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再林 于 2012-1-14 15:47 编辑
甸子上的草越长越高，没多久就开始放夜班牧了。大群马还是由我和小顺子在北河草场放。另一群儿马子由王志强和虎子在离我们十几里地的另一块甸子上上放。每天傍晚我们把马群赶出去，第二天上午再赶回来，回来后我和小顺子睡觉休息。马群中午由刘大爷和金武大爷喂一顿精草料。下午我们再把马群赶出去。 姜大爷和我说：“马不吃夜草不肥，现在草嫩，正是抓膘的时候，今年马养得胖不胖就看你们夜班牧放的怎么样了。”我和小顺子下午总是尽可能早一点把马群赶到甸子上去吃草。夜里放牧可不象白天那样遐意，北方的天气温差大，六月份的白天已经很暖和了，穿件单衣就可以了，到了夜里还是泠得直打哆嗦。我和小顺子把马群安置好后就到河边点起篝火取暖，反正河边烂树枝了有的是，烧也烧不完。有时我们俩把骑马的鞍子也卸下来，把马放了在一边去吃草，我们就在篝火旁把鞍垫铺在地上，头枕着鞍子换着躺一会。 如果天清月朗，繁星点点，草原上撒下一片蒙蒙的银辉，草原的夜色的确是很迷人。但如果赶上阴天，没有月亮和星星，除了篝火的光亮外，四周黑咕隆冬地伸手不见五指，天空好象盖在头上的一口大铁锅，漫长的黑夜可就难熬了。碰上雨天就更遭罪了。北方的天气也和北方人的性格一样，刚才还是满天的星斗，一阵疾风刮过，乌云遮住了夜空，随着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刹时间就是风呼雨啸，雨水象天河决了口似的倾倒了下来，泼在脸上让人连气都透不过来，马群也会因暴雨的突临和电闪雷鸣而惊恐的四散奔跑。碰到这种情况就必须要骑上马，顶着风雨驱赶收拢马群，以防马匹跑散。那情景真是躲没地方躲，避没地方避，只能任凭雨水洗刷了。我们出牧时都带着雨衣雨裤，但雨太大太急了，雨衣雨裤穿在身上已失去了作用，雨水顺着脖子袖口流到雨衣里边，里里外外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整个人泡在了水里。草地上积水横流，一片汪洋，只露出草尖在黑暗的水中摇摆飘浮，我们还要时刻小心淹在水里的塔头把骑马拌倒。 暴雨来的快走的也快，没多久就风停雨住，又是星空如洗了。除了脚下塔头沟里积水哗哗的流淌声，深夜的草甸子上又恢复了安静。可我们又要忙着查看马群，清点数目，然后到河边生火取暖烤衣服。这时想生着火也不是件容易事，唯一的办法是先在河边找到棵白桦树，用小刀割下一些桦树皮，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再用藏好的火柴点着，然后再把细一点的湿树枝放在上面烤，等烧起来后再在上面再加粗一点的树枝，否则是生不着火的。我和小顺子换着班脱下湿透的衣服，拧干后再用木棒架在火的烤。凉嗖嗖的夜风吹在光着的脊背上浑身上下打着哆嗦，闪动着的熊熊篝火照在脸上，烤在身上又暖洋洋的，真有点“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滋味。 我逐渐地习惯了放夜牧的工作，每天下午和小顺子把马群赶出，夜里在篝火旁取暖，照料着马群。北方的夏夜很短，早晨三，四点钟天就亮了，我们会披着一身霞曦，在迷漫的晨雾中，踏着挂满晶莹露珠的青草，到河边洗脸，洗去一夜的疲劳和困乏。当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就赶着马群踏上归途。几个月过去了。鲜嫩的青草也把马膘催了起来，马匹明显地比冬天胖了许多，一个个马屁股都胖得滚园，浑身的皮毛亮光光的。 我现在已经成了一名不错的骑手了，纵马急驰我能和我的红云配合得天衣无缝。我非常爱惜红云，抖动缰绳时十分小心，从不用力勒嚼子，从不打它，就连驱它快跑时夹马肚子也是轻轻的。只要没什么情况，一到甸子上我就给它解开肚带，卸下鞍子，让它自由自在地去吃草。每天回圈后我总是亲手准备最好的草料喂养它。姜大爷那句话我记得很牢，“养马比君子。”我深信马是通人情的，你对它好它一定都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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