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北大荒影诗文录 十二

重返北大荒影诗文录 十二

寻觅马兰花

2013年7月11日

深山幽静处，

马兰孤自开。

留守到今夏，

等君再归来。

青春最美好的时光

             ——是在那些马兰花盛开的年代

      重归北大荒的这几天里，为了能把从前我曾经奋斗经历的地方看一看，我特意租了辆小车，沿着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山道一路缓慢西行，饱览着北大荒的风光。我一路看看停停，用相机拍着照片。租车子时，我告诉司机师傅我是这里的知青，特别留恋北大荒，想多看一看这里的一切。他表示非常理解我，并支持我。所以一路上很配合我。当车子行驶到老16连与七虎林场之间的一个山谷里时，我在路边高高的杂草中欣喜的寻觅到了我多年记忆中芬芳的马兰花。真是可惜，就有这么一朵花，在杂草中孤独地绽放着。我赶紧对司机说：“停一下车，师傅。马兰花！马兰花！”司机停了下来，我开了车门就快步走到马兰花的旁边，皮鞋被草丛里的泥水弄湿了，也没顾得上。我来到这朵马兰花前，像久别的亲人，仔细地静静地看着。马兰花，还是当年的样子，那么沁心诱人。我拿出照相机，对准了镜头，连续拍了两张照片。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山野，除了这朵马兰花，周围再也没有别的好看的花了。只有几朵另一种黄色的喇叭花，似乎向远方在呼唤着什么。面对这朵马兰花，我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上车走了。此时，我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满足和安慰。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盼望着回北大荒。一是想念这里的乡亲们，想看一看他们，还一还我的心愿，因为在北大荒18年的日子里，以及在我已返城后的岁月里，这里善良朴实人们的心，一直与我心心相牵，他们给予我太多的帮助，以前我没有机会报答，现在有了机会但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所以此时我必须回北大荒一趟。二是看看养育我18年的沃土，这一块叫我长成人的土地——北大荒中的故乡，我想看一看有什么建设变化，以前都是在挂历中看到的景色，今天我也想走进这如诗如画的真实之景中，感受北大荒日益精彩的变化，再次嗅一嗅北大荒沃土的清香，二十多年了，这种沃土清香的感觉已经淡出了很多，同时看一看山山水水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三是到老地方回忆一下18年来在北大荒战斗、工作、生活的经历，重新回味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峥嵘岁月中不怕天不怕地的傻乎乎干工作的风采，总结一下我那些年代里我是如何走过来的，我年轻时代的电视连续剧自己是如何演绎的。当然了，在那风华正茂的年代里那些满山遍野的山花，和一朵一朵沁心的马兰，也正是我青春岁月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不是女人，但包括男人，爱好没有的东西和事物人皆有之，因为女人和男人是同类，那就是都是人，凡是人都有一定的情感。所以马兰花盛开的年代，代表着我青春年代的时光，青春年华的时代。从马兰花的身上我可以找到我青春年华时代的记忆，它诠释着我青春时代在北大荒走过的路。此时我回来虽然仅见了一朵马兰花，但我欣喜若狂，我扑了过去，留了照片，也是扑向曾经的年轻时代的岁月里，去重新沉醉其中，同时 ，我也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我的青春年华已过去了，不存在了，过去的岁月没有了，不要再找更多的马兰了，此时老天已经为我留下了一朵，也不枉我对过去的一片痴情留恋。此时，我的思绪应该安定下来了。
