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沤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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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大 发表于 2014-8-12 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吴永大 于 2014-8-12 05:42 编辑

                                          沤    麻
                                   
                                  ——下乡散记之六
                                                                          张冠立

      生产队种了很多线麻。这麻不是成片种的,而是散种在每一个地块的地头地边。刚到点上下地干活时,看到处处都有麻秧,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和大田里的庄稼比肩生长。谷子绣了穗,苞米扛了枪,它也齐刷刷,密匝匝长成了一道厚墙。开初,对这种种法不解,后来知道是为了防牲口。推门出去,屯子外几十米就是生产队的地。有了青苗,家家的猪按要求都圈了起来,但牛马必须在外面活动,放夜牲口时,多数时候都在田间地头的草甸子上转悠。地里的庄稼对它们极有诱惑力,得到机会就会钻进去,吃上后尝到甜头,打都打不出来。于是,社员就想到这个妙招,用“气味”这种看不见的卫兵在地头站岗。牛马想不到冲破这道难闻的高墙,就可以到达香格里拉,只好退避三社,别想高口味,乖乖地在甸子上吃草。
      生产队种麻,防牲口不是主要目的。生产用的各种绳套都得靠自制,线麻是天然的原料。线麻的外皮是长而结实的纤维,是打绳子的好东西。但是割下来的麻杆不能直接用,它们特护皮,你想把那外皮抠起来,剥下去可没那么容易。不知哪代人弄明白的,这麻得放到水里去沤。沤过后晒干,在根上撅一个欠茬,用手一抻,宽宽的一条皮就剥了下来,从根到尖亮出白白的麻杆瓤,接下来一条一条往下剥,刺儿刺儿地很过瘾。这种活儿是阴雨天下不了地时在队房子里大家干的。能走上这步,先得把麻沤好。
      沤麻的活儿,我干过一次,那是下乡当年的秋天。散在各个地头的割后捆好的麻捆被敛起来装上车拉到沤麻的地方。就是我们来落户时路过的那条小河,那块草塘。有经验的老农在小河的甩弯处选了个地方,那里的水打着穴儿,好像不往前走。老农说,这里就行,麻捆能放得住,要不,会被水给冲走的。我们几个知青在社员的带领下跳进了河水里。水有齐腰深,盛夏已经过去,水温开始不宜人。为了不划着大腿,多数人都穿着外裤下的水。沾了水的布料立刻变得不再透气,紧紧地裹在大腿上。这种现象,小时候去河套洗澡时就被我们发现并创造性地加以利用。我们把裤子扔到水里浸湿,然后把裤腿裤腰分别用鞋带系死,接着像杀猪匠吹猪那样抓着裤子的一角使劲往里吹气。不一会儿,裤子就鼓得像个胀猪,支楞着圆柱样的两腿,鼓着滚圆的屁股。我们连“狗刨”都不会的小孩儿,趴在这个下截身子上,扑蹬着双腿,于是既漂浮着又蠕动着。能在望而生畏的水面上停留和运动,把我们这些旱鸭子都美死了。
      沤麻时,不自觉地想起儿时的事,觉得那时很美好。可沤麻参加的是劳动,不透气的现象寻不来娱乐,只能任其裹在身上,紧巴巴地凉。缷在岸边的麻堆一捆一捆地传到我们的手中,然后沿河岸在水中把它摆好,横摆一层之后,还要顺着摆上一层,如此反复摞起来。社员说这样可以勾在一起,防止麻捆掉下来被水冲走。由于浮力,麻捆在水中半浮半沉,着地不稳。这种状态,真要是连雨两天,河水上涨,麻垛就可能被水冲走。社员们有法,当最后一捆麻扔到水里之后,便开始动锹把岸边的土往麻垛上扔,随着一锹一锹的土落下,麻垛渐渐地浸入水中不见了,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河底。当人们确信没问题之后才罢手,招呼收拾家什,收工回家。这时我们留守在水中的人才爬上岸,脱下水湿的衣服,把它们拧干。看看全身泡得发白,手上脚上的膙子软得能撕下来。衣服虽然潮湿,已经不再裹身,在阳光照射下,能找到一片暖意。这时才体会到水中作业真的并不宜人。多年后,读张贤亮的《我的菩提树》,对他劳改中下水田的一段记述,一下子就体会到它的艰苦难耐。水田中劳作,水湿不说,还要忍受水中因饱含腐殖质,进而催生的有毒病菌对人皮肤的伤害,令人钻心的痒,以至于皮肤溃烂。这种厉害我也是知道的。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大雨,街道上一片汪洋,银行门前的木头垃圾箱漂了起来,箱盖掉到水里,像一块舢板,引起了我们划船的愿望,于是,我们挽起裤腿,打着赤脚就去荡舟了,用随便找来的一根长棍当篙,顶着那“船”在街中漂游,好不惬意。可晚上回家时,满腿长了红点,痒的不行,就是街上的粪便、垃圾浸泡在水里惹的祸。母亲看了并不可怜,駡我们自作自受,命令我们打清水去洗。如此看来,在清洁的河水中干活,还是一件美事呢。我明白了,任何艰苦都是相对而言的,只有比较了之后,你才能欣然接受它。
      麻沤好了之后,人们再把它从河中起出来,一边起,一边在水中把泥冲净,拿到河岸上晒干。到了这个时候,就像先前说的那样,麻杆已经相当驯服,外皮任你轻易地剥脱。剥下来的麻匹挽在一起,一大团一大团的,放到仓库里保管。队里的生产多处都用绳子,大到车、犁上的牲口套,煞绳,压边绳,小到缰绳,肚带,夹板绳,多得列举不完,离开这些,生产几乎没法进行。这些都是消费品,磨折拉断,需不断更新替换,所以生产队年年都要打绳子。
      打绳子要由有经验的老农来做。看他们在队房子里纺經子,以及在院子里合绳子的种种过程很有意思。纺經子要在一种特制的纺车上进行,工匠一手摇轮子,一手续麻匹儿。多条麻匹儿绞在一起在纺车上上劲儿,合成了一缕经绳,合好了缠到纺车上,接着续麻上劲,如此反复不断,所以經子能纺得无限长,只要纺车缠得下。用这种經子就能合成各种长度各种粗细的绳子。方法是根据需要把多股原本就有劲儿的經子继续上劲儿,多股經子会带着劲儿往一起摽,为了让它们摽的足够紧,产生极大的强度,师傅拿着小木棍逼着經子,让它们把劲儿上到前段,防止松松垮垮地合拢。就这样,单麻匹儿可以合成經子,經子合成细绳,细绳再合成粗绳,任由需要而为。车上的大煞绳,我看足有锹把粗细。拉柴火时,把煞绳从前面捆到后面,把绳头套在绞锥上靠在一个“牛样子”的木头上绞,紧得手指都休想伸进去,绳子仍然拉力十足。看到这些,我心里总是对农民充满敬佩。他们有办法自创自制,解决生产上的难题,让生产生活不断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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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吴永大 发表于 2014-8-12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晨一马虎,《沤麻》前两次没有标明作者的名字,故重新上,不料目录出现三次。请版主帮我删除没有标明作者姓名的《沤麻》。谢谢版主!并向网友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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