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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年货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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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树 发表于 2013-8-11 1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3-8-11 13:35 编辑

                 办年货盼回家(一)

    已近黄昏,来钟二叔家吃年猪肉的乡里乡亲,在烧得烫屁股的大炕上,盘腿围坐在摆满煳肉煳血肠的一张张炕桌旁,把酒吃肉,话春播聊秋忙,笑声不断。饱尝艰辛的人们,脸上绽露出少有的兴奋和满足。小孩子们手里拿着一小段煳熟的血肠,嘴里嚼着屋里屋外的乱跑。穿梭上菜的主妇忙得顾不上捋一下垂散的头发,破旧土屋里被浓浓的乡情、年味充满了。
   
    钟二叔是队里车老板,平时对我挺好,今天把我从队部悄悄拽到家里,别说,我还真有口福。
   
    插队半年多,还没沾过肉星,这顿大餐可真是解馋了,吃得肚子鼓鼓的。通过这顿饭也与贫下中农拉近了距离,还切身体验了纯朴的民风乡情。谢过主人,告辞出门,手里没忘拿一根大骨棒背在身后,为的是给钟二叔家的大黑狗一个惊喜,也近便近便,省得每次从他家门前经过,它老恶狠狠地汪汪叫个不停。
   
    院子里落满了一层新雪,从房后卷过的西北风,舞弄着地面上的雪花忽而聚集在烟囱根,忽而又打着旋儿飞向院子中央。趴在窝里的大黑狗眉毛胡子上挂着几片雪花,冷酷的脸上几许落寞。我招呼它一声,它动也没动只斜眼瞥了我一下,就又看着眼前,好像正重温幸福童年的情景不能自拔。我赶紧把大骨棒扔到它面前,它立时一跃而起,一口叼住,抬头狡黠地看看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尾巴随之摇了三五下,象是对我说:算你是个明白人,行了,下次从门前过就不骂你了。
   
    出了钟二叔家院子,走在回青年点的路上,飞舞的雪花,已把路面、农家小院里和院子里晾晒的衣裳都变成了白颜色,冷冷清清的小屯子现出白茫茫的景象。抹了一下嘴巴,突然想起还有十几天就到大年了,一晃离家好久了,好盼知青办接青年过年的车啊,好想家呀,好想同学呀,家里养的“白乐呵”公鸡还是大院里最能斗的吗?该买带回家的年货了。
   
    推开青年点大门,青年们正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议论着买农产品的事。张广军说二良种场青年点李青昨天来说,大庆油田那帮人开车到这周边屯子大量采购农产品,以1.2至1.3元一斤收冻猪肉半子、0. 5元一斤收瓜子、0.7元一斤收绿豆……,他们把这儿的农产品价格都抬起来了。其实,当地的农产品主要还是靠卖给咱知识青年,若咱公社仨青年点,现在都不买,这价格自然也就降下来。经过通气,仨青年点一致决定:暂不出手,静等价格回落!
   
    三天过去,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女青年开始往回买猪肉半子,接着男青年也有买的。我们一问买价仍是1.2元一斤,没降价,也没有人买到先前的1元或1.1元一斤的猪肉。我们几个新青年对那几个花大头钱的青年的“哄抬物价”行为给以冷眼,并对这种无组织的擅自行动嗤之以鼻。心想,等我们买回便宜猪肉,让你们后悔吧!
   
    第六天,传来一个消息,但不是猪肉降价方面的,是关于知青办两天后统一来车接青年的消息。我们几个一听,不能再等降价了,再等就来不急了。于是开始分头行动,东家进西院出辛苦了大半天,跑遍了大半个屯子。虽然是三九天,连急带热,额头上冒出大汗珠,汗水湿透衣背。即使这样,傍晚大伙还是空手而归,都没有买到!现在的情况是农民们不卖降价肉,甚至,更令人沮丧的是连涨价的肉也不卖,根本就没有余富的肉可卖!这下可触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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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扎根树 发表于 2013-8-11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3-8-11 13:35 编辑