      马兰花盛开的年代，留给了我美好的回忆，我记得马兰花盛开最多的时候是一九七三年六月份。1973年初春，连队伙房吃菜的困难问题突出了。菜很少，冬天储备的大白菜、土豆、大萝卜吃得都差不多了。但那时兵团猪不缺，司务长索性在外单位调来了一头母猪，因这头母猪太肥，一窝猪仔都没有生，所以就被淘汰了下来。上文提到的伙房师傅老徐，名叫徐永康，由于老徐师傅人偏胖，脸盘圆大，但嘴角有些向左歪，所以被当时的小知青戏称“徐老歪子”。据说老徐师傅是脸部受过风，嘴歪了，从此就再也没有正来过。因为调过来的是母猪，光炒着吃怕味道不好，徐师傅准备把更多一部分的猪肉酱熟了，然后炒着吃。他先叫我帮他把头、蹄、下水等收拾干净，好连同一些猪肉一起下锅。这天我都给他收拾干净了，老徐把一小缸煮肉的“老汤”舀到了锅里，又放了些葱、姜、花椒、大料、糖色等。接着又把要煮的肉都放进去，半个小时后煮肉的锅开了，因为有老汤，味道别提多香了。
      此时，伙房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现役军人，是团部什么股的股长，中年以上的年纪，有些胖。他是来检查连队工作的，所以也自然来到了伙房，看一看伙食情况。他来正赶上老徐掀开锅盖，翻动着酱肉，嚯，香味真的不错。现役军人见老徐的手艺很好，就夸了几句，然后就和老徐聊了起来，问他是哪的人，多大年纪了，聊了一会后，现役军人自己觉得不见外似的，好奇的问老徐：“老徐师傅，您的技术手艺真是不错，人还厚道，但不知道您当初犯的什么错误，被分配到兴凯湖农场了？”老徐被这么一问，脸胀得通红，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歪嘴笑了一下。他嘴角本身就歪，这么一笑，嘴边的歪嘴角的细缝就更大了，煮肉的香味引出的一嘴口水就情不自禁地顺着歪嘴角哧溜一下流进了酱肉的锅里。老徐感觉不好，赶紧收嘴，结果还是晚了，此时他的脸更红了。我在一旁看着，顾着老徐面子，没有出声，股长因为和他说话，也看得清楚，也没好意思说什么。但我心想“得了，这锅肉，加了佐料，更好吃了。”肉又煮了一个小时，熟了，色香味俱佳。开饭的时候，知青们见是酱肉，高兴极了，包括我在内都吃得特别香。
      1973年，春夏之交，伙房的菜更是短缺，光吃肉是肯定不行了。炊事员就想些办法，经常炸些咸黄豆，做些豆腐脑，生些豆芽，进些咸海鱼炸一炸，没菜吃，知青们都有胃火了。到了六月份，大批的青菜也没有下来，因为各连吃得菜年复一年都是自己现种，那时也没有大棚技术，所以六月份虽是夏天，也正是最难熬的时候。这一天早上，正当大家着急不知再吃些什么菜好的时候，我望了望伙房东头的大片山野草原，满山的山花，其中有一片一片的黄花菜在开着。我就对别的炊事员说：“我有办法了，你们先做花卷和糖包吧，我寻菜去。”我拿着大土栏子筐奔出了伙房。我来到了大片的山野之间，采着鲜鲜脆脆的黄花菜，我手不停的采着，忙乎着，眼却不停地观赏着遍野的山花。其中最美的就是那马兰花，透着沁人肺腑的清香，纯洁艳丽极了。在那蓝天白云之下，美丽的荒野中，我非常的陶醉，但我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要解决中午吃菜的问题，我不停的干着活，终于在上午十点多，把一大筐黄花菜采了回来。老徐见了，高兴了。他寻思了片刻，决定把黄花菜做了汤。他在沸水里将黄花菜略焯了一下，过了一下凉水，然后做了一些汤汁勾芡，把黄花菜放进了锅里。中午开饭的时候，鲜而美味的黄花菜汤叫知青们赞不绝口。当然我心里更是欣慰。后来不久，我就调动了工作，走上了另一条工作道路。这是一个平凡人小小的经历，也是我难以忘怀的马兰花的青春时代。记得1987年10月我返城时在归途中写得一首诗里有这样一句话，从此难见乡人面，再找马兰去何方？这就是我回北大荒找马兰花的原因，多年的心愿。
      时隔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重新回到了北大荒那年的记忆里，早年漫川遍野的山花景象没有了，大片的山川草原荒野，都被密密高高的丛林所取代了。一些山路也隐蔽在密密的丛林之中了，路两旁有松树、白桦、白杨，都笔直的成长着，有空闲的地方也成了小耕地。但宏观上山色还是很美的。只是没有了马兰花，和诸多的烂漫的山花，只是没有了知青人过去的足迹。这是叫我有些失望的。但愿我这张珍贵的马兰花照片，我能保留到永远，他是我在北大荒青春时代中的记忆，走过的足迹。

欣赏了

向东 发表于 2014-5-24 15:48
欣赏了

谢谢您的欣赏。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