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清风 于 2014-5-9 11:12 编辑
我的知青岁月(二) (接上期) <P p align=left>在中国有历史以来,勤劳的中国农民世世代代就是这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这里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由于冬天日照时间短,吃两顿饭。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我们不吃饭就上工了。来到生产队,还是继续昨天装车送粪的工作。我们一早装满一车粪,再准备好下一车的粪,才能回家吃饭。我不得不说一下现在的人不理解粪在当时的农业生产的重要性,不理解农民为什么要动用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在整个冬天里,都要往地里送粪呢?那是因为肥料那个时候化肥很少,也很贵,不得不多用农家肥。庄稼是只花,全靠肥当家,肥料的多少决定着粮食的产量。所以必须有足够的肥料才能保证来年的粮食的丰收,才能来年有个好收成。
<P p align=left>我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我手上的水泡破了又长,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的手掌已经长满了老茧,脸也被风吃黑了,我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点城市孩子的影子也没有,掉进老农堆了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这里装粪车的活,当代人说是最轻的农活,但我却觉得好累。我和当地农民在一起干活时间长了,和当地人也熟了,就和他们交流起来。当我说这个很累时,他们说:我的铁锹不行是新锹,没有磨出来。而且锹把子是硬木的也重,当地的农民用的都是柳木的锹把,很轻手感也好,他们锹非常的亮,锹板很薄,像刀一样。他们又告诉我说:过些日子,有挖沙子的活,你去干一两天活,你的铁锹就能使唤出来。等到开春砍一棵独根柳做锹把就可以了。
<P p align=left>由于经常干这种体力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身体锻炼,通过劳动我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也有劲了。似乎习惯了这种劳动,有一天早晨队长分配我去跟车送粪。我喜出望外,早就看这个活好,高兴的和车老板去套车。由于是第一次跟车,车老板告诉我都应干什么。我负责装箱套,牵拉套的马。到了马圈,老板告诉我牵哪匹马。把马牵出来,套上套包,再把马牵到车前。等老板把驾辕的马套完,我就把马的夹板套上,套车的工作就完了。在这个过程中老板还告诉我:牵马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被马踩着,容易受伤。
<P p align=left>跟车我就不用装车了,车装满了我就把车的挡板上好,老板就赶着马车上路了。老板拿着很长的鞭子坐在车的前面很悠闲地赶着牲口,马车往前走的时候,老板的鞭子还不停的摇晃,我就坐在马车的后面的耳板上。因为是重车,又是在乡村的土路上,马车走得不快,晃晃悠悠的往前走。我俩边走边唠嗑,老板告诉我很多关于马的知识。这个马是几岁口,几岁口的马最能干活,小马刚扎牙的时候是不能干重活的,将马累着了,以后就不能干重活。还给我讲骡子很贵,说因为骡子吃的少,干活有劲,就是不能下驹,因为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所以不能生育。骡子又分马骡和驴骡等等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牲口的知识。一般的情况下骡子很少驾辕,都是拉套的,这个他没有给我解释是为什么。通过跟车我已经能够分清马和骡子的特征,在以前我还真分不清那头牲口是马还是骡子。
<P p align=left>由于需要送粪的地块比较远,是在村子的西北面,大约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到了地里。这里每块地块都有地名,什么马家坟,张家地等等。在什么地方卸车,是老板掌握。到了地方,他就叫我卸车。我打开后箱板,用二齿钩子往车下卸货。这是个紧张的活,要抢时间快卸,大约一车粪,卸七八堆,每堆距离在七八米左右,这都是他掌握。当卸到一少半时,就把箱底的活板抽下来,卸得就快了。老板也不闲着,他负责卸车前面的粪,分工明确。不大的功夫就卸完了。经过一番紧张的卸货,我满身是汗。把车板装好,马车马上就回去继续装粪。回去的是空车,马车跑的快。车后尘土飞扬,四周的大地一眼往不到边,大地里除了一堆堆的粪以外什么都没有。土路又不平,我坐在车上都快颠起来了。坐在车上不用干活,身上的汗也凉了,也不好受,真是什么活也不好干。
<P p align=left>在冬天的季节里,还是有一样农活我还是挺愿意干的,就是倒粪的活,这个活虽然有味,但很轻巧。在农村不同的粪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倒粪就是处理牲口粪。当把牲口粪需要发酵才能最大的发挥肥料的效果。当牲口粪堆在一起发酵时,它会发热,如果不及时的进行倒堆,这些牲口粪就会自然烧损,也就失去了肥料的作用。