                 办年货盼回家(二)

    躺在炕上,辗转反侧,担心买不到肉,因为自己家买不到肉还是小事,为朋友买的肉泡汤,可是大事。可那里知道,事物经常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也许眼前就是柳暗花明。第二天上午点里的老青年张良忠,帮我在屯东头老李家买了一脚79斤三指膘的猪后鞧,1.2元一斤,虽然肉表面上浇的冰挺厚的,这些冰都当肉卖给我了,也只能这样了,是贫下中农家的么。下午小队里队长安云发领我到7里外的周家屯,以1.2元一斤买了118斤也是三指膘的猪肉半子,这是替别人捎的。大家帮了大忙,我以4斤大饼干请客作为回报。后来,大家也都买到了冻肉。
   
    回到青年点,找到库房保管员李明把仓房打开,把冻肉放到里面。点里虽然只有27人,但东西两个仓房里,堆满了青年们明天要带回哈市的东西,简直太多了,有成堆的浇了一层薄冰封好写着姓名纸条的冻肉、冻鸡冻鸭,成堆的装得满满的写了名字的麻袋和面袋子。
   
    由于青年们要带的东西很多,都担心自己的东西拿不上车,被车拉下。因为一台大解放要连人带东西一起拉,不说别的,就每人近200斤小米就几千斤,好在很多人已将小米换成分量更轻的黄米了。新青年中我全部换成黄米,小叶、小顾、刘万他们一点也没有换,由于面袋子不够,他们是把装衣服的木柜倒空后,装上满满的小米往家带。老青年要带的东西就更是五花八门了,由于他们先来两年多,与社员有较深的感情,点长张德丹、张亮、小兰子、王龙学、小会等男青年及很多女青年的小米,就是社员帮助他们换好黄米和红小豆,替他们磨成黄米面,做成粘糕、粘豆包并蒸熟冻好,放在社员家仓房,今天陆续扛回点里。上午点长扛回满满一麻袋一块一块的金黄色冻好的粘糕,由于粘糕多麻袋都没扎上口袋嘴,我才知道里面是粘糕,用手抬了一下,足有120斤。虽然没有社员帮我做粘豆包,回去自己做也问题不大,一点一点来嘛,不是有社员帮我换黄米了吗,明年可能就有社员帮我做粘豆包了。老青年还有白条鸡、冻豆腐、干豆腐,倭瓜、白酒、粉条甚至鸽子等等,这些东西新青年基本都没有。老青年最多的要属瓜子了,他们向各队要的,都是成麻袋的,有的有6、7麻袋。昨天下午,大家闲着没事,好信帮刘大力把他用麻线缝口的满满一麻袋瓜子用点里的大秤称了一下,足95斤。
   
    入夜,知青们一堆堆围坐在几个炕洞前,用小勺舀着架在炕洞火堆上的小盆里炖的土豆汤,边山南海北地聊着,消磨时光。屋里没有灯,只有炕洞的余火从一堆堆围坐在一起的青年们的空隙投向四周的光亮,把晃动的人影映在天棚上,窗户上,大家的脸庞被映得通红。炕角暗处有人说哈市正上映解禁的老电影《枯木逢春》,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后来相遇时的电影插曲《重逢》很好听,随即低声唱起来:“一弯弯河水两道桥,东风吹起新浪潮。年年花开又花落,难道妹子另有家,啊……”大家听着听着,沉默下来,只有轻轻喝汤的声音。
   
    新青年任小杰、刘万我们三人围坐炕洞前,用小勺喝着火堆上饭盆里的土豆汤。过了一会儿,任小杰起身说现在浇冰吧。刘万我俩也站起来随着任小杰推开门鱼贯来到寒冷的院子里,头顶明亮的月亮放着寒光。我们迅速从仓房里取出每人分到的两条共10斤肉放到长条凳上,肉上摆上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条,用水浇上一层冰,赶紧跑回屋里。喝了一会儿汤,又出去浇水,浇上的水很快在肉表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写有名字的纸条,也冻在冰里,字迹清晰可见。明亮的月光把院子照得通亮,也把长条凳上的六条猪肉照得晶莹剔透。睡前,说到明天上车的事,刘万对我俩说,明天要带的东西可不少,咱仨要互相帮忙,一定把东西拿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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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扎根树 发表于 2013-8-11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扎根树 于 2013-8-12 07:04 编辑

