，而少见在坎坷道路的成长与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