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3-6 10:26 编辑
二十三、修筑高射机枪阵地
成子山海拔不到一百米,离兴凯湖只有几公里,位于密山县和挡壁镇之间一条公路的旁边,这一带方圆几百里内,只有这一座山,历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一九四三年日本鬼子在山上挖了防御工事,是为了防备前苏联红军的。现在,我们也来到了这座山上,准备在这里阻挡入侵的敌人,这是战备的需要,也是形势所迫,一旦战争爆发,机枪连的几十个人,便会战死在这荒僻的山野之中。 这座山的特点是石头多,树木少,最粗的树也不过碗口粗细,很难将高射机枪伪装起来。各班在原有防御工事基础上,进行了清理和加固,并在山上建起了九处架设高射机枪的阵地。数九寒天,冰天雪地,土冻得快赶上了坚硬的岩石,一镐刨下去,只刨下来一块鸡蛋大小的土疙瘩。为了加快进度,我们便两个人一组,每人各拿一把镐,同时用力的刨一块冻土,两把镐头轮下去,冻土层上出现了鸡蛋大小的两个小坑,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坑,我往手上吐了几口吐沫儿,使劲的搓了搓手,对我的同伴儿点了点头,又同时抡起大镐,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第一镐刨出来的小坑,接着刨下去,一下、两下、三下,每刨一下,都震得我虎口发麻,大脑也发出“嗡嗡”的响声,好像有地动山摇的感觉,十几镐刨下去,一块脸盆大小的冻土被大镐震开,再用镐尖轻轻的刨几下,冻土块子便被刨下来了。我看着千辛万苦才取得的劳动成果,脸上浮现出一丝儿苦涩的笑容。
施工在艰难的进行之中,我的一双手布满了血泡,往往是第一天将血泡挑破,第二天在挑破的血泡旁边又起了新的血泡。每天晚上,我都划根火柴,将缝衣针在火柴上烧一下,针头熏黑了,便开始挑手上的泡,轻轻在泡上一扎,便流出一包脓水,有时还带着淡淡的鲜血,泡憋下去了,手掌感觉到好受了许多,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第二天早上来到劳动工地,见到大镐我的手就钻心疼痛,但也没有办法,用手绢或布条子将血泡包上,便又抡起了大镐,十几下过后,手掌震得麻木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团作训股的张股长看我们来了,施工现场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拥到张股长面前,都想听他说一点儿什么。张股长是现役军人,红领章、红帽徽,小个不高儿,黑里透红的一张杏仁脸,走起路来腰板挺直,快步如飞,一看就是名训练有素的军人形象。他参加过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役中,一个人抓了三名大个子的美国俘虏,荣获志愿军二级英模勋章,被提拔为班长。回国后他一直在野战部队服役,一级一级的被提拔起来,到副营级干部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兵团组建后,大批军队干部充实到兵团,张股长也从野战部队调到了兵团,到四十一团后提为股长,属于正营级干部。 张股长看到围着他的热烈场面,感到很自豪,他扫了大伙儿一眼,扯开沙哑的粗嗓门说:“团首长让我来看望大家,这些天你们辛苦了!”我们都七嘴八舌地说:“不辛苦,首长辛苦了!”“张股长辛苦了!”“谢谢张股长来看我们。”张股长满意地点点头,给我们讲了一通当前的形势,他对我们说:“一旦打起仗来,你们是第一梯队,部队是第二梯队,你们在前面挡一下,让敌人放松警惕,放心大胆的进来,正规部队在关起门来打狗,这就叫后发制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一脸严肃的样子说:“刚才我看了你们的高射机枪阵地,多数都不合格,你们的阵地都建在山包上,明晃晃的摆在那里,正好给敌人炮弹当靶子,打仗要先学会保护自己,然后才是消灭敌人,还没等开枪就让敌人打死了,能消灭敌人吗?”我们异口同声的喊着:“不能!”张股长说:“战争是残酷的,一场战斗下来,你们这几十人能活十个八个的就不错了,如果是现在这样的阵地,非得让敌人一炮一个的全给端了,你们全得坐土飞机上天,一个也活不了。”听了张股长的话,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股长看把大家吓住了,就开心地笑起来,摆了摆手说:“要选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的地方建高射机枪阵地,我刚才看了几处,都比你们选的地点好,各班班长现在跟我去看看。” 送走了张股长,我们将已建好的高射机枪阵地废弃了,在张股长帮我们选的新址上,为了一场战斗后能有十个八个人活下来,又一次的抡起了大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