               办年货盼回家(三)

    我要带的东西的清单:
       1.    黄米面两面袋子(130斤)……青年点分的小米换的;
       2.    冻肉一脚和一半(共197斤)……1.2元一斤;
       3.    冻肉两条(每条5斤,共10斤)……青年点分的;
       4.    葵花油三铁皮罐子(20斤)…粮库0. 8元一斤买的;
       5.    瓜子四面袋(150斤):
      其中:一面袋瓜子…………0.4元一斤买3队社员的;
            一面袋瓜子………小队给每个青年一斗葵花种子;
            一面袋小油瓜子………………刘万送给我的;
            一面袋瓜子………………老青年送给我的。
   6.    半面袋子黄米(30斤)……小队给每个青年的;
   7.    芸豆(35斤)……有小米换的有0.6元一斤买的;
   8.    绿豆(5斤)……………………0.6元一斤买的;
   9.    白条鹅一只(约6斤)…………一队张大爷送的;
   10.     红糖(2斤)…………在供销社0.76元一斤买的。
  —————————————————————————
    今天是知青办来车接青年回家过年的日子,大家兴奋得早早起来,换上整洁的衣裳。女青年,照着小镜子描眉打鬓。男青年没有小镜子,只能站在窗户的玻璃前照照,捣扯捣扯头发,然后刮胡洗脸。吃过早饭,大家开始整理要带回去的年货。
   
    上午,大家估摸车要来了,着急地一会儿趴窗户看远处穿山公路上有没有大解放开过来,一会儿又跑到大道上眺望。一些假装沉着的男青年,坐在炕上悠闲地打着扑克,嘴里嚷嚷着:“都急啥呀,象跑毛子似的,还能不能干点大事啦,能把你扔这儿啊,我最后一个上车。”一边却用眼角偷偷瞄着外面的动静。
   
    大家稍稍平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急将到来的激动。上午11点半,不知是谁在院子里大喊一声:“来车啦! 大家透过窗户一看,远处公路上一辆绿色的大解放拖着一道白色雪雾疾驶而来。刚才还在打扑克嘲笑别人像急猴似的,说自己最后一个上车的那位,听说来车了,比谁都快,一高跳到地下,扛起早准备好放在脚边的麻袋,飞野似地冲出屋子,大家也都背包罗伞地跟着跑到院子里,跺着脚激动的盯着大解放驶来。大解放开得很快,驶过村口,继续向西驶去,大伙楞住了,原来不是接我们的车!虚惊一场,白高兴了。大伙都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那位第一个冲出来的又发话了:“瞅瞅把大伙急的,再好的身板也扛不住这么整啊,一惊一乍地,不得心脏病也得肺气肿!”说完撂下麻袋回屋去了。挤在前面的也都回屋去了,我们几个新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彷徨间,一辆乳白色的大客车拐进院子。我们一下明白了,原来接我们的是大客车呀!这时汽车打开了门,一位中年司机从驾驶楼下来,对我们说:“我是来接你们的,指导员和点长是哪位?”指导员和点长热情地上前迎接知青办派来的同志。
   
    大伙开始往车上扛东西,车门小大家都挤在车门那儿了。那场面有些令人不忍侧目:你的麻袋挤扁了我的脸,我的倭瓜吊在你的脑袋上,你的猪脚紧顶着我的胃,我的粉面子撒了你满脸……
   