<P p align=left>有一次队长分配我和另外两个老头和一个小孩一起去倒粪。我们就一起到院子外面的粪堆去干活。那是个很大的粪堆,在寒冷的冬天里,这个粪堆不但没有全冻,而且有的地方还冒着热气。粪堆有二十米长,一米高,三十多米长的台体的粪堆。两个人一组,一个拿着二齿勾子,一个拿着铁锹。一个人先将粪堆的粪刨下来打碎,另一个人用铁锹将粪翻过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就休息,就这样不断的轮换,而且他们干活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一边干活一边唠嗑。在干活当中我发现粪堆内部有的粪像是白色的草灰一样。我就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回答我说,是因为倒垛不及时的缘故,及时的倒粪就不会发生。倒完粪还要往粪堆上掺土,加水。干倒粪的活,按他们的说法,就是磨洋工,不过这个活我干的不多。
<P p align=left>在青年点里生活,时间一长和老青年也都熟悉了,我所在的二队有个海城来七一届的老青年,名字叫刘文涛,外号叫二脑袋。有一米七几的个头,脑袋确实不小,短发,胖胖的大圆脸,身体很强壮。为人很豪爽,过去经常打架斗殴。他脚上穿着北京棉鞋,下身穿着瘦腿裤,身上穿着露着棉花的破棉袄,腰里系着麻绳,这就是当时最时尚的打扮。他给我讲了许多过去青年点的往事,以及在生产队干活的注意事项。
<P p align=left>他说:每天干活要进行记录,每天干什么?在哪干的,和谁干活都要有记录。到月底要和组长和记工员进行核对,否则会经常出现给你少记工的现象。有记录即使是记错了,也能找回来,没有记录你就倒霉了,老青年大多数都记录。听了他的话使我如梦方醒,虽然我是不爱记日记的,但是这涉及工分的事,也不得不开始记笔记了。
<P p align=left>他还讲述了以前西古青年点的生活。过去西古青年点的生活非常好,这里68届的老青年非常的精明,他们非常的敢干。他们把青年点里种植的蔬菜,用队里的小驴车拉到几十里外的海城镇去卖。卖了钱就在城里饭店买吊炉饼,还有其它的副食,拿回来给大家吃。这样的生活在那样的年代,可以说是天堂般的生活。这样的行为在当时的社会里是被禁止的,甚至是违法的,说得严重些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政治问题。但是那些老青年因为有下乡青年的光环,并没有受到处罚,至于他们这种行为是如何运作的?是怎样逃脱了被政治追究和法律的处罚,刘文涛也不知道。那些敢想敢干的老青年回城以后,剩下的都是没有本事的人,从那以后西古青年点的生活就一落千丈,变成了今天这个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
<P p align=left>我没有见过我们青年点的老青年,但是从他们身后留下的故事可以断定,他们非常有思想,敢想敢干,敢作敢为,在这里呼风唤雨。敢于蔑视政治法律,又能成功躲过法律的制裁,达到自己的生活目的,这种精神令人钦佩。可见他们是有自己的灵魂的人,不是那种没有思想的政治工具,任人驱使的羔羊。
<P p align=left>刘文涛心灵手巧,我在他身上学到不少的东西。一天的晚上吃完饭,没有事,他就从青年点的西边的副业组,拿来两个竹筒和加工竹子的刀具开始做衣服架。对此我很感兴趣,就看着他做衣服架。只见他先把竹筒劈成二十多毫米宽,五百毫米长的竹条,将竹条的内层的硬层用刀削掉,把竹条的两端的部位削薄,这个衣服架的基本材料就加工好了。接下来他点燃一颗蜡烛,又准备好一盆水,把衣服架比较薄的一端,在蜡烛的火焰上均匀的烘烤。等待竹子的上面冒油了,赶紧把竹子折成五六十度角,以好看为准。与此同时,不要松手,把折角的竹子赶紧放在水里冷却以后在松开双手,这样衣服架的一头就算完成了。然后在如此加工另一头,但要注意,要使两端的角度一样,这样做出来的衣服架好看。最后就是在这个架子两端钻孔,安一个横棍,用铁丝做衣服架挂钩,衣服架就完成了,实在是太简单了。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做衣服架,当时自己也做了几个,有了衣服架晾衣服,显得很时髦,很洋气,那时候在家里凉衣服也没有衣服架。
<P p align=left>在农村干活没有休息天,跟着太阳走,随着月亮归,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农活,生活实在是枯燥。还好干了不到半个月的农活,就回家过春节了。我下乡的地方交通就算方便,回家有汽车,也有火车。走一里路东古有汽车站,一天三趟汽车四毛钱做到海城,海城到鞍山六毛钱坐到家。如果想省两毛钱,走八里路到盖家车站有火车(这个地方今天已经变成西柳火车站),一天一趟,八毛钱坐到家。
<P p align=left>大约是阴历二十几我们青年点就放假了,我和百臣、小七还有其他的同学拿些衣物一起回家过年去了。我们早上吃过早饭就坐汽车,先到海城后,再坐火车回家。那时候的火车都是拿着喷火,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头,速度很慢,当时还是最快的交通工具。海城距离鞍山是六十公里,火车要走一个小时,中途的站点比较多,有五六站。当时坐上一个小时的火车就算是长途,就觉得时间好长,也很兴奋,可算是回家了。
