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青情结 于 2014-7-7 16:49 编辑
难忘的知青生活 水泉知青李建秀 一九六四年九月三日,我跟随知青战友们下乡到双城县水泉公社仁义大队,于一九六八年二月十二日应征入伍离开这里。三年半的知青生活虽然短暂,但却收获颇丰。在那儿学到的东西,陪伴了我几十年的工作和生活。有了这样一段经历,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克服。回想起我的知青生活,贯穿着一个主题,那就是“自我改造”、“自我教育。” 自我改造,克服怕苦、怕累、怕脏的思想。每个知青都要过这三关,我也不例外。一九六七年冬兴修水利,我和社员被抽调到兰陵公社修河渠清河道。我们住在农民家里,离工地有三里地路程,有一次顶着寒风回驻地,突然觉得脸颊有针剌感,当时我立刻意识到脸冻啦。赶忙在路旁抓起一把雪在脸颊上揉,才减轻了冻伤。数九寒冬,在工地上抡大镐,一会儿就一身汗。我不知道出了多少汗,只知道汗水浸透的皮帽子,被冻成了硬壳,也不知道冷。吃的是白菜、土豆汤,玉米面大饼子。现在看确实很苦,但当时并不觉得,也不怕苦。因为要在农村扎根必须得能吃苦才行,所以,我们都自觉的克服怕苦思想。 不怕累才能像农民那样自如的劳动。那时候,农业机械化程度低,除了翻地,几乎所有的活计都靠人力。农活,谁干累谁。一九六五年春,我们下乡不到半年,赶上了开春刨茬子。这是整劳力干的活,我们知青还处在学习和适应过程中,顶不上整劳力,所以生产队不要求我们必须参加。当时我想,这农活早晚都得学,不如早点试一试,于是参加了刨茬子。开始不会干,尽用蛮力,一干一身汗,累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筋疲力尽。歇气儿时,顺着地垄沟就躺下,一身汗水被窄暖还寒的春风一吹,再加上饥腸辘辘,这种滋味很难找到一个词形容出来。干了两天,累得不想干了,再说这也不是必须参与的劳动。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见累就退,就永远学不会刨茬子这活。于是咬牙坚持着,善良的农民中途帮我刨几棵,到了地头接应我。我跟头把式地跟着,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就像战士打了一场恶战,虽然付出很大,但总算胜利了。 在积肥中克服怕脏思想,是我感触最深的。记得是下乡的第一个冬天,我们知青集体回哈尔滨积肥。 积肥最令人难忘的是掏马葫芦。打开马葫芦井盖,也不知有多深,放放气,就小心翼翼地下到井底,把沉积的粪便装进桶里,井上的人负责把桶提上来,倒在地上。用积雪围成一个池子,等冻实了刨成块运走。井上提桶时一旦磕碰到马葫芦的边上稀稀的粪汤就会掉到下面人的身上、脖子上、甚至头上、脸上,那味几天是洗不掉的。春节我们放假三天,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只听有人说:“怎么这么臭呢?”“哪来的臭味?”回到家里,父母也说我身上有臭味。于是,我便把衣服全部换掉送到煤棚子里。 没等春节假日过完,大家陆续赶回驻地哈一中,投入积肥会战。那时大队组织各生产队的队长来看望我们,老队长们被我们的样子震惊了,有些人都掉了泪。 还有一件事令我难忘,那是六五年春,大队组建科研室,共十多个人。由于人手少,每人都要兼几项工作。我兼积肥员的工作,负责将公社和供销社院内两处厕所的粪便收集起来。冬天我们刨过厕所,可夏天掏厕所又是一番情景了。厕所周围到处都是长尾巴蛆,怎么注意都得踩上。茅坑里蛆一层层、一团团的,看上去就身上发麻,心里恶心。当你用大勺㧟起粪便时,真得屏住呼吸,憋上一口气,不然会要窒息的。 说实话,谁也不愿意把衣服弄脏,更不愿意沾染臭味,但是,当这脏和臭能换来多打粮、打好粮,让更多人吃饱穿暖,我们宁可自己沾染脏和臭。 在农村,所谓累活脏活很多人都干过,但与自我改造结合起来,那感受是不同的。 自我教育,经受磨难,不断成长。一件小事引发我沉思,思考的结果让我受用一生。积肥回来不久,绝大部分知青都到县里开会去了,青年点仅剩下我们五六个人。听说开的是知识青年积极分子大会。当我知道这事后,莫明其妙地不快油然而生,在些许沉静下来后,我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我们下乡干革命,难道是为当先进或积极分子吗?评选先进或积极分子不就要调动人们的积极性吗?真正的革命者具有高度的自觉性和主动性,还需让他人来调动吗。这个道理很简单,却是我内心挣扎后的认识。后来的几十年里,我一直信守这个观点,从未在名利面前伸过手,也从未消极过。自下乡到退休,四十四年的工作生涯除了转业是我个人申请外,从未向组织伸过手。但凡工作岗位需要选择,也都是“服从分配”。从未为个人利益奔波或送礼,这是我感到最欣慰的。常言说:“人到无求品自高”还是有道理的。沉思细想,是知青生活为我奠定了做人的准则。 