    男女青年如此的挤在一起,这是团结得最紧密的一次。任小杰、刘万我们三人通过互相帮助,东西都已拿到车上,车上的东西已经把地下,凳子上都摆得满满的,很多人还在往上扛东西。我们仨也和其他人一样找个地方坐下来,头已经顶到了车棚上了,我们相视一笑,总算都上来了。这时就听车下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喊:“都下来,把东西扛下来!” 大伙都愣住了,有人小声说:“屁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吃奶的劲,才扛上来的东西,怎么又要扛下来。”那人又喊了几遍,车上的人都没动。我从坐着的人的空隙看到是司机在车下喊的。过了一会儿,指导员过来招呼大家都下车,说车轱辘压扁了。大伙这才陆续下车,我走到车身后一看,客车的右后面的两个轮胎已经瘪下去一半,车身向右面倾斜,真的无法开动了。
   
    司机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要拉的东西说,别说一台车拉,就是两台车都费劲。大伙从车上卸下一些东西后,司机把车开走,说是到升平公社维修去了。
   
    一会儿,知青办打来电话说,给我们青年点和升平公社青年点增加一台大解放,马上就到,各用半车箱。大伙一听总算松了口气。
   
    天已擦黑,大客车和一台空的大解放开进了院子,司机下来说,升平公社青年点一台车够拉了,这台大解放都给你们用了,大伙听了都很高兴。开始往车上搬东西,一改上午的生挤硬扛,大家一下变得斯文起来,寒风中你谦我让,扶弱帮困,场面动人!

    几个青年点的车开到集结地汇成车队,经过商量,由我家老邻居司机刘叔作头车领路,车队长郭叔作尾车压阵。都上车后,车队黑夜中沿公路开始向哈尔滨市进发。客车里非常寒冷,耳边呼呼地寒风,我的眼睛好像就要冻住了,大家都默默地坚持着。车队经过4个多小时的行进,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的一个比较大的屯子停下来,我们不知车什么时候开,一开始,大伙都不敢下车,后来,我们陆续下车活动活动冻僵的脚。路旁是一个大院,屋里还点着煤油灯,有几个人趴门探头探脑地看着我们。一个拿着猪食舀子的老头走了过来,问车头前的知青炕梢,你们是那的干什么的?炕梢凑到老头耳边,压低嗓音说:“老乡,我们是山上下来的,是……”说着用手比划一个“八”字,说完冲点长挤咕挤咕眼,点长狠狠瞪他一眼。老头仔细看了看我们后,回头对里面的人说:“快都出来吧,是山上下来的八路军同志。”里面有人不屑地说:“这王迷糊,越老越迷糊了,可咋整。他们要是八路,我就是武工队!快烀你的猪食吧。”

    我们围一圈活动着,炕梢说:“哈尔滨现在管咱们叫二老屯,有个顺口溜:二老屯进城,空心棉袄扎根草绳,看了电影不知啥名……”旁边有人说,那城里人还吃不上肉呢,我们满车的肉。这时,车队有人招呼大家上车,大家整齐有序地从各车门上车,在地平线灰蒙蒙夜空的映衬下,点长大手一挥,进城!
  
    蜿蜒的车队终于缓缓驶上窄窄的滨江大桥,大家坐在寒冷黑暗的车厢里,困顿疲倦打着盹,不知谁在黑暗中喊了一声,到哈尔滨了,车厢里一阵响动,大家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地看着车窗外,橘红色的路灯一根一根立在宽阔的街道两旁,显得安宁庄重,夜色中阑珊的城市,是如此的亲切美好,知青们像出远门的游子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由衷地发自肺腑的一声喊:哈尔滨我们回来了!
   
    车队进城后自行解散,各自驶向自己目的地。我们的车在南岗区的早已约定好的一条街道的路灯下停下来,知青的家属早已等候多时,人群中有白发苍苍的父亲、母亲,有下了班的哥哥姐姐,大家都翘首寻找着从车上下来的知青中自己的亲人,是胖了、瘦了还是晒黑了?虽已近午夜,但大家都兴奋地搬运着来自广阔天地的年货,有用自行车运的,有推着手推车的,有骑着三轮车的,热闹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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