<P p align=left>当我下了火车看到曾经熟悉的城市,心情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站前广场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亲切。那时候的站前矩形广场总的面积与现在没有变化,总面积大约有一万平的样子。车站前建国路直通南北,把广场一分为二。路西就是车站广场,车站北面就是鞍山标志性建筑虹桥;东面就是城市广场,广场内有许多树木,有轨电车的铁路基本上与建国路平行,在广场的南面画一条弧线向东拐进树林中,通向市区。广场周围就是鞍山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有很多四层的高楼。
<P p align=left>这座城市我是那样的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街道,这里的楼房我都觉得非常的亲切。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童年,有我的学生时代,是我成长的地方,但是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人,现在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回到这里,这种特殊的身份,让我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P p align=left>我不愿想太多,想的是赶紧回家。我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站前无轨电车车站。车站乘车的人很多,车次也很多,几乎是几分钟一趟,有时甚至是一辆挨一辆。我上了车,花了五分钱买了车票。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就用手拉着吊环站着。车厢内只有两侧有座位,有座的人都是侧座,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电车开起来也不平稳,左右摇摆,经过铁路连接处,就会发出格哒哒有节奏的声音。
<P p align=left>这种全身是铁的电车,全身涂着绿色油漆,六个车门,每侧三个。开车没有方向盘,只有两个操纵把,开车很简单,只要操纵把一动就开走了。当然我只是看是简单,实际情况也不了解。这种车还有另一个特点,就是有两个驾驶室,车头和车尾可以相互转换,无需调头,也无法调头。这种有轨电车是前苏联引进的,车厢很大,能够容纳两个大客车的乘客,票价也便宜。它的主要作用是接送鞍钢上下班职工的通勤车,即使是半夜也有电车在营运,但也是鞍山市重要公共交通工具的一部分。
<P p align=left>有轨电车一路北行,经过二十分钟到了立山桥洞子下车,我们就各自回家了。我回到家里,父母和弟弟妹妹们都很高兴。我们一家人不像现在的人,有很多客气话,大多都是心里上的感觉,行动的表示。我妈看我又黑又瘦,就问我青年点的生活怎么样?当得知我在那里吃不饱时,就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大米水饭,还炒了菜给我吃。那时候一般我们家是很少炒菜吃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炒菜。饭菜做好了,我一个人吃了一小盆大米水饭,过去我是从来也没用吃过这么多的饭。我妈说这孩子可真是饿坏了,就对我说:以后要是不够吃,就花钱买点粮票,以后千万可别饿着。我一边吃着,一边直点头,没有说什么。
<P p align=left>在家的日子比青年点的生活强多了,不管吃好吃坏,都能吃饱。又加上要过年了,在家里购买年货,帮家里干点活等等。过去在家干点活都觉得累,现在回家干什么活都不觉得累,真是不比不知道。正应了那句话:不吃苦中苦,难得甜上甜。
<P p align=left>过年了,还是老样子: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吃年夜饭,包饺子,放鞭炮,穿新衣服。过完三十,大年初一走亲访友家家去拜年。城里人和农村人拜年不同,我到同学家去给同学家长拜年只是行个礼,问个好而已。不像农村过年去亲戚家拜年,要磕头作揖。
<P p align=left>苦日子难熬,好日子过得快,很快年就过完了。大约在初八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又的下乡回青年点,临行时我妈多给我十块钱,又给我装了一瓶我最爱吃的咸菜炒肉带着,出门的时候还叮嘱我,一定要吃饱,不要挨饿。我答应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家,踏上了下乡的路,登上了下乡的火车,有一次离开了家,继续我的下乡生涯。
2014年2月25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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