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7-31 09:31 编辑
五十、卫生员对我很友好
郎姐是一九六六年下乡到十五连的哈尔滨知青,由于各方面表现出色,被连领导派到团卫生队学习。经过短时间的培训后,她回到连里当了卫生员,也就是赤脚医生。她整天背着个药箱,低着头,在连队泥泞的土路上来回走着,出了这个老职工家,又进了另一个老职工家。我在机枪连半夜站岗时,常常看到她背着药箱,打着手电筒出夜诊。我得病后就成了她的病号,几乎每天都要到卫生所去呆上一会儿,卫生所不忙时,她就和我聊上几句,有一次她问我: “你病得这样重,为什么不去住院?” 我笑了一下说: “连领导挺相信我的,刚把十几个孩子交给我,就这样去住院,谁来教这些孩子。” 朗姐瞪大了双眼,看了我有半分钟的功夫,感慨地说: “你们机枪连出来的人真行,思想境界就是高,我算是服你了。” 我说: “也不是境界高,就是有点儿不忍心。” 她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对我说:“你这个病不能再拖了,听我的话赶快去住院吧。” 我疑惑地看着她,轻声问: “有那么严重吗?” 她加重语气说: “你现在低烧不退,很容易引起合并症,最好明天就到团卫生队去住院。” 朗姐的男朋友是现役军人,个子高高的,眉毛浓浓的,给人一种很威武的感觉。有一次,我到裴德医院看病,在密山县的四十一团办事处遇见了他俩儿,正好赶上吃中午饭的时间,她男朋友非要我和他俩儿一起吃饭。那时,我的病情还不明朗,许多人还以为我得的是传染病,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爱人却不顾我的坚持,硬是把我拽进了食堂,虽然吃的饭菜很简单,只有一饭一菜,却让我很受感动。当一个人在困难的时候,即使是一句简单的关心话语,都会铭记在心间的。这顿饭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军人的形象在我心目中高大了起来。 进入一九七二年,我和卫生员侯兰兰接触的比较多一些。有一段时间我在十五连当老师,那时的身体状况很不理想,几乎每天都到她那去量体温、取药。在她的眼中我是一个老病号,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她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我,我在内心深处是很感谢她的。 侯兰兰是天津知青,头发黑黑的,眼睛大大的,蒜头鼻子恰如其分的长在脸的中间部位。她梳着两条小辨,老是穿着一件浅烟色粗条绒的翻领外衣,出诊的时候,一只手把着药箱的带子,一只手插在粗条绒外衣的兜里,低头快步地走着。她为人朴实、善良,话不多但喜欢直来直去。 一九七三年的夏天,我回连队呆了几个月,一是继续按我的办法治疗疾病,让身体逐渐适应兵团的生活环境;二是抓紧时间写小说。为了加快小说的写作速度,我的大多数时间都是休病假,有时也在连队干一些简单的零活儿。头两个月,连领导对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没有病假条都和其他知青一样,每个月开三十二元工资。到了后一个多月,没有病假条就只能享受老病号的待遇了,每月开十九元二角。 有没有病假条,竟相差十几元钱,病假条的重要性就突出的显示了出来。 每当我想休病假的时候,就到卫生所一言不发的呆坐着,侯兰兰处理完其他的病号后,看见我还似睡非睡的坐在那里,就直接了当地问: “你是不是想开病假条。” 我点点头,她就马上给我开了三天病假条。我拿着病假条看了半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问道: “病假条给你开了,为什么还不走?” 我说: “三天也太少了。” 她瞪着挺大的眼睛,一声不响地看了我好大一会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 “我只有开三天病假的权利。”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了卫生所。以后我每隔三天便到卫生所开一次病假条。只要我想开病假条,她从没难为过我,表面上也没有反感的表示。有时连我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不该无休止的去开病假条,于是就停了一段日子,这样,病假条的时间无法连接起来,中间出现了几天的空白,我拿笔随便的在病假条上改了一下时间,便将病假条交上去了。没想到主管领导是个细心的人,他在审查病假条的时候发现了这一问题,就到卫生所找侯兰兰核对,主管领导问: “为什么老给徐凤云开病假条?” “是他让我开的。” “他让你开你就开吗?” “是呀,他有病嘛。” 这段精彩的对话,被 在卫生所看病的一个老职工听到了,这个好心的老职工婉转地告诉了我,我听后久久的沉默着,内心感到极为愧疚,从此,再也没到卫生所开过病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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