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8-10 20:57 编辑
五十二、李铎连长对我还不错
李铎连长长了一张鲁爷门儿的脸,这张脸好像老是洗不干净,看上去脏乎乎的,看人眼神也是怪怪的,让人感到心里不太舒服。他是典型的山东汉子,看上去性格比较急燥,平时说话的嗓门挺大,见到谁都要喊上两嗓子,有些调皮捣蛋的知青,每当见到他那紧张的眼神和听到敲破锣一样的大嗓门,都多多少少的老实了一些。 李连长见到我,远远的就将紧张的面孔变得严肃起来,快走到我跟前时,脸上出现了几分笑容,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感到比哭还要难看上许多。他凑到我跟前,压低嗓音说: “小徐,你是个病号,一定要像个病号的样子,没事别老在外面溜达儿,好好的在宿舍里呆着或在炕上躺着不是挺好的嘛。” 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又对我说: “想吃什么病号饭就让食堂做,你也别不好意思张口,有病嘛,就得吃病号饭。” 是呀,像我这样的病号,连领导不要求我为十五连的发展和建设作什么贡献,只要别产生负面影响就行了。 我在积肥班的时候,兴凯湖来的劳改就业人员老许头子一度是我的组长,每天我都跟着他干活,听候他的调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天到晚也说不了一两句话,不是没有可说的话,而是不知说什么好。我们上班在一起干活,下班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即使这样,连里还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我和有问题的人划不清界限,还说我立场不坚定等等。李连长找到我,一本正经地说: “小徐,有人向我反映你和老许走得太近了,我是不相信,你以前可是很优秀的,领导上心里都有数。” 我很感谢李连长的爽直,也很敬重他的为人处事。我笑着说: “我俩儿在一起干活是领导上安排的,积肥的时候肯定是要相互配合的,要是离得太远了,还能干活吗?” 李连长说: “是这么回事,但也要适当的注意影响。” 我很坦然的看了李连长一眼,不屑一顾地说:“至于传言嘛,嘴长在别人的脑袋上,他们说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李连长“呵呵”地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说: “说得好,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说: “谢谢连领导对我的理解。” 李连长犹豫了一下说:“前几天我到团部办事,军务股刘股长向我打听你的情况,你和刘股长很熟吧?” 我摇了摇头说: “不熟。” 李连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 “我是实在人,对你一直都挺不错的,你可不实在,不说老实话,你要是熟的话,就帮我找刘股长说一说,我有个亲属要从山东老家……”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我要是和刘股长熟的话,还能呆在十五连积肥嘛?” 李连长用右手的一个手指揉着鼻子,双眼像审贼似的在我脸上看着,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低声说: “刘股长好像很看好你,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找找他。” 李连长有些像《三国演义》里的张飞,表面看上去很凶、很猛,但却是一个细心人。有一次,我从厕所里出来和他走了一个对面,他小声对我说: “你最好天黑的时候去上厕所,连里有人对你的大号进行检查后,到我这来告状,说一切都很正常,你是在装病。” 我听了后,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有一种欣慰感。原以为我是处在被人遗忘的角落,没想到还有人对我如此关心,关心到我离开厕所后,还进厕所去看我的排泄物,起码说明这个人是很重视我的。我已处在了十五连的社会底层,即使有人在背后跺着脚骂我,我也很高兴。如果连骂也懒得骂了,我肯定是被人遗忘了。 还有一次,连里让我到一块甜菜地里除草,干了有半个多小时,便累得腰酸背疼儿,往四周看看没有人,便将锄头往垄台上一放,坐在锄把上休息。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就听到有人说: “小徐,累了吧?” 我一抬头,见是李连长,赶快站了起来说: “我的活还没干完。” 李连长说: “你回去休息吧,我都替你锄过了。” 我调到卫生队后,李连长到我这来过几次。有一年冬天,他到卫生队的宿舍来找我,说他有个亲戚产后大出血,需要买二斤鸡蛋补补身子,在那个年月的冬天,别说二斤鸡蛋,就是两个鸡蛋,也是很难买到的。我二话没说,让李连长在宿舍等着,我骑自行车到附近的生产队,敲开十多户农家的门,费尽了口舌,买回来二十七个鸡蛋。当我将鸡蛋交给他的时候,李连长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只是喃喃地说: “小徐,我没看错人,你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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