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凤云 于 2014-2-26 10:27 编辑
十七、在艰苦的施工中煎熬
麦收结束后又练了几天高射机枪,九月十七日连队接到进山搞战备施工的任务,三排留在家里待命,一排、二排和女排打起背包,向完达山的深处进发了。到十九连后,顺着山脚下的小溪,拐进了没有路的深山中,往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了这次战备施工的居住地,一条小溪的旁边,小溪两边是两座二百多米高的大山,两山中间是一片近二百米宽的草甸子,清清的溪水在草甸子里静静流淌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塔头墩子,隐藏在浓密的荒草之中,给人一种极为荒凉和原始的感觉。 大家放下背包,用最快的速度砍伐了一些拳头粗细的柞木杆,在离小溪三十多米远的半山坡上,清理出一块空地,用来搭建帐篷。经过一下午的努力,搭好了大、中、小三顶帐篷,大帐篷一排和二排住,中帐篷女排住,小帐篷搭在山脚下,是作厨房用的。帐篷里挺宽敞的,临时搭起的对面大通铺,每一面铺有二十多米长,每人占八十公分宽的地方,两面铺睡上几十人不成问题。我将行李打开,铺在枯祚树枝上,躺在上面试了一试,下面的树枝有一点儿扎人的后背,上下移动了几个来回,感到多少还有些弹性,挺舒服的,可能原始弹簧床就是这样的吧。 我们的任务有两项,一是在距山脚二十多米高的地方开出一条五公里长的路;二是在路上方十五米远的地方,挖三个长八米,宽六米,深三米的大坑,每个大坑相距二百米,用来做四师战时的后方弹药库。在山里施工,头顶上有大树遮挡,少了烈日的暴晒,但是蚊子和小咬却多得不计其数,大伙儿在干活儿的时候想了许多驱除蚊子和小咬的办法,将青草和干树叶子混到一起,点着后沤烟;会抽烟的人点上香烟,吐出一口口的烟雾;女同志用纱巾将头包起来,总之,保护好自己的脸比什么都重要。临时搭起的铺上,不时地看到跳蚤一蹦一蹦的,怎么捉也捉不着,晚上睡觉时,它们便跳到我身上,贪婪的吸食着我身体里的新鲜血液。我的胳膊上,大腿上被蚊子和跳蚤咬了无数个包,全身上下到底有多少个包,真是数也数不清。有一次,干活儿休息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儿,数起了左胳膊上的包,密密麻麻的包一个挨着一个,仅小臂就有一百七十多个又红又肿的包。这些又红又肿的包钻心痒着,让人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恨不得拿起一把小刀,将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我不停的用手挠着,越挠越痒,越痒越挠,实在痒得受不了,便将后背和前胸靠在大树上,玩命的来回蹭着,线衣上很快就渗出了斑斑血迹。我还拣了一块平板石头,拿着石头在胳膊上和大腿上蹭,皮肤蹭破了,深红色的血液从皮肤里渗了出来,几天后,在皮肤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嘎巴,看着皮肤上这些黑紫色的血嘎巴,心里舒服了许多,蚊子不能叮血嘎巴了,也就没有奇痒无比的感觉了。说句心里话,疼一点儿还可以忍耐,要是痒起来,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
国庆节后,老天好像故意和我们作对,秋雨一场接着一场,天就像被捅了一个大窟窿,不停歇的下着雨。帐篷里阴冷潮湿,地上全都是泥浆水。一回到帐篷里,我赶快脱了“水袜子”,在大通铺上躺着,不这样的话,就只能在地上的泥浆水里泡着。不少人都患了关节炎、急性肾炎,拉肚子的也时有发生。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了,每天早上穿“水袜子”的时候,是最受罪的了,湿乎乎的鞋在泥浆地上放了一宿,不但没有干的迹象,反而是冰凉冰凉的,脚一伸进去,和掉进冰窟窿里差不多,让人呲牙咧嘴的好半天也缓不过劲来,我心里想,要是有一杯热水倒进鞋里去,然后再把脚伸进去,肯定是热乎乎的,脚会舒服一整天的,可到哪儿去弄一杯热水呢?连早上刷牙都是小溪里冰冷儿的水,想弄到一杯热水暖暖脚的想法,只能是一种奢求了。 这天夜里下起了大雨,雨水流进了帐篷,将许多人的鞋、脸盆和牙具冲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大家光着脚儿,每人拿一根树棍,在帐篷外面的烂泥里不停地插着,遇到树棍插不进去的地方,就蹲下去用手在烂泥里面抠,果然找回来不少的脸盆和鞋,鞋的号码每个人都差不多,又都是清一色的“水袜子”,也分不清是谁的了,谁先找到了,在水中将鞋里的淤泥冲掉,往自己脚上一穿,鞋就归谁了。我找回了脸盆,“水袜子”不知穿到谁的脚上了,只得托人到团部花三元八角钱,买了一双新的“水袜子”,当然还有牙缸、牙刷、牙膏和毛巾,总共花了不到八元钱,占我一个月工资的近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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