正确看待理想与现实的距离,纯洁下乡动机。下乡后,我们青年点经常开展谈思想、端正动机、解决扎根农村的问题。我是怎么谈的已经忘记,但曾经埋在心底的那个理想或是梦还有烙印。 我初中毕业时仅十六岁,放弃考学而报名到农村去,到底为什么?党的号召、典型人物的影响,这自然是对的。但这仅仅是外部因素,其关键还是内因。我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因挨饿由农村来到城市。饥荒给农村带来的凋零和恐慌,在我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一九六一年上初中时,饥饿基本过去,我也开始懂事,思索着怏怏农业大国怎么能让人民挨饿呢?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心底。恰在初中毕业时党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我便踏上知青列车,到农村去。向往改变农村落后面貌,让农民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便是我下乡的初衷。 来到农村的第一天,阴雨绵绵本身就让人很压抑,加上农村的实景让我一腔热情冷却了下来,感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下乡后我逐渐地懂得要缩小理想与现实的距离,要有扎根农村的思想,要努力学习知识和本领,了解农村和农民,才能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这个梦。 我的这个梦在我当兵以后也没有放弃。一九七0年十月管干部的王干事拿着一张“预提干部身体检查表”,让我填好后去陆军总医院体检,当时我与他说:“我不填,我还得复员回农村呢。”那个时候想的真是回去实现自己的那个梦,他听了很吃惊,说:“你小子,多少人想填这个表都不让他填,你还不想填?先啥也别说,快填好给我体检去,等体检完了再说。”后来当了干部,埋在心底的那个梦渐渐地淡化了,现在新农村建设不就是自己的那个梦吗? 在劳作中历练。下乡时我胆特小,独自一人不敢走夜路,白天遇到坟茔地也要绕开走,生产队偏偏安排我在麦收前看青。我每天夜里要绕着两块小麦地,上半夜走一圈,下半夜走一圈。头节地南头有一坟包,我每走一圈都要从坟包旁边路过一次。有一次凌晨两三点钟,离开坟包,就要到地北头返回青年点时,心情松驰下来了,突然从我眼前两米处自右向左,哧溜一声一个东西从我眼前掠过,一时间真把我惊呆了,冷静一下,摸一摸额头,虽然没有冷汗,但人已经懵了。回到青年点坐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静下来。 细想起来似乎老天要锻炼我,我怕什么偏就分配我干什么。我最不愿意一个人单独干活,可偏就分配我单独干活。“谷雨种大田”,等大田播种完了正是刮春风时节,为了保墒,队里分配我压地,种地时满地都是人,种完地人们都在家里干活,田野上一片寂静,茫茫大地,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村庄、一片片的枯木树林,再就是散落的坟茔地。大风天便是黄土黄沙黄天黄地,看不到百米以外。我牵着那匹“卸了任”的老辕马拉着震压器,顺着垅沟从地北头到地南头,再返回来,一天二三十个来回,足有五六十里路。累了也不愿意休息,因为停下来更感到无名的寂寞与恐惧。为了排遣这恐惧心情,我还搜肠刮肚觅了首小诗:“大风狂吹尘飞扬,蛟龙翻腾漫天黄;老马伴我走旷野,唤起来日青纱帐,”确实也表达了当时的情景。 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很重要的是加强学习。下乡以后,我没有放松学习。回想当年我的学习,除了向农民学习(生产技术和善良、纯朴、勤劳等美德),向英雄人物学习外,主要的是向书本学习。 认真读书学习,掌握理论知识。 学习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毛泽东选集》中的《矛盾论》和《实践论》,比如矛盾对立统一法则及矛盾双方互相转化的规律,使我对事物的认识,不知不觉上了一个层次。对我影响较大的还有列宁的《国家与革命》,这本书使我对国家、革命等社会和政治问题有了基本的认识和理解。无论农民的影响、英雄人物的影响,还是理论书籍的学习,都在我的世界观里,潜移默化地发生着作用。那些年,了解最基本的国情(农民、农村和农业),加上读书学习,对以后的工作别提帮助有多大了。 五十年后的今天,看当年下乡,应该说,我们一代知青已完成了应完成的历史使命,我也由一个英姿焕发的少年变成了白发老人。我曾经的梦,让百姓衣食无忧,已经实现了。我还有更美好的梦:让祖国无比富强,让人民永远安康。期盼着今天的年轻人也能努力去实现这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